第28章 劍經模型,又到別離時,餘滄海


    陸澤不知該如何形容令狐衝的天分了。


    說他是劍道天才吧,的確劍法一看就會,一學就通,可偏偏對劍理連基本的通曉都做不到,更別提融會貫通。


    說他笨也不對,有近乎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獨孤九劍”總綱聽幾遍就能記住,複述的一字不差,甚至還能練成易筋經。


    自己是以感通之法心印相傳,按道理應該更加精確才對,他居然自己瞎琢磨到心劍上去。


    隻能說,天底下的事情往往充滿了不可預知的變數,千萬別指望一切都會按照理想的方式進行,任何結果都要客觀看待,坦然接受。


    “嗯,這也是一種道心磨礪。”


    陸澤也是光棍的很,他已經盡力了,愛咋咋滴吧。


    風清揚道:“心、氣、劍,如同帥、將、兵,各司其職,各盡所能,方可配合得當,行之有效。令狐小子的心性尚欠曆練,便無法駕馭劍氣,氣劍之道難臻絕頂,以後有的麻煩了。”


    二十幾年沒操過心,如今好不容易動彈一下,他也不想半途而廢。


    陸澤想到那家夥身上發生的事情,意味深長的笑道:“或許是機緣未到,來日方長。”


    風清揚瞪他一眼:“老夫可沒那麽多時間等他長進。”


    開悟這種事情,有時候看見燈花一爆就行,有的苦熬半生也不得其門而入。


    陸澤假裝沒聽出老先生的潛台詞,挑挑眉毛道:“那你還不抓緊時間,把知道的事情講出來?好歹我也算是個不錯的聽眾。”


    風清揚立馬變了臉色,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陸澤不以為意,他有的是時間跟老頭兒纏磨,看看最後誰熬得過誰。


    今天收獲頗豐,算是沒有虛度,迴去睡個午覺慶賀一下。


    ……


    又是數日沒見,天氣已經轉暖,華山絕頂的花草樹木逐漸繁盛。


    令狐衝這天才不知道如何開了竅,也許是大醉一場後放下愁緒所致,竟想出解決劍氣的辦法。


    便是將其封在右手尾指少衝穴中。


    平時握劍不用尾指,真氣自然走不到末端的穴位,並且處於手少陰心經之首,能時時提醒他不要動心——不管牽強與否,他就這麽想的。


    如此一來,體內原本的真氣不受影響,隻要他不作死亂來,雖然再也無法使出那種超規格的劍法,卻也能恢複正常。


    最重要的是,不用繼續呆在思過崖喝風了。


    嶽不群對此也沒別的好辦法,甚至對他的想法有些讚賞。


    令狐衝也是被拘束的狠了,再加上不想看到小師妹和林平之整天黏黏糊糊,幹脆領了差事下山去了。


    陸澤消化吸收了新劍法精髓,這日帶了個親手做的紙燈籠去東峰。


    他把燈籠擺在顯眼的位置,果然沒多久,風清揚就現身了,嫌棄的瞥了一眼道:“真醜!”


    不過仔細看,這個八麵體的燈籠上,每一麵分成九宮格,中心為先天八卦,周邊為分宮卦,臉色轉為凝重,認真看了好一會兒,抬頭盯著陸澤問:“這是你悟出的的劍道總綱?”


    陸澤不答,打開燈籠,從裏麵又掏出一個正方體,六麵八角分別標注方位,又在裏麵拿出一個粗糙的人像,上麵標注有對應的髒腑、器官、節氣、奇經八脈和關鍵竅穴。


    風清揚死死盯著這三件套,眼睛裏已經沒了粗鄙不堪的手藝,隻有從核心太極陰陽圖向外擴展的層疊構造,對應自身畢生修煉感悟,尤其是“獨孤九劍”的獨特劍理,久久沒有出聲。


    陸澤也不著急,任憑老先生從屏息凝神,到唿吸漸漸粗重,最後近乎失控的放出劍氣,將模型徹底攪成碎粉,甚至把周圍山石切割出無數劍痕。


    烈烈狂風吹拂一陣,就聽他幽幽長歎,而後一言不發的掉頭離去。


    陸澤嫌棄的嘖一聲:“這老先生,我粗手笨腳的,糊個燈籠容易麽?”


    待了一會兒,施施然離開。


    一天無話,第二日他又來,卻見采氣時經常站的那石頭上壓著一張紙,上麵寫了一長串的名字。


    陸澤仔細觀瞧,每個字如同一招劍法,自行印入識海之中,變成一個簡筆勾勒的人影在舞劍,劍招極盡精妙,一時難以悟透。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內容。


    陸澤長歎,他知道,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這位劍術大宗師。


    人世間的偶遇和別離,其實多半是在這種不期而然之間發生,相見或許是因為緣分,別離卻可能是已經無話可說。


    陸澤也不覺得遺憾,修道之人連這點看不透,幹脆迴家抱孩子。


    他此次來華山的幾個目標,基本已經完成,結果比較理想,剩下的日子,就是等一個消息。


    消息很快傳來,寧王死了。


    寧王造反失敗,被押送迴南昌禁錮在王府中,沒有受到任何苛待。


    皇帝一天不殺他,就沒人敢隨意處置一位塞王,這是綱常倫理規定的。


    他的百年功力雖然被王陽明打散封印,依舊活蹦亂跳能吃能喝,如無意外,多活幾十年一點問題沒有。


    可就在正德十五年的春天,他暴斃了。


    外麵傳的說是得了急病,不治身亡。


    陸澤卻可以肯定,是道家的人出手,引發了他的“龍虎金丹”隱患,以最不著痕跡的方式將其解決。


    這種死法,當世沒有幾個人能診斷出來,唯一活生生的人證,如今已經落到正德皇帝的掌控中。


    正德帝以有人蓄意殺害藩王為借口,在南方興師動眾的大搞偵緝,東廠番子和錦衣衛四處亂竄,逮著早就盯上的文武官員往死裏折騰。


    南方官僚們給打了個措手不及,想著趕緊平息事端,把這位不著調的皇帝哄走,便弄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來搪塞。


    不料正中皇帝的計謀,關鍵物證被拿出來,赫然是柳沉舟為首的船幫,當年幫寧王運輸糧食物資、軍械餉銀的賬簿,對接之人,就在當朝。


    裏麵還記錄了數十年來,船幫給南方士紳官僚乃至勳貴們幹的髒活,經手的違禁走私貨物,甚至還有他們轉移的官產細目。


    這些東西,都是柳沉舟準備跳船之前,暗中錄下的副本,讓二兒子柳重文帶走藏匿,今天終於派上了用場。


    柳重文也是孤注一擲,不過他的籍貫在浙江柳氏,正兒八經的耕讀世家,曆代多有中舉的體麵士紳,與開堂口搞非法勾當的綠林總瓢把子柳沉舟毫無關係。


    鐵證如山,正德帝一記重拳,砸的南方官僚滿臉桃花開。


    接下來,是談判如何收場的時刻。


    想要皇帝體麵收手,南方官僚們必須拿出足夠多的好處,否則手握數萬大軍的皇帝要趁機大開殺戒,誰也頂不住。


    在南北兩京大佬們緊急磋商之後,士林官紳們選擇暫時退讓一步,承認皇帝的勝利成果。


    其中就有南七省水路通道的利益,還有長江航道的水師掌控權。


    單這兩樣,價值何止百萬!


    其餘的無需多說,總之皇帝贏麻了。


    南方再次安定下來。


    陸澤也到了告辭的時刻。


    嶽不群最近很忙,但忙的有成績,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甚至意氣風發。


    一聽說他要走,大驚失色的問:“莫非是道長嫌棄華山照顧不周?”


    陸澤笑道:“嶽掌門哪裏的話,若有可能,我都想多待上幾年。主要是心血來潮,想下山走走,順便去山東訪問幾位全真高道,求教修行真諦。過後有閑,還會來叨擾,嶽掌門倒是可別嫌棄我來的太勤。”


    這理由的確正當,嶽不群放心了,爽朗大笑:“隻恐道長來的不夠多,這鎮嶽宮的房間,永遠都給道長保留!”


    不容陸澤拒絕,好生張羅了一副席麵,親自作陪以送別。


    恰好林震南也得到了南邊消息,確定應該沒了危險,準備迴福州老家,因要順路去洛陽金刀王家探親,兩人便做一路走。


    嶽不群一直送到山下,臨別之時,陸澤打量他一眼,含蓄的提醒:“嶽掌門最近相火過旺,似有衝撞華蓋之危,貧道這裏有一丸‘清心丹’,服用之後閉關半月,應有所改觀。”


    嶽掌門對他的丹藥完全沒有抵抗力,很高興的接過來,眼圈兒都微微泛紅。


    如此關心愛護,誰能說咱們是為利益媾和,這是忘年之交,方外知交,純的。


    陸澤來時隻一個包裹,走時行禮足有一車,都是嶽掌門送的。


    馬車跟著鏢局隊伍,浩浩蕩蕩離開華陰,經潼關離開陝西地麵。


    過關之後沒多遠,他們在一處靠近官驛的酒家停下休息,一行人占了半個鋪麵,鏢師趟子手們吆吆喝喝,動靜鬧得很是不小。


    這裏的客人挺多,但沒有誰跳出來指摘,一則老江湖都認識福威鏢局的招牌,二來此地緊挨華陰,這鏢局與華山派結盟的事情,往來的江湖人不可能不知。


    因此,他們很是放得開,林震南也不格外約束,有時候顯得強勢蠻橫一點,能防止許多不開眼的貨色亂動腦筋。


    店家見是大主顧來,自然酒菜上的也快,一行人吃吃喝喝,言語不離近日發生的江湖趣談。


    忽然遠處一行人急匆匆靠近,陸澤感知到些許的惡意,眉頭一皺,不動聲色的點了下桌子。


    林震南老於世故,一怔之後馬上反應過來,咳嗽兩聲,提醒幾位鏢頭,然後就見門簾子挑開,湧進十幾號頭纏白布、赤腳穿著無耳麻鞋的的漢子,一個個身佩寶劍,裝束統一,簇擁著個子矮矮的老道士進來。


    熟人啊。


    林震南一眼認出來,正是他曾經派人送禮而不得入門,此前親自前往華山參加大典的青城山鬆風觀掌門人,餘滄海。


    那些青城派弟子顯然來者不善,隱隱形成一個防禦圈,隨時可以出劍攻擊。


    林震南站起身,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才要開口,餘滄海卻先冷笑一聲道:“林總鏢頭,你可讓我等的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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