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篦子


    殘春轉過身,一手承托著下巴,圓溜溜的眼眸,目不轉睛的盯著楹枝看,輕聲說道:“我不會孤寂的,因為你們走了之後,我也要走了。”


    “你不留在壺山了?”


    “那你要去哪兒?”楹枝驚詫的開口,先前平和的麵容上,堆滿了緊張。


    “不知道,哪裏有熱鬧便去哪兒唄!”


    殘春咧著嘴笑了笑,若無其事的迴答著,可眼底的那一抹失落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意。


    “那你還會迴來嗎,迴來壺山。”楹枝顯然也有些失落,但她也盡力忍耐著,不想脫口而出的嗓音中,卻有些沙啞。


    “應該不會了。”


    殘春刻意揚著聲迴道,可也沒能掩住語氣間的淡淡的啞然。


    “我殘春去過的地方很多很多,可唯獨一條迴頭路,我是一次也沒有走過呢。”她嘴角依舊掛著極其燦爛的笑容,眼眶卻稍稍有些泛紅。


    她離開師傅,獨自遊曆四方這麽多年,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結識新的朋友,可卻從未遇到相談甚歡的知己,唯獨遇到楹枝,讓她冷淡了多年的心,重新有了那麽一絲絲暖意。


    “即便我在,你也不會迴來嗎?”楹枝眸光有些黯淡,看著殘春,聲音沉沉的問她。


    “那你呢,你會迴來壺山嗎?”


    殘春饒有興味的迴望過去,眼底閃著一絲狡黠。


    “我自然會啊,等我把京都的事情處理好,我便……”楹枝說完,心底卻也覺得有些違心,不知是個什麽滋味。


    “你不會迴壺山的。”


    殘春定了定眸,笑嘻嘻的接嘴道,語氣十分堅毅和篤定。


    “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我自己都沒想透徹的事情。”楹枝眸光略微一閃,避開殘春的視線。


    見她不願意承認,殘春也不著急,她走到床邊,將楹枝收拾好的包袱,一手提起,然後在緩步走迴到桌前。


    “來,我來告訴你為何。”殘春唇瓣神秘一笑,不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楹枝見她講自己收拾好的包袱提到桌上,神情間有些費解,弄不清楚殘春這又是在鬧哪一出。


    殘春低下頭的眸光中閃過一抹玩味,隻見她解開包袱,裏邊裝著幾身新製的衣裳,還有幾樣女兒家的脂粉。


    殘春翻來找去,終於在包袱的最底下,找到了一方絲帕裹著的玩意兒,她嘴角掛著笑意,將那物件取出,裹在手心。


    “這是什麽?”


    楹枝見她翻出什麽玩意兒來,然後又藏在手心,難免覺得好奇,她也沒有什麽行李需要收拾,不過是隨意帶了幾件衣裳而已,確實想不起還往包袱裏麵放了些什麽。


    殘春神秘兮兮的一笑,慢慢攤開手心,將絲帕一角一角的掀開,露出全貌來,是個毫不起眼的物件。


    一把木質的篦子。


    殘春拿起那把甚至都談不上精巧,隻是一把略有些粗糙,梳頭發用的篦子,在楹枝的眼前揚了揚。


    “這……”楹枝稍稍愣了一瞬。


    “別這那的了,這篦子,你總該記得吧。”殘春眼眸亮晶晶的看著楹枝,纖長的睫毛上下撲閃著,就像兩把小扇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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