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17 裏赤媚


    第一卷


    1.17裏赤媚


    “哈哈,來得好!”剛剛仿佛是全力出手的羅衝大笑著猛地調轉了蛇矛,準確迎向了拍過了的一掌,隻是這次的攻擊全沒了剛才那一擊的“聲勢浩大”,而是幾無聲息,隻有矛鋒上覆蓋著一層淡淡的熒光,攜著一往無前的殺氣直刺對手!


    讓他完全沒想到的是,那刺客也不是等閑之輩,身體明明在半空中全力衝擊,卻能以完全違背常理、按死牛頓棺材板的方式陡然一拐,雖說速度明顯降低,卻也避開了可怕的矛鋒,但還是被唿嘯而過的氣勁掃中,一聲悶哼灑下一溜血珠。


    卻見眼前的刺客身穿黃衣,臉孔很長,比女孩子更加白膩的皮膚,嫩滑如美玉,透明若雪,嘴邊不覺有半點胡根的痕跡,他不但眉清目秀,尤其那一對鳳眼長明亮,予人一種陰陽混雜的美感和邪異感,但卻無可否認地神采迫人。


    “原來你剛才已經發現我了。”刺客皺了皺眉,先掃了一眼右肋不斷流血的傷口,強壓下體內被真氣震傷的痛苦,表情很快恢複冰冷,“所以,你的第一招看似全力出手,實則卻是虛招,出招時的陣勢完全是故意營造的。”


    “‘人妖’裏赤媚?真是久仰大名,你的隱藏能力確實像傳說的那樣,非常可怕,但伱的實力比我差的太多,要不然我恐怕沒能耐發現你。”羅衝無奈的說道,“當今天下,無論換成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哪怕是龐斑親至,剛剛的一擊也足以讓他付出沉重代價。”


    “不錯。”裏赤媚輕輕一歎,“魔師功力深不可測,但如果隻說速度,我還是有些自信的;可惜,今日殺不了你,若不然能給小魔師省掉不少麻煩;倒是你的心機,遠遠要比江湖中流傳消息可怕的多,所有人都低估你了。”


    “談不上什麽心機,說是戰術更合適。”羅衝苦笑著搖頭,“再說了,你說我心機深,你剛才又算什麽?幸好,你確實疏忽了,剛才那一下雖然要不了你的命,讓你老實一段時間還是足夠的,下次再見的時候,我不會再低估你的速度。”


    “是啊,下次!”右肋傷口明顯不輕,裏赤媚已經難以維持住平靜的表情,“你的成長速度太可怕了,我想不出你到底為何會有如此可怕的進步,以至於魔師罕見的向所有人下令,抓住一切時機毀了你,可惜,我失敗了。”


    “這樣嗎?”羅衝稍一愣神就無所謂的笑了,“現在看來,能對我造成威脅的也就是龐斑和你,而你對我有威脅的,也隻有這麽一次,其他任何人都不會是我的對手,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們的機會隻會越來越小——好了,你可以走了。”


    裏赤媚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村中,鬼魅般的速度甚至超出了羅衝的目視能力,隻有精神捕捉才能確認他的位置,幸好剛才那一下,讓他的傷勢最少讓他半個月內不能發揮實力,這還是算上了龐斑協助療傷,這麽長時間足夠了。


    數日後,武昌,韓府。


    羅衝其實已經遲到了,因為他迴來的時候,就發現整個韓府到處都是所謂“八派聯盟”的人,隻是氣氛卻有些壓抑,除了有些人聲的正廳之外,整個韓府內的任何人都盡量不發出聲音,少數必須的交談也都全力壓低。


    “人挺齊啊?”當他進入客廳時,正好看到長白派掌門謝峰怒目而視,死死盯著跪在中間的馬峻聲,不過他懶得搭理,自己拽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秦夢瑤身邊,“進行到哪一步了?當時的情況又不複雜,應該找到兇手了吧?”


    “羅大哥!”秦夢瑤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沒見他這一句話說出來,幾乎所有人都對他怒目而視嗎?“兇案至今也沒有結果,哪裏能這麽簡單找到兇手?羅大哥今日既然過來,想必已經有了成算,不如說來大家聽聽?”


    “嗯?”羅衝愣了一下,先掃了一眼就座的眾人,發現根本沒誰願意說話,這才無語的瞪了一眼秦夢瑤,很明顯,這位“仙子”想讓他做個惡人,不過他也不太在意,現場這些人加起來,都不夠他一頓揍的,得罪又如何,“很難猜嗎?”


    他也是現在才確認,現場一堆八派核心,其實沒有一個人真的對“兇手”有多大興趣,就是遇害的謝青聯親生父親謝峰,最主要的目的也是想趁機針對少林,為兒子報仇隻是順帶,至於所謂的“兇手”身份,其實大部分人都已經心知肚明。


    所以,客廳中一幫“大俠”,本質是就分為兩派,一派是以謝峰為首,想要趁機搞事情,為此不介意任何手段,另一派是以秦夢瑤為代表,想要維持住八派聯盟的表麵和氣,或者說是在盡可能低調的情況下處置兇手,平息掉此次內亂。


    “羅大俠既然猜出來,不妨說出來讓大家聽聽。”為數不多不屬於八派聯盟的高手、馬峻聲父親馬任明好友楊奉大笑著開口,而且一句話就想堵死羅衝的討論,“隻是不知這一次,羅大俠是否也要冤枉峻聲賢侄?”


    “冤枉?”羅衝不屑的瞥了楊奉一眼,“當時在這府裏的,韓家自己人肯定不會笨到在自家搞事情,除此之外就隻有馬峻聲、馬心瑩兄妹有嫌疑,其他人還有誰會多事?當然,那時候在場的還有我和夢瑤,但應該不會有人笨到將矛頭指向我們二人吧?”


    “有何不可?”古劍池的冷鐵心毫不客氣的說道,“難不成兩位當時在場也能毫無嫌疑,就因為你們武功高嗎?更何況,謝賢侄死因是一道傷口,現場毫無打鬥痕跡,以羅大俠的武功,想必可以輕鬆做到吧?”


    “確實很輕鬆。”羅衝一句話就讓全場啞然,誰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願意接下這話,“問題是我殺他幹什麽?任何事情隻要辦了,總得有個理由,這種雜魚先不說我殺了沒用,就是真的殺了,難不成有人能拿我怎麽樣?我又何必掩飾什麽?怕長白派追殺嗎?”


    “你——”謝峰和身邊的師弟妹鴻達才、鄭卿嬌全都氣的站了起來,但也隻是如此,三人憋了半天也沒敢放什麽硬話,以至於卡在那裏無法下坡。


    “羅大俠何必置氣,大家自然知道兇手不是你。”書香世家的雲裳含笑圓場,“既然已經猜出了兇手,不妨說出來讓大家商量,看看是否可以定罪。”


    “不就是他嗎?”羅衝點點頭,無所謂的指了指跪在中間的馬峻聲,“我能猜出來剛才你們的爭議,弄死謝青聯的時候,現場根本沒有打鬥,馬峻聲不論從哪個方麵都很難做到,準確的說,也確實不是他做的,隻是動手的那位不在。”


    “既然羅大俠知道不是峻聲賢侄,為何還會說出如此論斷?”楊奉冷著臉說道。


    “因為動手的是他妹妹,馬心瑩。”羅衝不屑的說道。


    “你胡說,汙蔑我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汙蔑心兒.....”馬峻聲臉色猛變,站起來就向羅衝怒吼。


    “行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想讓謝青聯毫無防備的完蛋,要麽像我這樣武功碾壓,要麽是他信任的人。”羅衝冷笑著說道,“若是我記得沒錯,那天你妹妹全程都在向謝青聯靠攏,甚至為了這位還多次和你頂撞對吧?


    至於你想弄死謝青聯的原因,說出來也很簡單,武庫中的那把厚背刀,現場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吧?別特麽再給老子打馬虎眼,傳鷹大俠之子鷹緣來中原的事情,我不相信你們八家不知道,他帶了什麽東西過來,不用我再介紹了吧?”


    現場環境瞬間冰冷,八派聯盟核心人員全都板著臉不再說話,倒是為數不到的幾個“外人”,比如楊奉、夏侯行之類,全都露出茫然的神色。


    “羅大哥所說的那把厚背刀,本為當年傳鷹大俠之佩刀......”秦夢瑤白了某人一眼,顯然是怪他太過直白,卻還是將厚背刀的來曆說了一遍,“傳說中,這把刀可以讓持有人一窺傳鷹大俠留下的精神烙印,甚至可能獲得絕世秘籍《戰神圖錄》。


    鷹緣帶著父親的刀離開青藏,與厲若海發生了衝突,最終勸服風行烈帶著他和那把刀離開師門,風行烈又將寶刀交給了韓清風韓大俠,厚背刀這才進入武庫,在韓大俠返迴的路上,向巧遇的馬峻聲、謝青聯等人說明了這把刀的奇異之處,最終激起了兩人的貪念。”


    這一次,現場再無一人多話,全都用複雜的表情看著麵如死灰的馬峻聲,就連在真相大白之後,本該放聲大笑的謝峰都沒了開心的表情,接下了眾人又是一頓爭吵,不過這些和羅衝已經沒什麽關係了,他更看重的是另一件事。


    “好了,馬峻聲你還記得嗎?我當時就警告過你,如果你敢陷害小柏,甚至搞出什麽‘畏罪自殺’之類,我保證讓你全家給小柏陪葬。”羅衝表情冰冷,起身一晃就到了馬峻聲麵前,“現在你可以先走一步,你那狠心的親爹還有心機妹妹我很快會送去的。”


    “馬峻聲既然是少林叛徒,就算是要處置,也不敢勞煩羅大俠。”沒等他動手,少林在此的代表不舍大師已經站了起來。


    “要是按照我的脾氣,今天不論換成是少林的哪一個人,就算無想僧親自過來,我也會殺了馬峻聲之後再說別的,但偏偏來的是你不舍大師。”羅衝皺了皺眉,出人意料的讓了一步,“看在你女兒的麵子上,我答應讓你先將他逐出師門,我再動手殺人。”


    他這一句話不要緊,現場所有人齊刷刷的將目光轉向不舍大師,看的這位出家人表情一抽,他當然明白,人家這是在想他一個和尚的膝下,怎麽會有女兒,但又不願意解釋,隻能勉強忍著走完了對馬峻聲的“逐出師門”程序,然後又眼睜睜看著某人一掌將其拍死。


    “宗道兄,原來那次你還留了個女兒?”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明所以,至少當初和不舍大師、馬任明一起,跟著鬼王虛若無征戰、並稱“鬼王三傑”的楊奉已經反應過來,“你怎麽也沒介紹過,是不是和這位羅大俠......”


    “哼!”哪怕是以不舍大師動不動“出家人”的尿性,還是狠狠瞪了某人一眼,一句話不說大步出門。


    眼看事情解決,最主要的是在所謂“韓府兇案”之外又多了一個“寶刀爭奪”,哪怕是原本一心想要搞事情的長白派也知道區分輕重緩急,第一時間告辭迴家,其他人也都差不多,今天爆出來的事情太大,必須好好計劃籌謀,因此都急著出門,整個客廳中一片雜亂,正是最放鬆的時候。


    “嘭——”


    也是在這種時候,客廳屋頂轟然炸開,露出一個不小的洞口,瓦礫碎石伴著渣土稀裏嘩啦漏了下來,逼得所有人一邊喝罵,一邊動用兵器手段擋住這些瓦礫,就是如此混亂之下,一道紅色身影猛撲而下,半空一個血紅色手掌兇狠的拍向了秦夢瑤!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疏忽的!


    “等你多時了!”羅衝一聲冷哼,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短劍,真氣灌注後帶著讓人心悸的顫音,一劍直奔來人而去,雖然用的是短劍,但稍有眼裏的人都能看出來,他使出的卻是《燎原槍法》招式。


    以他如今的真氣修為,再加上受厲若海指點大幅度強化提高的精神修為,判斷屋頂上有人並不難,之所有不點出來,是因為他已經猜出了來人的身份,如果直接出手,最多也就是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可要是趁他突襲時防守反擊,說不定能將其直接留下。


    高明的獵人,往往是以獵物形式出現!


    刺客一聲冷哼,原本拍向秦夢瑤的血紅色手掌稍一偏轉,重重拍擊在了短劍側麵,讓羅衝的招式明顯偏斜,但手中的力道並不足以徹底打斷這一擊,羅衝幹脆趁勢一轉,利用比對手多出一截短劍的優勢直刺對手胸口,打算以傷換命。


    最終,刺客還是沒有如此大的犧牲勇氣,原本準備攻擊的血紅色手掌改為虛空拍擊,借助不多的阻力身形陡轉,到底還是避開了羅衝的殘酷一擊,但也沒能徹底避開,從房頂洞口衝出去的身影留下了一聲慘哼與一串血珠。


    “夢瑤何幸,竟惹得紅日法王親至,真是怠慢了。”秦夢瑤輕輕一歎,算是一句話向刺客送行。


    如此情況下,院子裏突然傳來的廝殺聲,以及粗獷的“馬峻聲,你這小人,我戚長征真是瞎了眼,才會信任你”喝罵聲,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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