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以妻為綱


    肖恩的人把玫瑰園給弄髒了。


    洛茵在廊下鋪了方墊子,坐在那裏懶洋洋地指揮著傭人們對院子進行清掃,就連玫瑰花壇也需要重新栽種一番。


    “打掃得仔細一點哦,邊邊角角都不要放過。”


    洛女士把她的吹毛求疵發揮到極致。


    “至於麽。”


    南頌挺著肚子非常神氣地走出來,也扔了方毯子,在她媽身旁坐下。


    洛茵伸手扶了她一把,而後道:“怎麽不至於啊,這裏的一花一草,一木一栽,全都是我辛辛苦苦栽種的,凝聚著我的心血。”


    這話是有誇張的成分,倒也是事實。


    當年就為了洛茵愛玫瑰,南寧鬆不惜將整座玫瑰花園都買了下來,那時候南頌看著老爹,總算是明白了古代的昏君是什麽樣子。


    而那個時候,她看著日光之下,老爸老媽挽著褲腳踩在花壇的泥地裏,一起種花,一邊鬥嘴打鬧的場景,也見證了最美的愛情是什麽樣子。


    愛情不就是,你在鬧,他在笑麽。


    “等我們去了東鎮啊,這玫瑰園就是你的地盤了,你不是一直想架一個秋千麽?”


    洛茵抬手一指不遠處的一塊空地,“喏,到時候讓阿晉他們在那給你架一個。蕩的時候仔細點,別再像小時候那樣頭朝地地摔下來。”


    想起閨女小時候的糗事,洛茵不禁笑起來,等著南頌跟她鬥嘴爭辯,可這一次南頌竟罕見地沒有說話。


    南頌表情異常嚴肅,扭頭望著她媽。


    而洛茵坐的板板正正,假裝沒有覺察到女兒的目光,目視前方,一顆心卻是提了起來。


    果然,沉默半響,南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也想跟你們一起去東鎮。”


    得,她就知道。


    剛剛結束的家庭會議,他們擬定好了去東鎮的計劃,以及人員。


    爸爸們都去,哥哥們也去,就連季雲和白鹿予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雞也去,可這裏麵偏偏沒有南頌和喻晉文。


    “不好意思哦,你不可以。”


    洛茵覺得對待懷孕的閨女,還是要稍微溫柔點。


    可這閨女完全不能體會她的‘溫柔’,反而蹬鼻子上臉,“為什麽不可以?哥哥們能去,我不能去?洛女士,你重男輕女,厚此薄彼!”


    哐哐幾個大帽子砸下來,洛茵眼睛都瞪了起來。


    “我重男輕女?嗬!你講這話憑良心嗎?從小到大都快要把你寵上天了,你還要怎麽滴!”


    南頌道:“把我寵上天的是爸爸和哥哥們,你什麽時候寵我了?你揍我揍得最多。”


    洛茵鼻子都快被這臭屎閨女氣歪了。


    “我看我是揍你揍得輕了,讓你敢在我麵前耍橫。老娘就不帶你去,怎麽著吧!”


    南頌梗著脖子,“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反正你也攔不住我。”


    “你敢去!我打斷你的腿!”


    洛茵實在是壓不住脾氣,說著說著聲音就揚了起來。


    一院子的傭人看著這一幕,雖是見怪不怪,卻還是嚇得大氣不敢喘,如同被點了穴一般,手上的動作都停住了。


    南頌不服氣地看著她媽,看著看著,眼睛裏就淌下淚來。


    洛茵:“……”


    屋子裏,幾個老頑童爹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哥哥們都貼著門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一個個屏聲靜氣的。


    用眼神進行著交流。


    權玖擎問:怎麽不說話了?小六哭了?


    幾人齊齊搖頭:不能吧。


    這丫頭跟洛女士吵架,什麽時候哭過?


    但再豎起耳朵一聽,好像還真是。


    乖乖,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嫂子們環臂在客廳坐著,看著她們的公公和男人做賊似的聽著牆角,臉上全是無語。


    上梁不正下梁歪,甭管多大,男人就沒有徹底長大的時候。


    幼稚。


    唯二成熟的兩個男人偏偏不在場。


    南頌和洛茵在外麵說著話,樓上書房裏,南寧鬆也把喻晉文叫了上去。


    不比那母女倆針尖對麥芒劍拔弩張的氣氛,翁婿這邊氛圍非常祥和,茶香氤氳,桌上擺著一盤棋,黑白交錯。


    喻晉文沉穩地開口,進行勸說,“爸,大家都去東鎮,隻留小頌一個在家,她肯定不樂意。”


    南寧鬆落下一顆黑棋,淡淡道:“怎麽就隻有她一個了,你不也在?你們三哥也不去,夠一視同仁了吧。”


    喻晉文一時語塞,知道嶽父的意思和安排。


    三哥賀深那邊,賀灃還小,不滿一歲,離不開爸爸;而他這邊,小頌肚子裏懷著一個,她離不開丈夫。


    所以家族會議中,他們這兩對就被留下了,美其名曰——鎮守家園。


    這麽霸氣又中二的語錄,自然是出自他的親親丈母娘,洛茵女士之口。


    “我……”喻晉文試探地說,“我管不住小頌,她要是非得去,我也沒辦法。”


    聽到這,南寧鬆抬了下頭,嘶了一聲,“你是她男人,連自己媳婦都管不住,要你有何用?”


    “沒辦法。”


    喻晉文把“從心”二字進行到底,“咱家不是一向都是‘以妻為綱’,媳婦說了算麽?”


    “……”


    這一句話把南寧鬆整無語了。


    悶了片刻,南寧鬆拿出自己一家之主的威武霸氣,“小事上當然是聽她們的,大事上得聽我們的。”


    “哦。”


    喻晉文表示自己聽見了,但沒全明白,又落下一顆白子,請教道:“那敢問爸,這大事小事,怎麽劃分?”


    南寧鬆:“……”


    他瞪著喻晉文,喻晉文一臉無辜又誠懇地看著老丈人。


    半響後,南寧鬆輕歎口氣,道:“還是下棋吧。”


    “是。”


    喻晉文垂下眸,已經知曉了嶽父的意思,唇角不由輕輕一勾。


    他們翁婿二人將心比心,能搞定任何事,唯獨搞不定自己的媳婦,一言以蔽之,就是——被吃得死死的。


    一盤棋下到尾聲,堪堪打平。


    喻晉文忽然聽到南寧鬆沉寂的聲音說,“如果這一次,我和阿茵真的又去無迴,小頌就真的要交給你了。望你好好待她,莫要負她。”


    白棋從指尖滑落,掉進棋盅,發出“啪嗒”一聲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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