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七夕我們一起過吧


    抬眸看到喻晉文的一瞬間,南頌大腦被冷風吹得一陣恍惚。


    在這恍惚間,她驀地想起他高位截癱康複後的那一段時間,重新迴到喻氏工作的喻總非常繁忙,到處飛,每次飛機落地,不管多晚,她都會去機場接他。


    既擔心他剛剛複原的身體身體撐不住,又擔心他的心理狀況還沒有辦法適應這麽高強度的工作。


    然而她的擔心,喻晉文並不能夠體會,也不願意她到機場去接他。


    後來她便隻能在家裏等。


    那時候電視上正熱播著一部宮鬥連續劇,不管調到哪個台都能看到,而她坐在客廳,看著演員潸然淚下地說出,“你試過從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嗎?”


    不知是演員的表現太具有感染力,還是台詞太過紮心,看著電視的她,眼淚莫名糊了一臉。


    那是自父母去世後,南頌第一次掉眼淚。


    可能那個時候,她覺得她那名存實亡的婚姻比狗血連續劇還要悲哀。


    後宮再不得寵的妃子好歹還被皇帝偶爾臨幸過,而她這個活在新時代的豪門太太,竟然活的連個封建王朝的後妃都不如。


    那個時候的她,何曾想到有朝一日喻晉文會和她離婚。


    更沒想到,離婚後,變成了他來機場接她。


    區別就在於,她從滿心滿眼隻有男人的喻太太,又變迴了那個一心隻為事業、隻想搞錢的南家大小姐。


    多麽荒唐。


    短短恍惚之間,喻晉文已經邁步朝她走了過來,語氣很是自然熟稔,“來了?”


    蘇睿和白鹿予跟在南頌身後,變成了默默站在她身旁,皆橫眉冷對地覷著喻晉文,眸光一個比一個冷,活像是兩大守護神。


    比起他們的清冷姿態,南頌的表現則是得體得多,朝喻晉文伸出手,“喻總,好久不見。”


    喻晉文神情一僵,表情微頓。


    隻是隔了幾日不見,為什麽她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客氣、冷淡了?


    總不能讓她的手懸在半空之中,喻晉文伸出手,也同她握了一下,輕喚了聲,“南總。”


    短暫相握,南頌就把手收了迴來,然後給他介紹,“白家七少喻總已經認識了。這位是梅蘇裏的蘇睿醫生,這次來北城,是為了私事。”


    喻晉文朝白鹿予微微頷首,又朝蘇睿伸出手,“蘇醫生,久仰大名。”


    蘇睿手垂在身側,沒有要伸出來的意思。


    隻是淡淡道:“我見過你。那時候你還拄著拐杖,小頌跟在你身後,緊張地看著,隨時準備扶住你。看來現在,你已經完全恢複了。”


    不知道是不是機場的風太冷,喻晉文隻覺得一股涼氣鑽進了心房,冷得他手腳發麻,臉也變得煞白一片。


    他將手默默地收了迴來,嘴角硬扯出了一個笑,垂眸看著南頌。


    “是。我能恢複成現在這樣,多虧了小頌的悉心照料。”


    南頌現在最忌諱提到過去的事,直接別過了臉去,將南三財從梯子上扶下來,一步步走出北城機場,上了喻晉文安排的高級商務車。


    喻晉文給南三財安排的是喻氏旗下的五星級酒店,南三財卻不想住酒店,而是直接奔去了文景逸的住處。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見老朋友,順便看看那堆碎玉殘片了。


    將老爺子送過去,南頌跟文景逸打過招唿,把保鏢留下,就又上了車,隨喻晉文去喻公館抓孩子。


    去的路上,商務車換成了兩輛高級轎車。


    駕駛座和副駕駛座都坐了人,於是四個人隻能分開坐。


    喻晉文先將蘇睿和白鹿予請上了後麵一輛車,又邀請南頌上了前麵那輛車。


    白鹿予怕南頌尷尬,更怕喻晉文居心不良,本想和南頌換一下,南頌卻示意不用,“正好還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和喻總聊一聊。”


    與其扭扭捏捏導致雙方都尷尬,不如大大方方,他們是離異的夫妻,又不是什麽男盜女昌。


    上了車,南頌率先開口,“家裏小孩不懂事,叨擾喻總了。”


    喻晉文偏頭看她一眼,“小頌,別跟我這樣客氣。”


    南頌也就客氣了這麽一句,便開始談起了馬場的事情,上次喻晉文沒有去馬場,事情都是她和傅彧定的,開業計劃暫定於七夕情人節,討個好彩頭。


    喻晉文淡淡點頭,“七夕,挺好。我沒意見。”


    “那就這麽定了。”


    而後,便無話可說。


    說到七夕,喻晉文竟然有些怔忡。


    他對節日之類的並不敏感,每年隻記得一個中秋節,還有一個春節,因為喻家二老對這兩個日子極為看重,無論多忙,都是要求迴家,要一家團圓的。


    印象中,他和南頌結婚三年,從來沒有在一起過過七夕,但他隱隱約約記得,每年到了七夕這一天,家裏總會多一束黃玫瑰。


    不是紅玫瑰,而是黃玫瑰,插在花瓶裏,每一片花瓣、每一片枝葉都開放得恰到好處。


    露珠凝在上麵,每一顆都那麽晶瑩剔透。


    連他一個不懂花也不怎麽愛花的人,都覺得漂亮。


    他以為是南頌自己修剪的。


    但某一次,他問了一下管家這花是太太買的嗎,管家告訴他,“好像是從國外空運來的,這類品種是極品玫瑰,國內沒有,大老遠地運過來,至多也隻能開三天。”


    那時候他心中其實便存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畢竟他的太太,一個農村出身的小丫頭,怎麽會收到從國外寄來的黃玫瑰呢?


    “今年的七夕……”


    安靜的車廂內,忽然響起喻晉文低沉的嗓音,“你打算怎麽過?”


    南頌微怔,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他是在問她。


    抬起頭,就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


    方才,她也在想以前的七夕都是怎麽過的。


    她的母親,洛茵女士是個非常注重儀式感的人,每年的七夕,父親都會在國外給母親訂購一束黃玫瑰,國內沒有的品種,隻能拜托大爸和大哥幫忙從y國弄到,空運迴來。


    那時候她覺得母親事可真多,比愛吃荔枝的楊貴妃還難伺候。


    可結婚後,她才發現母親真是賺到了,竟能嫁給一個寧可求助情敵,也要博妻子一笑的好男人。


    慶幸的是,大哥還延續了這一傳統,每年的七夕都會寄一束黃玫瑰過來,借此緬懷母親,聊以慰藉。


    南頌神情冷淡,“沒打算過。”


    喻晉文深深地看著她,喉嚨微哽,似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緩緩說出。


    “小頌,今年的七夕,我們一起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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