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山百廢待興,十五名老少弟子全部約束在山頂大殿前方,護山陣偃旗息鼓,敞開了任由侏儒老怪領著的一幹修士指導。


    接到城內飛來的傳訊符,上官升神色凝重,瞥一眼前方慢悠悠四處掃視的侏儒老怪,他與附近的美人蛇傳音幾句。


    花朝月兩個眼眸頓時比靈石還晶亮,熠熠發光,傳音道:“你下山去忙,這邊有我照看,出不了什麽事兒。”


    她已經想明白,以公子的精明,昨夜圍殺魏無意的高手,早就神不知鬼不覺離去,侏儒老怪能找出破綻才怪,又趕忙補充一句:“上官升,人手一定得選好了,一百萬啊。”


    她以前跑單幫時候多,隻有幾個不擅殺伐以坑蒙拐騙為長的小妖手下。


    關鍵時候,不能派上場硬碰硬賭鬥。


    上官升狠狠點頭。


    心底也很是佩服公子的急智、氣魄。


    和有百年底蘊的忘憂賭場,進行金丹修士賭鬥,他們三個不夠看,每人身上隻有三兩樣拿得出手的法寶,即使臨時買來大威力法寶,一時半會也祭煉不了。


    憑什麽和對方的精銳高手鬥?


    築基修士賭鬥則不一樣了,山野血腥磨礪出來的亡命之徒,戰鬥本能極為強大。


    添置一兩樣極品法器,如虎添翼,勝負至少能有五五之分。


    最主要的是他們三人沒有性命之憂,肯定得拿出十分力氣來幫公子。


    為了一百萬,也要拚死一搏。


    下午,太陽偏西。


    在太素山一無所獲的侏儒老怪,與簡衍道長返迴城內淺風山,沒有找到任何把柄,隨便幾句話敷衍過去。


    有些長老等得不耐,早就迴去清修,區區二階賭鬥有甚麽可看?沒的汙了眼睛。


    陳謀領著花朝月在半山腰的涼亭打坐歇息。


    他在默默溝通手腕上劍晶石內裏的三道劍氣真火,崔師兄與侯處廉完成約鬥後,要過劍晶石,花了些時日,重新幫他置留了三道新的劍氣真火。


    他經常揣摩參悟溝通,需要時候,隨時能夠激發使用。


    等到申時二刻,上官升和沈行並肩上山,身後跟著四名精壯築基修士,相互間有些瞪眼睛撞肩頭的小舉動。


    見禮介紹過後,上官升稍有些遺憾,道:“時間緊了點,我和沈二以前的手下,幾個好手去了其它城池討生活,這迴趕不上趟。”


    沈行斜了一眼,道:“對付忘憂賭場和湖風茶舍看場子的小子,足夠了。”拱手道:“請公子安排他們的上場順序。”


    他和上官升一人拿著一萬靈石票,給各自手下置辦了極品法器和符籙。


    暗地裏又各掏腰包,補貼在手下身上,這是一次在公子麵前長臉的機會,都想要壓過老冤家一頭。


    陳謀用望氣術打量四個昂首挺胸一看就是匪類的壯漢,點點頭,“都很不錯,誰上場都可以,先去山頂,等下瞧對方的排兵布陣臨時安排。”


    四個壯漢麵上皆露出笑容,公子爺很好說話嘛,並不像他們老大交代的嚴厲。


    花朝月眼中稍有一絲擔憂,最能打的兩個不在,這迴賭鬥要碰運氣了,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麽,緊跟公子身後往山頂飛去。


    不過片刻,等到魏家的當家金丹修士魏處厚,領著數名漢子上山。


    上官升幾人臉上神色頓時不好看了。


    “公子,魏家請來了福緣鏢局的‘風雷劍’卓風,和傳武盟的柳葉,都是有望能在近些年衝擊金丹的天才俊傑,據說皆有在金丹手下撐過一兩招的戰績,實力不俗。”


    上官升嘴角露出一絲苦澀,傳音道。


    沈行傳音補充:“卓風得到一門身法秘笈傳承,以速度著稱,再則他一手風雷劍術了得,同階罕有敵手。”


    淺風城占地百十裏,各門各派大小勢力紮堆,通常在城外還有據地。


    各勢力相互間盤根錯節,或者有利益牽扯關係。


    太素山新立,還沒時間與城內勢力打交道,他們也有考慮過花錢請人助拳,然而要顧忌公子對他們的看法,未戰先怯,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這下子麻煩大了。


    陳謀麵無表情,道:“打過才知道。”


    看來他不上場不行了,也罷,權當是活動下筋骨吧。


    築基近兩年,他修為進展奇快,差不多要晉級築基中期,除了飛行術是弱項,他的神識並不比築基圓滿遜色。


    有修士走進大殿,請出作為這場賭鬥見證的簡衍道長和侏儒老怪,俞會長和其他長老,早就各自離去,他們不可能守著看三場上不了台麵的賭鬥,容許雙方將賭鬥地點放在淺風山頂,已經是給足已故的魏無意麵子。


    簡衍道長簡單地宣布了幾條規矩,無非是老生常談的“自願上場,生死無論”,接著查驗雙方準備的百萬賭資。


    陳謀遞去一隻儲物袋,裏麵裝著魏無意的殘骸。


    負責查看的金丹修士沉默片刻,傳音請示幾句飛在石坪上方的簡衍道長,得到簡衍道長點頭同意,算是通過彩頭查驗。


    魏家第一場派出高價請來的卓風。


    陳謀朝幾人擺手,他徑直走了出去,上官升、花朝月、沈行三人驚得趕忙阻攔,汗都嚇出來了,這可不行,若是公子出一點閃失,他們幾個的小命肯定不保。


    “公子,請讓張式上第一場,他能應付得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場賭鬥而已,不值得公子您犯險。”


    “公子不可啊。”


    陳謀用目光掃視擋在前麵的三人,淡然道:“下去,我自有法子對敵。”


    三人麵麵相覷,隻得往邊上讓開,暗自決定,等會見勢不妙,他們搶著將公子救下,輸了便輸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對麵的魏家修士詫異得差點驚掉下巴。


    魏處厚忙給場內的卓風傳音交代,擔心卓風心有顧忌不敢下死手,他臨時加高價,務必要讓囂張的小白臉付出血的代價。


    侏儒老怪哈哈一笑,揮手間,石坪廣場升起一個兩百丈方圓護罩,將賭鬥兩人隔絕其中,不分生死都不行了。


    上官升、花朝月、沈行三人手腳冰涼,無計可施,滿心淒涼,可惡的侏儒老怪,這是要斷他們生路啊。


    簡衍道長輕喝一聲:“第一場賭鬥,開始!”


    他有些好奇,陳山主用什麽手段直麵卓風?


    像陳山主這樣外放,能獨當一麵的豪閥世家子弟,可沒有一個蠢物,都是精心培養,方方麵麵出色的俊傑,真正混吃等死的紈絝廢物,都養在各自城池地盤內,不會放出去丟人現眼。


    相隔百丈外的卓風率先飛了起來,一言不發拔出腰間風雷劍,化作一道銀白流螢,風雷聲隱約,盤旋絞殺向站定地麵嚴陣以待的陳謀。


    再弱的對手,他亦是全力以赴。


    金主臨時加的高價,令他不敢置信,實在太多了。


    陳謀緊盯著銀白閃爍身影,心靜如止水,運氣轉竅,渾厚元力衝擊下,望氣術終於捕捉到殘影飛掠中的那道藏起來的真身。


    他左手五指如彈弦,無形陰陽勁化作數道旋風,交錯幹擾。


    經過這些年苦修不綴,他的吐勁術結合九宮劍的負陰抱陽運用,已經更上一層樓,於精細微妙方麵另有心得,此時用出恰到好處。


    “嗚嗚”數響,神鬼莫測的身影,撞碎陰陽旋風勁力被迫遲緩了下來。


    也就刹那的破綻,劍嘯破空,蓋過風雷異響,化作一線赤焰劍氣,攜一絲金丹劍修無匹威勢,迎頭斬向五十丈外顯出的身影。


    卓風心底大驚,對方借用的是金丹手段,還是以殺力著稱的劍修殺招。


    那一片天地靈氣引動,劍氣震撼心神。


    他根本躲無可躲,咬牙切齒一聲暴喝,狗日的,這個要命錢不好掙,唯有拚死抵擋。


    “嘭”,赤色、銀色劇烈碰撞,光華爆閃耀眼。


    火焰衝天席卷,將那道狼狽往後翻滾閃避的身影燒著了。


    蘊含其中的真火,細微如附骨之疽,使得那個身影左衝右突,始終無法擺脫。


    細碎劍氣絲絲絞割,卓風淒慘不堪,渾身傷痕累累。


    第二道劍光毫不講道理從天而降,霸道絕倫,將拚死反抗的身影徹底湮滅,飛濺的殘肢血霧被烈火焚燒一空。


    觀戰修士鴉雀無聲,結束得太快了。


    陳謀腳下快速移形換位,湧起濃烈赤色火焰,將突兀劈在身上的一道燈草粗銀色雷光撲滅,對方即使處於那般逆勢,仍然用秘術攻擊到他,幾乎與他第二擊同時出手,隻是倉促間威力有限。


    他麵色冷峻,歸劍入鞘,上了賭鬥場,就不要有心慈手軟的想法。


    一念之仁,害的往往是身家性命。


    這可不是切磋交流,誰都可能有能夠翻盤反殺的後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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