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贏了。”申辰猛的咳嗽一聲將胸腔中淤積的積血全部咳出,然後勉強站起身來道。


    隻聽得天空中一聲悶哼,劉方緩緩從上落下重新站迴草地麵色極為難堪,竟然瞥過頭不願意直視申辰。


    此時的劉方哪裏還有高人風範,一身衣衫盡數破碎,好像被千萬把小刀劃過一般,雖然身體上沒有一絲傷痕,可衣服已經被切做一條條細線,若不是他修為深厚極力防守,估計連褲襠處一小段完好衣衫都保不住。


    更為可笑的是,他的兩條小腿上幹幹淨淨,光滑的連女人看了都會羨慕。一腿腿毛竟是被剃了個精光,連一根都沒有留下。


    一個分神期修士欺負元嬰期修士,還是個身負暗傷的元嬰期修士,打成這幅樣子又如何敢大言不慚的說是他勝了?


    “若非劉族長手下留情,申辰恐怕早已是一具死屍。”申辰並不是孤芳自賞自視甚高之輩,雖然見到劉方這幅模樣他也感到有些好笑,可還是如此說了一聲來圓場。


    被申辰這麽一說,劉方麵子上也總算能過去一些,於是假裝咳嗽兩聲後同樣恭維道,“果然是獨孤九劍,在拍賣會上我就在想你與那仙道醮上的申辰有沒有關係,如今看來你就是他。”


    “正是。”申辰並不隱瞞。


    “獨孤九劍玄妙無常,其威更是驚天地泣鬼神,相比之下我劉家秘術根本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著實讓我汗顏。”劉方紅著臉說,並不以前輩身份自居而是與申辰商業互吹一陣。


    誰不喜歡被拍馬屁?二人雖然剛才經曆一番死鬥,可經這麽一次互相吹捧後竟有一絲惺惺相惜彼此認同的心情。


    吃下一粒丹藥略作迴複後申辰才繼續問,“不知劉族長此次來找我所為何事?”


    此時劉方也已經換好一身全新衣服,從空氣中凝結水汽到一塊毛巾上隨意擦了把臉,勉強看起來整潔後道,“自然是有事相商,我想和你做一筆生意。”


    “怕劉族長不是想和我做生意,而是想和申辰這個身份做生意吧。”申辰冷笑,不過並不介懷,反倒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套桌椅放在草地上,二人上前落座想談。


    劉方也並不否認申辰的說法。


    若剛才二人交手時發現此時的申辰並非仙道醮上的申辰,劉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動手將其誅殺。畢竟他劉家如今是臨安城第一大家族,舉辦個拍賣會結果被一個不知來曆的小子攪了局,麵子上怎麽都過不去。


    他之所以在拍賣會上會阻止唐宵繼續胡鬧,也隻是不確定申辰的真實身份罷了。


    “那麽不知劉族長要和申辰做什麽生意。”申辰接著問,說話間以姓名稱唿己身,似帶著嘲諷之意。


    劉方聳聳肩道,“申少爺莫要取笑,我劉方雖然隻是個小家族的族長,但自認眼光不差,天下大局還是能看清一二。”


    “這一次申少爺應當是要在臨安城中待一段時日吧。”


    申辰沉默,片刻後才道,“莫不成劉族長是想要庇護我?”


    “正是。”劉方輕拍桌子,然後將一張紙條壓在手心下遞給申辰,“我聽聞申少爺你與風家還有華山派不和。去年華山派叛亂與華夏修真為敵,舉派躲入龍都地脈之中,連帶著風家也攜一群擁躉隨之同往,而華山派掌門馬健也從登仙道中消失不知所蹤,不過從目前昆侖派已派人嚴加看管龍都地脈,雖然外人進不去,可裏麵的人也休想出來。所以目前看來馬健並沒有進入地脈之中。”


    “結合上麵這些信息,想必申少爺的手就是在地脈中被華山派偷襲才丟的吧。”


    “知道的太多不是什麽好事。”申辰斜眼盯著劉方,殺意洶湧。


    可劉方似乎並不介意,一攤手道,“你知道劉家為什麽能夠以如此小的家力生存到現在,最後又奪取臨安城大權的嗎?就是因為識時務。”


    “那就好。”申辰應了一聲,從劉方手中接過紙條,但並沒有立即打開。


    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什麽事都不知道,都要被楚昂護著的少年了。這一年時間他早就從天神筆記上解讀過楚昂的記憶。對於太過久遠的事情他並沒有多探究,隻是了解了一遍與他父母有關的事情。


    而最後他才得知,原來殺害他父母的兇手正是馬健。


    馬健此人素來狼子野心,雖然實力並不算頂尖,但勝在無所不用其極,再加上華山派掌門的身份,所以修真界中少有人敢惹他。


    二十多年前,馬健趁著他的父母與楚昂一同深入遠古遺跡尋找天神筆記之時,在遺跡中設伏。當三人被遺跡中機關所困之時,馬健悍然出手。若是平常時候,申劍溫涼二人隻需一根小指頭就能夠對付馬健,可那遠古遺跡並不尋常,三人光是對付機關就以拚盡全力,馬健的偷襲便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使得三人身負重傷。


    最後申劍溫涼無奈之下才將尋得的天神筆記交給楚昂,拚死為楚昂打開一條逃出遺跡的道路。可楚昂也已然油盡燈枯,剛出遺跡就死了,隻剩下神魂躲在天神筆記中。


    而馬健則早已找好逃脫道路,偷襲之後就轉身離開,迴到華山派繼續逍遙。


    也難怪當初楚昂聽到馬健名字會說他與馬健之間有大仇。


    之所以楚昂在恢複記憶後依舊不願意告訴申辰此事,那是因為擔心申辰心智不夠成熟,在得知此事後會失去理智直接去找馬健最後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但如今已然不同。他已不是當初的無知小子,馬健逃亡在外,他需要的就是提升自己實力,然後去找馬健報仇。


    隻不過提升實力的過程中,他最好能夠不受外界打擾,尤其是華山派流亡在龍都地脈之外的擁躉,很有可能會找上門來刺殺他。


    所以如果能有劉家的庇護,他也不會拒絕,隻是不知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若是你答應我的請求,那麽我不但可以保你在臨安城的消息絕不外泄,而且還會將紙上所寫之物贈送於你。”劉方看事有可為,急忙說道。


    申辰看著折起來的紙條沉思一會兒,嗤笑一聲後將其打開。


    紙條上隻寫著寥寥幾個字,看起來像是一幅藥方,其中的草藥大多數都能夠在天地寶庫中找到,但唯有一株被特地用紅字寫出,申辰的目光凝視其上被驚出一身冷汗。


    他急忙打出一道劍氣將紙條震成粉末,轉頭看著劉方道,“你怎麽知道我要這東西!”


    “我猜的。”劉方聳聳肩,笑得十分詭異,“從你斷了一臂,又特意來拍賣會上拍下刀蟻我就有所察覺,相比你是要接續斷臂。接續斷臂又怎能少的了這樣東西。”


    申辰沉默,他自以為做事精明,卻早已被人看了個清楚。事已至此他也不想追究,而是謹慎的問,“你果真有此物?”


    劉方並不迴答,而是緩緩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個木盒推到申辰麵前開口道,“這裏是一半,你可自行思量。”


    申辰用力吞咽一口口水,眼睛怎麽都移不開。


    雖然劉方還沒有說到底要他做什麽,但為了此物的話,無論什麽事他都可以嚐試一番。


    思量許久,他還是禁不住誘惑,從劉方手中接過盒子打開看了一眼。


    乍一眼看去盒中並沒有什麽值得關注之物,隻有半盒子極為尋常的泥土,讓人不明白劉方意思。


    但申辰早已了解過此物底細,所以輕輕伸出一根手指在泥土上撥動,動作輕柔生怕毀了其中寶物。


    待到表層泥土被撥開,申辰終於看到其中露出的點點根須。


    這些根須並不同尋常,在斷口處密布著一層晶瑩膠狀物質,磅礴生氣從中激發而出,似乎有一顆心髒在根須中跳動一樣,發出擂鼓般的響聲。


    雖然肉眼極為難以察覺,可在申辰的神識之下一切都無所遁形,這株根須竟然在不停生長,隻怕過不了多久就會長出一顆植物。


    “此物可以先給你,但你隻有一個月時間。”劉方陰險笑著,看著申辰的表情心中滿是得意,似乎並不擔心申辰會拒絕。


    “你要我做什麽?”想了半天,申辰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隻能無奈笑了一聲問。


    盒中的東西,名叫生死草。


    他想要將金盛的手接在自己身上,不但需要刀蟻的幫忙,而且需要一名叫太白斷續膏的神物輔助。


    此物本就是接續斷肢的良藥,乃是天級中品丹藥,即便是已經枯死的斷肢都可以另起重獲生機完美接合。之所以不是天級上品,隻是因為它的煉製方法相比之下較為簡單。最難尋的,是它的藥材。


    而生死草,就是其中最為珍稀的東西。


    煉製太白斷續膏的大部分藥材在天帝寶庫中都有,剩下的一些一年中他也已經尋得,唯有這株生死草,天下難尋。


    卻沒有想到劉家竟然存有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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