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何時迴來的?”夏芳歌笑著推開門,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王妃的頭發怎麽亂了?”黎鬱安眼神幽暗的問道。


    夏芳歌小心翼翼的揣度著他的臉色卻實在看不有何異樣,不由得心下微慌。拚命穩住心神,撫了撫那垂下的青絲道:“臣妾隻是想換個發型罷了。誰知這才拆了一縷便聽得有小斯說王爺來了。瞧臣妾這院子裏的丫鬟,真是討打,連爺來了也不提前支匯一聲,叫臣妾平白在爺麵前失了禮數。”


    “無妨。本王瞧著宓兒你這院子裏的丫鬟婆子是少了些。這樣,明日讓牙行來一趟,本王這黎王府也是該添一些丫鬟了。”黎鬱安淡淡的看了夏芳歌一眼,伸手去撩那半掩秀顏的青絲。


    “宓兒寫爺厚愛。”夏芳歌壓下心頭澀然,躬身謝禮道。正好避過了黎鬱安伸過來的大手。


    “讓本王看看!”黎鬱安沉了麵色,不愉的道。


    “……臣妾,臣妾……”夏芳歌麵帶惶恐,似是想拒絕又不知該怎麽開口的樣子,隻不過在麵對黎鬱安再次伸過來的手時,卻沒有避開。


    “這是怎麽迴事?”黎鬱安看著夏芳歌俏臉上的紅痕,徹底沉下了麵色。


    “……沒,沒關係,是臣妾不小心碰的罷了。”夏芳歌垂下眼簾,聲音低低地說,那眼底似乎還藏著委屈。


    “把這宓琴軒的丫鬟婆子都給本王叫過來。”黎鬱安輕柔的撫過夏芳歌的俏臉,眼中是柔情萬丈,像是要把人溺死在這漫天的柔情之中。


    那小斯瞧著,倒是狠狠地倒吸一口涼氣。道了聲是便躬身退下——平日裏爺多是不苟言笑的樣子,不想竟還有這柔情似水的一麵……不行,我要趕緊去跟老子娘支會一聲,讓他們可千萬別站錯了隊,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不消片刻,宓琴軒的丫鬟婆子們便在主院內跪成一堆。烈日照頭,可跪著的丫鬟婆子們卻冷汗直流,一個個的身軀都微微發顫。


    “跪了這麽些時辰了,有沒有哪個清醒了的來告訴本王——王妃這臉,究竟是怎麽迴事啊?”黎鬱安輕岷了一口茶,開口道。


    一個膽子稍大些的嬤嬤揩著黎鬱安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奴婢們惶恐。實在是不知王妃臉上是如何受的傷啊!”


    “不知?”黎鬱安冷笑,從主位上站起來,一腳踢到那婆子心口,道:“奴婢奴婢,自是奴罷了。本王看王妃受傷,你們這些做奴才的倒是膘肥體壯健康的很。既不能忠心護主,那要你們這些奴才又有何用?還不如會那看家護院的狗兇猛可愛。”


    一時間,住院內除了那婆子低低的哀嚎外竟無一人敢再次開口。又是良久的沉默之後,一個小丫鬟像是終於受不住這嚇人的氣氛一般,身子一軟,哭著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此事真的和奴婢們無關!是,是……”小丫鬟說到這裏,忽然瑟縮了一下,神色一陣蒼白,似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一般。


    黎鬱安撇了那擠眉弄眼的婆子一眼,嘴角劃過一道森然的笑:“拖下去,杖二十。”


    那婆子還未反應過來,便已被人拿帕子堵了口,帶了下去。


    其餘的丫鬟婆子看了,皆是大驚——平日裏王爺人雖嚴肅冷漠了些,卻也從沒有發過這麽大的脾氣。更遑論是打丫鬟婆子們板子的事兒了,滿京的人誰不羨慕能來黎王府作差的人……


    一時間,下麵人的心思千迴百轉。終於有人開口道:“爺,您走後,就隻有蕭側妃來過了。不過……”


    “不過什麽?”黎鬱安麵色有些不耐,似乎是不滿意那人得吞吞吐吐。


    “不過,蕭側妃呆了不到半刻鍾,便走了。”那丫鬟聲音顫抖的厲害,似乎是真的被嚇怕了。


    “……”黎鬱安聞言端著杯子的手一頓,像是在思索著什麽。眯了眯眼睛,道:“去,把蕭側妃請過來。”


    “奴,奴婢……”那小丫鬟渾身一顫,頓時把臉埋得更低了。正想說些什麽時,屋外卻傳來一個嫵媚而跋扈的聲音——


    “不勞煩王爺了,妾自己過來了。”隨著聲音,一個女子由遠至近。一陣清風拂過,女子身上的香味悠悠襲來,聞之便讓人有種仿佛置身花海的錯覺。


    待那女子走近,卻不見那女子向主位上的兩位主子行禮,倒是扶起了那跪著縮作一團的小丫鬟,素手輕撫過丫鬟的臉,開口道:“生得倒是惹人憐愛。”


    說罷,那女子微微一笑,瀲灩間竟叫那日月失去了光輝——唇不點而朱,膚若凝脂,鳳眸含媚,雙腮不染而紅。不動聲色間便能勾去人一半的魂魄,料想那禍國殃民的狐狸精與其相比起來也不過爾爾罷了。


    這樣一個美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間皆是帶著動人心扉的魔力。可那小丫鬟卻仿佛得了癔病般抖得越大厲害了,小臉一片慘白之色,讓人看了心疼。果不其然,隻見那上一秒還談笑風生的嫵媚美人下一秒便一巴掌扇在了那丫鬟的臉上,慢條斯理的用手怕檫過手後輕飄飄的隨手一丟,拿帕子隨著清風飄飄颻颻最終落在了那丫鬟滿是絕望的臉上。


    “汙蔑主子,以下犯上。爺,您說就賞她……”蕭側妃停頓了一下,似是有些苦惱該賞她什麽。不過片刻間,隻見她眼睛一亮,繼續道:“……爺就賞她‘舌吐金蓮’可好?”蕭側妃眼波流轉,似是才看到上方端坐的兩位主子似得,身子悄然一俯,笑著道。言語間皆是對一條生命的不屑,她直起身俯視著那癱軟在地上的丫鬟,神情高傲猶若在睥睨著一個螻蟻,三言兩語間便輕易的絕了她的生死。


    夏芳歌看著,眉目間不由生了怒氣——她看著這樣的場景,仿佛迴到了姐姐大婚那天被指謀逆。而那些人,那些所謂的皇親國戚你們就像是如今的蕭側妃一般,高高在上的,無論自己怎麽哭泣懇求,那些人都是這樣,麵帶不屑,輕而易舉的就決定了姐姐的一生……


    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連指甲陷進肉裏都未曾察覺到。一雙大手伸來,兀自把夏芳歌緊握成拳的手指掰開。夏芳歌在那去墨玉般得眸子的注視下,隻覺得胸中的厲氣被逐漸撫平,整個人鬆弛下來後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裏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夏芳歌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開口道:“蕭側妃,不知何為‘舌吐金蓮’呢?”


    蕭側妃注視了夏芳歌片刻,忽然掩唇一樂,揮手叫人搬了張凳子,坐下道:“我聽說,前朝皇帝淫奢,每日必吃的一道菜。是取那剛足月的小豬,在其活著的時候不停的敲打它,任它逃竄。直至心血集中至脊髓附近,然後一杖將其斃命……”蕭側妃停頓片刻,看了看上方臉色鐵青的,雙眼泛著赤紅之色的夏芳歌,似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笑了笑接著道:“我聽說,那豬在臨死前會噴出一口鮮血,顏色鮮豔。特別是在烈日下,顯得尤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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