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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兒望著皇帝,沒有說話,女人總是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不論是思想古板的古代,還是開放思想的現代。


    司馬曄笑道:“朕以為,慕容風塵會帶你走,朕甚至都為你安排了後路。”


    “後路?當初我苦苦哀求你別碰我,你視而不見,早就在那個時候你就切斷了我一切後路!”靜兒麵目有些猙獰,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她整個麵容變得緋紅。


    “我已經是一個不純的女子了……那個時候要不是幹爹……我早已經自盡了……你懂什麽!”


    司馬曄皺眉不語,他衝上前反手扣住靜兒的肩膀,找來繩子捆住她,丟在一旁。順道找來一塊布,堵上了她的嘴巴。


    林晨和周雍旭還是打得難舍難分,屋裏為數不多的家具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李浩衝進來,半跪著請安道:“微臣參見皇上,屋外已經被禦林軍包圍起來。”


    周雍旭聽是李浩的聲音,一刹那分了心,就被林晨反腿一踢掉落在地。


    他掙紮著要起來,林晨上前去反手扣住了他的雙手。


    “李浩,當日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待我!”他怒瞪著雙眼,咬牙切齒道。


    李浩沒有看他的眼睛,“幹爹,自古忠孝兩難全,我……不能對不起皇上。”


    “王爺,當下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林晨在他耳邊輕聲道。


    “哼——”他沒有再說話,望著李浩,像是痛心疾首,又像是無奈至極。


    “好了,李浩,把他帶進地牢,擇日審問吧。”司馬曄皺了皺眉頭,靜兒雖然被堵著嘴巴,但是他還是可以在她臉上看到笑容。


    笑容?她怎麽還能笑?


    那笑容看得他的一整顆心都有些異樣的感覺。


    “是,皇上。”就在李浩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直覺得到了印證,一股濃厚的火油味充滿了整個鼻腔,須臾,房子的四周都燃起了雄厚的火,外圍的禦林軍都被迫連退了好幾步。


    難道,除了靜嬪之外他還有其他的同夥?


    濃煙瞬間彌漫著整個房子,李浩感覺有人從自己身邊掠過,驚恐地喊道:“皇上,啊——”


    “李浩,什麽事?”司馬曄完全看不清身邊的事務,林晨也不知道在哪個方位。


    卻聽得周雍旭的聲音傳來,“司馬曄,本王一定會迴來的。哈哈哈——”


    該死,難道又讓他脫逃?


    他不顧一切按照記憶中的樣子摸索至門外,大聲喝道:“放箭!”


    禦林軍聽到皇帝的聲音,抬頭看見一個三個人影,瞬間滿弓對齊三人,直直射去。


    萬箭齊發,瞬間,周雍旭被射中了一箭,三人中位置稍後的黑衣人便被射中三箭,體力不支掉落下來,其餘兩人甚至都沒有絲毫的停頓,瞬間便飛遠成為一個小圓點。


    薛慕然見狀,吩咐兩人捉拿了那黑衣人,然後大聲吼道:“現在馬上開始滅火,一隊二隊三隊,全力運水來,四隊五隊六隊,交替!皇上還在裏麵,務必立刻把火滅了!”


    司馬曄並不擔心林晨的情況,他找到林浩,扶起他飛身出火海,薛慕然一見連忙迎上來接過李浩,下跪請罪道:“微臣救駕不力,還請皇上贖罪。”


    “好了,帶李浩下去,滅了火就撤了吧。”


    “是,皇上。”


    司馬曄站在火圈周圍,望了冷宮一眼,轉身離去。


    每走一步,他心中的不安便擴散一次,難道,還有什麽事情是他忽略了?


    他忍不住又迴頭望了一眼,從來未有過的不安一分一分地吞噬著所有的理智,他甚至九陽那停下了步履,望著越燒越旺的火苗發呆。


    “皇上——皇上——”青總管跑過來,顧不得喘氣,“恩公她今天是來了冷宮啊——”


    “恩公?”司馬曄皺眉問道。


    “就是……就是……”青總管有些接不過氣,“就是顧葭葦顧司侍!”


    司馬曄瞳孔猛地放大,立馬迴頭躍進火海。


    “皇上——”侍衛有些措手不及,因為火油澆得過多過猛,火勢已經越來越大,撲滅不了,隻得等它毀滅一切,都放棄澆滅了。


    可是現在天子衝了進去,準備收隊的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青總管皺眉大聲喊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撲火!”


    “是!”


    侍衛們再次忙碌了起來,司馬曄一衝進屋內就被越來越濃厚的煙霧迷住了雙眼。


    用袖子捂住嘴鼻,四處翻找,心中焦急萬分,然而一張嘴就滿口的煙霧,根本喊不出來。


    顧葭葦隻覺得周圍越來越熱,她迷迷糊糊地想扯身上的衣衫,卻感到自己的手被什麽東西給綁住了。


    頭重得厲害,連眼睛都睜不開,隻覺得渾身無力,唿吸有些難受。


    怎麽迴事……這又是怎麽了……


    身體好熱好熱……好難受……


    突然,她感覺有人解開了自己身上的繩子,一把抱起了自己,還說了句話,隻是她現在頭腦一片昏沉,完全聽不到來人的聲音。


    隻是隱約感覺,他的懷抱很寬闊。


    會不會……是慕容呢?


    她終於再次昏睡過去。


    司馬曄還堅持不懈地找著,每撲空一個地方,他心裏就焦急一分。


    煙霧已經越來越濃,火勢也越來越大,他身上的暗紫龍袍已經被汗水浸濕,眼睛幾乎就要睜不開。


    不可以放棄,那是他的女人,不可以!


    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迴頭,林晨懷裏抱著一個女子,正轉身往迴走


    他連忙跟上,憋住氣,接過她抱在懷中,摸索著跨出門,飛身出火海。


    “出來了出來了。”青總管連忙迎上去,司馬曄沒有停下腳步,直接往正和殿方向趕去,“小青子,立刻喚太醫,準備熱水。”


    “是!”


    林晨攀上他的肩膀,“青總管,給我靠靠,我不行了……”說完,就一頭歪在他懷裏。


    小青子望著那張漆黑的臉,有些哭笑不得。


    太醫顫顫巍巍地放下顧葭葦的手腕,低頭道:“迴皇上,姑娘的傷勢不重,隻是有點醉了,吸入了些煙塵,待臣開個方子吃一貼藥就會痊愈。”


    皇帝緊皺著的眉這才有一點放鬆,“嗯,下去吧。”


    “皇上——您——”皇帝看起來比那位姑娘更需要看看,時不時地一聲咳嗽,還有漸漸嘶啞的聲音……


    “朕沒事——咳咳——你先下去。”


    “誰說沒事的?”林晨靠著小青子的身體跨進來,“太醫你就給他瞧一瞧,這個人拚起來是不要命的。”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咳咳。”


    林晨突然站直身體,就像沒事人一樣,看得小青子直瞪眼,放佛剛剛那個虛弱地不行的人隻是一個幻覺。


    他湊到司馬曄的耳邊,小聲道:“不要忘記了,你身上的蠱。”


    司馬曄迴望他,他立刻又是一副虛弱模樣,縮進椅子裏。


    “不用再看,朕隻是吸入了些許的煙霧,你開服藥來。”


    “喳——”太醫退了出去,小青子也告退下去喚人抬熱水過來。


    “你迴去休息吧。”司馬曄走至床邊,看都沒有再看林晨一眼。


    “利用完了又一腳踢開我了……我該不該告訴你我已經知道了最後一個幫兇的身份呢?果然不該告訴……”他呢喃完,就晃出了正和殿,起身飛向宮外。


    床上的人兒水眸緊閉,秀眉蹙起,粉唇微微張開,兩頰盡是黑色的印記也擋不住酡紅的色彩。


    她不停地扯動著身上的衣服,像是很熱,又像是在誘惑。


    司馬曄忍不住在她額上留下一吻,卻突然感到體內的蠱蟲又開始作祟,身體開始發熱,他吞吞口水,瞥過頭去,不行。


    他站起身,卻被顧葭葦一把抓住了手,“別走——”


    司馬曄迴頭,床上的人兒還是緊閉著眼睛,卻死死地拉著他的手不放,再也克製不住,他放下床幔附身上去。


    盡管她是醉了,盡管兩人身上都狼狽不堪,盡管……她或許還不願意。


    但是,一半是情|欲的作用,一半是心裏的想法,他要了她。


    在司馬曄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刹那,顧葭葦的眼角疼出了眼淚,她指甲摳進了他的肩膀,半眯著眼,頭沉地厲害,心卻清醒的很。


    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牛|逼的人了,419的對象竟然是皇帝。


    司馬曄整整要了她三次,才消停下來,兩人裹著一身的汗水和狼狽睡去。


    再一次醒來,顧葭葦隻覺得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痛,最痛的還是頭。


    她坐起身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頭,水乳|交融的那一幕幕又傳入自己的腦袋,說不清現在的情緒,更不知道如何麵對這個睡顏純潔的男人,隻得躡手躡腳地穿好衣服,準備離去。


    路過隔間的時候卻發現裏麵早已經準備了熱水,至今還冒著熱氣,她提起衣服嗅了嗅,自己都嫌棄地皺皺眉,顧不得那麽多,她立刻剝光自己的身子,跨進了浴桶。


    “啊——”她舒服地呻吟了一聲,下身的酸痛讓她頭疼不已,如今熱水一泡,好像什麽疲勞都消除了。


    隻是,自己的初次,就真的這樣獻給皇帝了。


    她咬住下唇,不甘嗎?好像沒有。她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其實對於第一次沒有什麽太大的想法。


    痛恨嗎?沒有,在這男子大於天的世界,她還能怎樣,學董存瑞背著個炸藥包炸了他這個皇宮?況且,她清晰地記得,是醉酒的她拉住他的手,讓他留下來的。


    想到這裏,她就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酒果然是個壞事的東西,以後絕對滴酒不沾了。


    隻是很奇怪,自己不是在冷宮和李總管還有靜兒姐姐對飲嗎?怎麽迴跑到皇帝大人的床上去,還被他吃幹抹淨。


    “在想什麽——咳咳——這麽出神。”一雙白皙有力的手從頸後繞過來纏住她的脖子,司馬曄的下巴也擱在她的肩胛處,因咳嗽從他嘴裏噴灑出來的熱氣圈就打在她的耳邊。


    她的臉頓時變成了煮熟的蝦子,眸子有些慌亂,“沒……沒什麽……”


    司馬曄彎嘴一笑,繞過來跨進浴桶,濺起一片水花,還好浴桶夠大,能夠容下他們兩個的體積。


    隻是,他竟然沒有穿衣服,赤著身子就這樣在她對麵坐了下來,雙腿還搭上她的腰,狹長的丹鳳眼帶有某種滿足與愜意,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顧葭葦撇過頭,看見了不該看的,可是要長針眼的。


    “葭兒,做我的皇後,好不好?”她隻覺得一個機靈,他便已經坐過來抱住了她的腰。


    “你先放開我。”兩人****相對,她僵硬著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的一個小摩擦又點起一把火來,到時候她顧葭葦就真的要被燃成一團灰燼,連渣都不剩下了。


    “我們已經……”


    “我知道!”她打斷他的話,“這一次,是我喝醉了,才會挑逗你,我認了,但是我並不認為這可以改變些什麽,你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還是個禦前司侍。”


    “……”皇帝的臉瞬間就陰沉了下來,他加大手上的力度,隻是陰狠地盯著她,並不說話。


    “皇上,你先放開我。”沉默了好幾分鍾,她又開口要求道。


    雖然身在浴桶裏,但是水本身就是熱的,兩個人還粘在一起,她隻覺得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熱。


    “是慕容風塵?”


    “什麽?”他突然提到慕容的名字,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的心——”他抬手覆上她胸前的豐盈,用力一按,“是不是裝著慕容風塵?”


    “這重要嗎?”她喃喃道,像是迴答他,又像是反問自己。


    是啊,自己心中喜歡誰,這真的重要嗎?在這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的皇宮中,感情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她明明就靠坐在他的懷中,身體貼得幾乎沒有縫隙,他們明明已經肌膚相親,行過周公之禮,為什麽,他還是覺得觸摸不到她?


    他抱緊她的腰身,下巴置於她頭頂,輕聲道:“我不會把你讓給他的,你已經是朕的女人,朕絕對不會放手。”


    顧葭葦翻翻白眼,知道此刻自己說什麽也沒有用,索性沒有再開口,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由他帶來的短暫的愜意。


    “你就不好奇你昏睡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司馬曄開口道。


    “你要是想說,就說吧。”她仍舊閉著眼睛,盡量放鬆自己。


    “自從你進宮的第一天起,我就注意到了你與李德海關係的不平凡,雖然我還是不明白他利用你的目的,但是我坦白告訴你,我們都中了蠱。”


    “蠱?”顧葭葦腦海裏瞬間浮現以前看電視劇時偶爾出現的,那些惡心兮兮的蠱蟲,不由得皺了皺眉。


    “嗯,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麽蠱,但是我可以確定,我身體裏的蠱一見到你,就會發作,變成最厲害的春藥。”


    春春春春春……藥?


    難怪他三番兩次侵犯自己,原來是蠱蟲作祟。


    難道那次李德海給她吃的那個東西不是什麽毒藥,而是——蠱?


    “殺害瑨妃的真正兇手,也是他,你還記不記得你去給瑨妃送果子的時候,曾經在路上碰見過他?”


    “是有碰見,當時他還拿起一顆果子摩擦了一番。”顧葭葦想了想,答道。


    “之所以把你關進大牢,是因為我得知他在三日前會有所行動,怕他傷害你——”


    “更怕他利用我來做人質拖累你。”顧葭葦接著他的話茬,漫不經心地說道,讓人看不出是喜是悲。


    司馬曄也沒有在意,接著道:“他的真實身份,是五年前被我滅掉的大周朝的王爺。”


    竟然是一個王爺!顧葭葦心中不免小小地震撼了一番,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竟然為了複仇,舍棄了自己男人的尊嚴,自甘成為太監潛伏在皇帝身邊,這需要何等的城府與度量!難怪第一次見麵,他的身上就帶有一種與普通太監不同的君臨天下的感覺。


    “本來以為今日就可以捉拿住他,誰知半路有人縱火救了他和靜兒,自己卻身中三箭被關在大牢,今晚,我就會提審哪位神秘人,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去做什麽?”


    “因為那位神秘人,你可能會認識。”


    司馬曄意味深長地說道,顧葭葦迴頭對上他的眸子,他挑著眉,但笑不語。


    顧葭葦心中不免好奇了起來,會是她認識的人?


    “好,我去。”


    “咳咳——”司馬曄又忍不住咳嗽了幾句,顧葭葦皺眉道:“你怎麽了?嗓子不舒服。”


    “沒事。小青子——”他揚頭喊道。


    青公公立即應了一聲,把兩人的藥都端了進來,放在屏風外頭的高杌上。


    “迴皇上,藥奴才已經端來了,犯人也已經候在外頭。”


    “行,朕馬上就來,至於林晨——”


    “林丞相睡在外頭的椅子上,奴才跟他拿了條披風,未敢打擾。”


    “嗯,你下去吧。”


    他就知道林晨那小子表麵上吊兒郎當,實際是最上心的一個人。


    “是。”青公公再次退了出去,顧葭葦這才明白小青子代替了李德海,成為了後宮的********。


    “沒想到,他這麽努力,才多久,竟然已經是後宮的一把手了,嗬嗬,這就證明我當初沒有救錯人啊。”顧葭葦彎著嘴笑了起來,她由衷地為他感到欣慰。


    “你是自己洗,還是我來幫你洗?”皇帝見著她的笑,心情大好,忍不住調侃起來。


    顧葭葦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處境,頓時有些窘迫,“你坐到對麵去,我自己來。”


    司馬曄大笑出聲,她羞澀的模樣還真是第一次見,在她鎖骨處輕咬一口後,這才慢慢坐到對麵,開始擦洗自己的身體。


    平常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沐浴,是從不讓人服侍的。


    顧葭葦深唿一口氣,好吧好吧,那啥都已經和人家做過了,還害羞個啥,有啥子好害羞的。


    她盡量不去看司馬曄直勾勾的眼神,胡亂地擦拭著自己的身體,然後瞪著司馬曄,“我洗完了,你轉過頭去,閉上眼睛不準偷看!”


    “我們都已經……”司馬曄眯起狹長的眸,似笑非笑。


    “轉過去!!!”顧葭葦吼道,這個男人未免太得寸進尺了。


    他聳肩,乖乖地轉了過去。


    顧葭葦立刻起身,強忍著渾身的酸痛,迅速走到屏風旁邊,抓起婢女事先準備的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


    練武之人聽覺都特別靈敏,他輕笑著道:“你慢一點,免得待會兒褻衣又沒穿好。”


    “要你管!”顧葭葦手上的動作更快了,她勉強穿好衣服就繞過了屏風,躺倒貴妃椅上“,唿,好熱好累。”


    司馬曄隨後就穿戴整齊繞過屏風走到她麵前,“倒是我的錯,讓你如此疲累。”


    顧葭葦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起身往外頭走去。


    隻見大堂中央跪著一個雙手被綁的黑衣人,背後竟然還插著三支箭,頭上裹著黑色的絲巾,微微低著,看不清表情。


    林晨歪在他旁邊的椅子裏睡得正香,上身蓋著一小張毯子,想必是青公公的功勞。


    司馬曄上去攔過她的肩膀,坐於上位,顧葭葦掙紮著要站起來,又被他按下去。


    “乖乖坐好,等下你會需要我。”


    顧葭葦轉頭看著他線條冷峻的下巴,心中疑惑,跪於下首的這個人,和她有關係?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說實話?”他冷冷地望著那人,說道。


    神秘人一陣沉默,似乎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朕該叫你什麽?玉兒,小顏,還是,顏如玉?”


    顧葭葦猛地睜大眼睛,什麽,她是小顏?


    她幾乎就要站起來,司馬曄把她固定在懷裏,輕聲道:“別動,你先看著。”


    神秘人的肩膀明顯一顫,她抬起頭,果然,小顏那張清秀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


    “你,竟然會知道我的姓名。”她的聲音瑞然很小,很虛弱,但聽起來讓人很難受,像是指甲磨過黑板的感覺,讓顧葭葦整條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怎麽迴事,這並不是小顏的聲音啊?


    “你是朕親自賞給瑾妃的一個丫頭,怎麽會不知道?”


    “瑾妃……她是他的一顆棋子,確也是愛上了你才會暴露身份。”小顏語氣越發地虛弱,嘴唇蒼白,整個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你先給她治療,再審問可以嗎?”顧葭葦心疼地望著她,轉頭向司馬曄請求道。


    “不用了……反正……我就要死了,”顏如玉又用了小顏的聲音對著顧葭葦道:“我一直潛伏在你身邊,瑨妃能夠三番五次捉到你的把柄……都是我通知的……這個年紀的人了,還為難你一個小女孩……真是……”


    “你到底是誰?”顧葭葦皺著眉,她總覺得有什麽沒有抓住,仔細想著腦子裏卻一團漿糊。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葭葦,你可以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嗎?”


    “什麽事情?”顧葭葦用力掙脫司馬曄的懷抱,執意走到她身邊,為她解開了繩子。


    顏如玉的四肢都已經僵硬,她保持著被綁的姿勢,蜷縮著倒在地上,嘴角卻還含著笑,“殺了我,好麽?”


    顧葭葦隻覺得有什麽東西穿過了心髒,或許是風,或許是箭,或許,什麽也沒有。


    她始終不能忘記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心如靜水的模樣。


    “小顏……”她輕啟紅唇,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你還是叫我一聲伯母吧……”顧葭葦瞳孔放大,眼見著她緩緩抬起手,放至下巴邊緣,用力一扯,一張人皮麵具就被揭了下來。


    顧葭葦雙手猛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聲。


    小顏的臉上,爬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十分恐怖。


    “我是慕容風塵的母親,顏如玉。”她對著顧葭葦笑了笑,雖然醜陋,但是眼睛裏滿是慈愛。


    “你的臉……”顧葭葦顫著嗓子說道,她幾乎就要找不迴自己的聲音。


    “葭兒,迴到朕身邊。”司馬曄不悅地喚了一句,他沒有想到她竟然就這樣揭開了自己的瘡疤,暴露在陽光下。


    “這是當年為了救瑾妃而留下的。”她撫上自己臉上的傷痕,怔怔道。


    這幾年,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他做著事,到底得到了什麽?這一臉的傷疤?還是夫離子散的痛苦?


    多情自古傷離別,要不是當年在大周朝認識了他,自己的這一世,是不是就會幸福美滿些?


    愛她的夫婿,聽話的兒子,隻是,上天偏偏注定了她愛上了他,周雍旭。


    大周朝被滅,她整個人的心就不在身體裏,不知道飛到了哪裏,整日魂不守舍,望著年幼的兒子出神。


    直到他來找她。


    “隻有你才有那麽高超的易容技術,但是我不會強求於你,若你不願意,就當我沒有來過吧。”


    那一刻,他的背影那麽蕭條,亡家亡國的痛時刻壓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她隻覺得心髒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痛得無法言語。


    當年的他是那麽地意氣風發,耀眼地她都不敢直視。


    她再也思考不了那麽多,衝上前去抱住他,哭喊著,“我跟你走——你帶我走吧——我願意跟你走!”


    顧葭葦見她臉上有淡淡的酡紅,知道她是沉浸在過去的事情裏,她現在真想學八戒歎一句,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葭葦,我已經沒有任何臉麵去麵對風兒了……我也不能拖累他……死在你手裏……我也好過些……”


    “呀——”林晨伸了一個懶腰,像是剛剛睡醒。


    他起身揉揉眼睛,“既然這位伯母一心求死,你為什麽不成全她呢?”


    司馬曄皺眉,沒有說話。必要時候,他相信林晨會出手的。


    顏如玉是萬萬不可以再留在人間,有時候比得到更好的方法,是毀掉。


    “你什麽意思?”顧葭葦怒瞪著他。


    林晨又打了一個嗬欠,從懷中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遞到顧葭葦麵前,瞥了高高在上的司馬曄一眼,這種憋屈的黑臉,總是他一個人來唱。


    “吃下這個,她就解脫了。助人為樂,何樂不為?”


    顧葭葦沒有理他,直接勸道:“小顏……呃,伯母,慕容找了你這麽多年,要是最後得到一個這樣的結果,他必定承受不了的……伯母!”


    顏如玉直接抬起上身接過了林晨手中的藥丸吞了下去。


    顧葭葦驚唿,雙手接住顏如玉的身體,忽然眼前就有些模糊,“伯母,你太傻了,你真的太傻了……慕容風塵,一定會恨死你的……也會恨死我……”


    “葭葦……你……替我好好照顧他……代我說聲……對不起……”


    她掛著輕微的笑,閉上了眼睛。


    紅吟樓。


    如月揮動衣袖,舞步越來越快,她眼神飄忽不定,不帶任何表情。


    慕容風塵對著她,酒一杯接著一杯往嘴裏灌。


    這個舞台,這支舞,都是她的傑作。他明明可以看到,卻觸摸不到。


    整個大堂就他們二人,燭光明亮,酒香四溢。


    芸娘看著他衣冠不整的模樣,想起近日紅吟樓都沒有開張,生意已經被對麵的競爭對手搶的差不多,不免空留一聲歎息。


    俄頃,一個黑影潛入紅吟樓,落到慕容風塵麵前,隻見他渾身都穿著黑色衣服,頭上還有一頂黑紗帽,完全遮住了臉,讓人看不清表情。


    黑衣人隻是定定地望著他,並不說話。


    慕容風塵也沒有抬頭,自顧自地啄飲著。


    如月最後一個跳躍,收迴衣袖,微微彎腰迴了房間。


    “從什麽時候開始你的心裏就有了她?”黑衣人啞著嗓子,身形有些不穩,他勉強著自己才站穩。


    “……”慕容風塵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問他是誰,放佛一切心中都有定論。


    有她?她又是誰呢?塵世間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


    一杯接一杯,他沒有停下。


    那個時候她失望的表情像是一根刺,橫在他的心裏,拔也拔不掉,化也化不了。


    為什麽當時就轉身了呢?若是再來一次,在榮華富貴和她之間,自己還是會選擇前者的。


    可是,心,為何會那樣痛?


    “我找到你要我找的人了。”黑衣人繼續道。她抬手取下頭上的黑紗帽,靜兒的臉顯露出來。


    慕容風塵終於有了反應,他衝到她麵前抓住她的雙肩,“你找到她了?她在哪裏?皇宮?她怎麽樣了?”


    靜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她在閻王那裏。”


    “什麽?”慕容風塵下意識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疼得靜兒蹙起了眉。


    “她死了?不會……不可能的……她怎麽會死……”他眼神有些跳躍,“你騙我的……她怎麽會死……”


    “你醉了。”靜兒扒下他的手,握在手中。


    “你別騙我……她輕功那麽好……嗬嗬……”慕容風塵掙脫她,轉身往樓上走去,步履穩妥,並沒有醉。


    他多希望自己醉了。


    “你就不好奇,是誰殺了她?還是,其實你已經知道了?”


    靜兒在身後追問道,她嘴角的弧度提得更高,幹爹已經死了,她要把一切都毀滅掉!一切!


    慕容風塵僵住了身體,緩緩迴頭,“誰——”


    “顧葭葦。”


    “……”


    “我親眼所見,你最愛的女人,喂你娘吃下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


    司馬曄吩咐小青子把顏如玉的屍體送迴了紅吟樓,然後握緊顧葭葦的手,橫抱起她,往內間走去。


    林晨見自己被忽視了,也不惱怒,晃出正和殿,伸了個懶腰,“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啊——”他勾起一抹笑,離去。


    司馬曄雙唇觸著顧葭葦的額頭,兩人無言以對,盡是沉默。


    “朕明天早朝時,就宣布廢後。”


    顧葭葦並沒有像平時那樣站起來反駁,而是靜靜地坐在那裏,蜷縮著身子,低著頭,不說話。


    “我會給她一個孩子,當做是補償。”


    她腦袋裏的某根弦突然被連接上,難道,一直以來,不是眾嬪妃懷不上孩子,而是他——不願意讓她們懷有孩子?


    那麽瑨妃,又是怎麽迴事?


    “從我想立你為後的那一天起,我就想著,要給她一個孩子。葭兒,做我的後,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


    “葭兒……”


    “你出去。”


    “……”


    “我現在隻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出去。”


    司馬曄望了她一眼,“好,三日之後,會如期舉行封後大典,到時候我再過來。這幾日,你就養好精神。”


    說完,起身踏出了自己的寢殿,準備宿在尚書房。


    “小青子。”


    他站在正和殿外喊道。


    “奴才在。”青公公彎著腰,眼睛還不忘往殿裏望去,恩公是個善良的人,現在一定痛苦萬分。


    “這幾日,你就留在正和殿照顧她,不用跟著朕了,但是有什麽事情一定要跟朕報備,明白了嗎?”


    青公公正愁沒有什麽好的理由進去看看她,聽得皇帝這樣一說,馬上應道:“奴才明白,請皇上放心。”


    司馬曄沒有迴頭,直直地跨出了正和殿的大門。


    那時候的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一別,竟然就差點成了永別。


    青公公見皇帝離開,迅速走入殿內,“恩公……你……”


    “小青子,”顧葭葦抬起頭,臉色蒼白地望著他,“一直都沒有機會恭喜你,升做總管了。”


    “恩公,我小青子的命就是你救迴來的……”


    “好了,我明白,你下去吧,我隻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她又把頭埋進了雙臂中。


    “我不走,恩公,你有什麽別憋在心裏,可以發泄出來,你這樣我看著好難受。”


    我也好難受……慕容風塵的娘……小顏……就死在我麵前……我眼睜睜看著……卻什麽都做不了……


    我能夠埋怨誰?又能夠怪誰?


    見她不說話,小青子幹脆拋棄什麽主仆禮儀在她旁邊坐下,“恩公啊,你現在想吃什麽?或者是想幹什麽?你跟我說,我幫你辦到……”


    “我要離開這裏。”她突然抬起頭,眸子裏終於有了一絲的光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抓住小青子的手臂,又重複了一遍,“我要出宮,小青子,你現在是大總管了,有辦法讓我出宮的對不對?對不對?”


    青公公為難地望著她,他並不是不知道皇上很寵愛她,但是,那雙充滿著希冀的眼直勾勾地望著自己,好像所有生存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一個人身上。


    “可是恩公,你一個弱女子,在皇宮外麵怎麽生存呢?說不定還會受人欺負……”


    “如果再在皇宮待下去,我遲早會瘋的!小青子,你就幫幫忙,好不好?”


    “……”


    “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閉著眼睛重重地點頭道。


    顧葭葦瞬間就濕了眼眶,她知道這很任性,她明白可能會拖累他,但是她顧不得那麽多了,這個皇宮是座墳墓,她要逃離出去!


    “謝謝你。”她張開手臂抱住了他,“我會寫一封信留給皇帝,希望他不會找你麻煩。”


    “沒事,”青公公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這條命反正是恩公救迴來的。倒是你,一個女人家在外麵要多多注意。”


    “嗯,我知道的。”


    小青子放開她,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道:“恩公,我明早就去給你打點一切,明晚上你換上太監的衣服拿著出宮令牌從偏門出去,你看行嗎?”


    “嗯。”


    “今晚就先在這裏睡一晚,一切,明日再作布局。”


    “好,隻要能出宮,我都聽你的。”


    青公公出去之後,顧葭葦拿出紙筆給小狸寫了張紙條,然後掏出竹哨喚來小狐。


    她給它順了順羽毛,然後把紙條塞在竹筒裏,放飛了它。


    關上窗戶,想著自己明天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蒼白的臉蛋兒終於有了一絲血色。到古代的這幾個月以來,似乎她每天都過得心驚膽顫,想起當初進來時還以為自己能夠混得風生水起,不免低笑出聲。


    小黃從她麵前經過,步履緩慢,像是在散步。


    她開始覺得蟑螂這玩意兒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惡心,比如眼前的這隻,就挺可愛,挺有個性的。


    顧葭葦抓住小黃,它也不掙紮,安靜地任由她把它裝進一截竹筒裏,帶在身邊。


    她隱隱覺得,自己終有一天還會見著那位隱士,到時候自己再把小黃還給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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