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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山海關城牆，又見另一番景象，有些居高臨下。李天興說：“山海關城樓造就出多少英雄豪傑，保家衛國。也出了吳三桂那樣的民族敗類，不管英雄還是敗類，他們都曾經為國家做出過貢獻，隻是結局不同。”
“男人到這裏感慨英雄，女人到這裏就感慨孟薑，這個生生不息的人士鑄造出利劍的同時，也釀造出苦酒，飲這杯苦酒的往往以女人居多，就說在這裏鎮守邊關的英雄吧，如果遇到戰事為國捐軀，可以名垂千古，而他們的女人呢？淒苦餘生不為人知。”
“這裏就是孟薑女哭倒長城的地方。”劉月萍指著一處修補的城牆，說：“據說孟薑女丈夫的屍體就壘在了這城牆裏，孟薑女哭倒長城後，這裏就再也修不好，每次修好，過段時間又塌了。”
“好啦，不說這些傷感的話題，悲劇色彩的故事，總是能牽動人心，代代流傳，說到底都是個‘情’字震撼著人。月萍，我突然想起當年我們在一起吃野菜的日子，那時候我們怎麽也想不到今天咱倆會站在這裏。”
“那時候我沒往長處想過，路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如果人能預知未來，這個世界肯定不如現在祥和。”
“你一路走來很順利，我為你高興，也為你擔憂。”李天興說。
“你擔憂什麽？”劉月萍問。
“如果你能時時記住我送你的兩個字，就能一路坦途，否則前途莫測。”
“哪兩個字？”
“戒貪。”李天興認真的說：“你現在最大的敵人就是貪字，世上的人沒有不貪的，有人想貪，貪不上，因為沒有工作之便。你要貪就太方便了，但是，拿了不義之財，敗露是遲早的事，我真的想你永遠好下去，月萍，答應我，絕不在這方麵栽跟頭。”
說著，李天興從衣兜裏掏出一支鋼筆，遞到劉月萍手裏說：“這支筆是我花了一個月的工資買的美國派克金筆，用了好幾年了，把它送給你，每次用它的時候就想想‘貪戒’兩個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的前程會更美好，能不能答應我？”
“我一定記住你的話，絕對不在這方麵犯錯誤，我們都是窮苦出身的人，盡管錢對我們的誘惑很大，但不屬於自己的，決不去拿。”
“再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李天興說。
“什麽事？”劉月萍問。
“碰見合適的就成個家吧，現在你盡管工作如意，卻總是飄著，女人最終要找個歸宿，無論地位多麽顯赫的人，最後都要迴歸家庭，你我都不例外。你現在的年齡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齡，沒有愛、沒有家庭的溫馨，是多大的缺憾。擇偶標準別定的太高，這個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男女結合最終是為了搭伴過日子，無論多浪漫的愛情，鉛華過盡，就剩下相互攙扶著向前走，走到生命的盡頭。”
“你現在生活的幸福嗎？”劉月萍問。
“有什麽幸福可言，雖說結婚了，跟沒結婚一樣，兩地分居，誰都照顧不上誰，隻是多了份牽掛。”李天興說。
“你還不如我，至少我現在沒有牽腸掛肚的事，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你嫂子嫁給我也夠倒黴的，我什麽忙都幫不上，她是個擋車工，一天累得腰酸腿疼，迴家還要忙家務，父母歲數都大了，很多事都要她去做。長期住在娘家也不是個事，短時間內自己的小家還建立不起來，沒有房子，什麽都不屬於自己，對她來說，和沒結婚有什麽兩樣？”
“給她調換一下工作吧。”劉月萍說。
“怎麽調換？我一個人都不認識，他父母也不是什麽幹部，要能調換早就調換了。”
劉月萍說：“我托人活動活動試試，把她的單位和名字寫給我，想幹個什麽樣的工作？”
“你有那麽大的本事？”李天興半信半疑的說：“還能挑工作？不幹繁重的體力活就行了。”
城牆上麵風大，劉月萍覺得有些冷，提議說：“咱們去吃點東西吧。”
兩人去了餐廳，找個雅座坐下，李天興說：“每次吃飯都讓你破費，好賴我也是個軍官，今天讓我請你吃飯吧。”
劉月萍微笑著瞟了他一眼說：“終於有紳士風度了？”
“在部隊都是誰官大誰掏錢，你比我官大，當然要你掏錢。”
“在地方，男士和女士一起吃飯，就沒有讓女士掏錢的，就你賴，還狡辯。”說完開心的笑起來，兩個淺淺的酒窩，又展現出當年的活潑和純潔。
“你一直給我表現大女子主義，我都快成你的馬崽了，哪有掏錢埋單的機會。”
“天興，對於將來你是怎麽打算的？”
李天興歎了口氣說：“在部隊已經沒盼頭了，師政委給我下了結論，不能當領導幹部。首長說的對，我不適合當領導，都說“善不帶兵”，我這個人心太軟，看見別人遇到點難以過去的事，就想通融讓他過去，結果喪失原則，背離黨性。幹到現在，連個職務都沒了，在半空懸著呢。來之前師副政委給我說，畢業後倒師宣傳科去幹，不知道給安排什麽職務，最大是個副科長。再說了，就這個職務，多少人盯著呢，狼多肉少，說不定沒我的份。細想想，真不想幹了，泡兩年病號，轉業迴家。”
“如果轉業，你有什麽打算，到哪去？”
“我還能到哪去？按國家政策我又以去濟南，那是配偶所在地，再就是會寧安，您嫂子肯定不願意，哪有從省城往縣城跑的？”
“到北京來吧，到我這來幹。”劉月萍說。
“來給您當男寵啊？”李天興壞兮兮地說。
“放屁，說正事你沒正經的。”劉月萍佯怒道。
“你以為你是北京市市長啊？我不具備任何進京的條件，怎麽到你這幹，總不能到你這幹臨時工吧？”
劉月萍說：“你隻要願意來，可以創造條件，什麽事情不是無中生有，從不可能中尋找可能。”
“這個工程量太大，不是你我能解決的。”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隻要你願意來，就有可能實現。”劉月萍說。
李天興想了想說：“從長計議吧，即使我來了，還存在家屬調動的事，太麻煩。”
“我給你跑，你麻煩什麽？”劉月萍白了他一眼。
兩個人邊喝邊聊，不知不覺喝了大半瓶酒，劉月萍平時很少喝酒，今天顯然喝多了，醉眼朦朧地說：“當時我年齡小，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我母親從她的角度想，給我找了個好婆家，她不知道是把我推到了火坑裏，你說對現在我真的感覺自己飄在半空裏，不知道情歸何處，不少人追過我，冥冥中我覺得都不是我要找的人。上天捉弄我，這次和你再次相見後，我突然發現，我要找的就是你，或者你這樣的人，如果你現在還沒結婚，我會不顧一切的賴上你，決不讓你再從我身邊跑掉，陰差陽錯，你已經身有所屬，我隻有空悲切，不知道命運怎麽安排我的將來。”說著淒然淚下，情不自禁地把頭靠在李天興肩膀上。
李天興思緒有點亂，握住劉月萍的手安慰說：“我們都已經不是孩子，擺在我們麵前的先是是生活，生活可以平靜，日複一日的日子，也可以不平靜，生出許許多多事端，搞得身心疲憊，更何況，生活中還有別的角色，我不忍心去傷害她，把平靜的生活演繹成雞飛狗跳，看到太多太多的感情糾紛，沒見到過幸福結局。生活中遇到突然的幸福機遇時，還是要理智地想一想，這幸福的機遇會不會有幸福結局，你有這個年齡的人，應該有這種思維，才能邁好生活的腳步。”
劉月萍輕輕地搖了搖頭說：“天興啊，你應該叫天真，你天真的有點迂腐，你為生活設置了一道城防，就像當年秦始皇為把大秦的江山千秋萬代傳承下去，傾全國之力修建萬裏長城一樣，可大秦的滅亡，不是因為外族攻破長城，占領了大秦的江山，秦朝的滅亡，長城沒起到任何防禦作用，隻在彈指間江山異姓，嬴政如有先知，又何必勞民傷財修什麽長城？”
李天興扶她坐好說：“我不明白這話的意思，能不能給我點明示？”
“你不精明，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要討個明示。”劉月萍端起酒杯說：“要說的話都在酒裏泡著呢，喝了慢慢全都能知道。”
劉月萍按計劃出差去日本，十幾天後，陸遙突然來北京找李天興，興高采烈地告訴她，自己的動作調動啦，由工人轉成幹部，調到廠辦當秘書，再也不當累死人的襠工車啦。
開始，李天興楞了一下，心想，怎麽會辦的這麽快，當時隻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幾天就辦成了，劉月萍不再國內，怎麽辦的？為了不讓陸遙多心，他隱瞞了事情的真想，故意問：“你怎麽會有這麽好的運氣，誰幫你辦的？”
陸遙說：“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突然有一天廠辦主任找我說，你以後不再當工人了，到廠辦當秘書，具體工作還沒給我分配，我以高興就趁接交工作的空擋跑來告訴你。這真是太陽家家門口轉，我終於也時來運轉，成了幹部。”
“那就好好幹，別姑父領導對你的信任。”李天興鼓勵地說。
陸遙撒嬌地說：“你要領我好好玩一玩，我還沒去過長城呢，帶我到八達嶺去看看。”
星期天，陽光明媚，八達嶺長城遊人如織，陸遙不覺得勞累，樂顛顛地跑在前麵，一直催促李天興走快點。
李天興加快腳步，追上陸遙，陸遙拉著他的手說：“以想到從今以後，再也不用到噪雜的車間幹繁重的勞動，打心眼裏高興，感到腳底生風，渾身有時不完地勁。”
李天興看著她紅撲撲汗津津的俏臉，掏出一張麵巾紙替她擦拭這說：“你省點勁，悠著點，爬山這活一定要有後勁才行，象你這樣屁顛屁顛地小跑，不一會就累趴下了，能爬到山頂上去嗎？”
“我樂意，我不累！”陸遙極有興致，拉著李天興的手繼續往前走。
上到“好漢坡”，陸遙走不動了，靠在李天興身上喘著粗氣說：“累死我了，坐下歇一會吧。”他倆找個地方坐下，李天興替她擦擦汗笑著說：“再吹牛啊，這樣跑下去，腳一定會磨出泡來，想讓我把你背迴去啊？”
陸遙嫣然一笑，沒做迴答，幸福地依偎在李天興身上，遙望這遠方逶迤的山戀。
李天興挽住她的腰輕聲問道：“到信工作崗位怎麽工作，想過嗎？”
“還沒顧上想呢，反正我肯定能幹好。”
“在機關工作不比車間，遇事要多動腦子，多請示，多匯報，充分理解領導的意圖。”
“親愛的李政委，今天是陪夫人出來玩的，別當李大媽好不好？”陸遙俏皮地說。
“好，路秘書，不怕慢，就怕站，起來慢慢走，上邊的風景更好。”李天興扶起陸遙，兩人繼續往上走。
第二天，陸遙急忙忙迴到單位報到，廠辦主任討好地對她說：“小路，沒想到您有通天的本事，咱國棉長這座小廟裝不下你這位大神仙啦。”說著遞給她一份調令：“到《都市報》去報到，以後您就是記者啦，別忘了常迴娘家看看，給咱們多報道報道，記者可是無冕之王，見官大一級，往後廠長見了您都得恭恭敬敬的，可要多關照咱們啊。”
陸遙被說得一頭霧水，搞不明白是怎麽迴事，問道：“主任，您別拿我開心，倒是怎麽迴事？”
“您不知道？”廠辦主任問：“這事怪了，前幾天廠長提議給您轉幹調廠辦工作，沒幾天人家《都市報》又來調令，掉您去《都市報》工作。我想肯定是您攀上哪路貴人給您幫忙，您竟然不曉得，這更得敬仰您。不管怎樣，我已經把該辦的手續都給您辦妥，拿上去報到就行了。”
陸遙調到《都市報》當記者的事頓時在廠間傳得沸沸揚揚。
“她那筆字寫得跟雞撓得一樣，還能當記者？”
“人家是軍屬，可能是照顧軍屬。”
“咱廠軍屬多的去了，怎麽就單單調她當記者？”
“可能是人家丈夫走得路子。”
“她丈夫是個大兵，在濟南連個臭蟲都不認識，走誰的路子去？”
“沒準是在哪個舞會上傍了個高官，女人長得漂亮比什麽都值錢！”
“別看她平時不顯山露水，鬼大著呢！”
“好事全叫她攤上了，前天轉幹，今天就能當記者，這世道奇了！”
陸遙把電話打到北京，告訴李天興，本來說好去廠辦工作的，一下子又調到報社當記者，自己不會寫文章，怎麽辦呀！
李天興聽說後，知道全是劉月萍辦的，心想，這個劉月萍，本事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故作不知，說：“叫你去報社，去就行了唄，報社也不全都是記者，肯定會給你分配個能勝任的工作。”
“報社怎麽能知道有我這麽個人？是不是你托人辦的？”陸遙不解地問。
“我現在也搞不清怎麽迴事，以前我曾經說過這事，沒想到能辦這麽快，你先去吧，等我了解清楚後告訴你。”
陸遙一路打聽，到《都市報》人事處報到，人事處孟處長笑容可掬地接待地說：“您就是陸遙？報社領導關照過，分配您到廣告處當副處長，您到廣告處找秦處長，我再給您交待具體工作。”
陸遙一聽，覺得腳底下忽忽悠悠的，一下子就是副處長，在工廠幹了十幾年，幾年沒跟處長說過話，那是多大的官啊！自己竟然也當上副處長！天哪，好運來了，擋都擋不住。
秦處長40多歲，見了陸遙非常熱情，說：“我們的老領導從北京打來電話，讓報社領導接收你來我們這工作，報社的社長、副社長都是他的老部下，我也是他的老部下，老領導張口求一件事，我們都覺得很榮幸，特事特辦，你就心在前台後台熟悉一下業務，等業務熟練了你可以獨立工作，迴頭我給老領導打個電話，說你已經上班，讓他放心。”
把個陸遙聽得雲裏霧裏，真不知道這個“老領導”是哪路神仙，肯定是天興托人辦的，反正是讓天上掉來下的餡餅砸暈了，叫幹啥就啥吧。
劉月萍從日本以迴來就找到李天興，問對嫂子的工作安排滿意不滿意。
李天興說：“你的本事可真大，我之是隨便說說，沒想到這麽快就辦成了。”
“我哪有那麽大本事啊！”劉月萍說：“我去求的老校長，開始他對我講，給省輕工廳的朋友說了，答應調到廠辦當秘書，我說不行，嫂子沒再機關幹過，機關裏人事關係複雜，她肯定應付不了，求他一步到位，解決得理想些，後來又調到報社，我不依不撓，最後才安排當副處長。”
原來是老校長給辦得！我得感謝感謝他老人家，幹脆把我那個茶壺送給他去。李天興不知道怎麽感謝好，又想起他那個“鳴遠壺”。
劉月萍說：“前邊送給老校長，那是師生情分，現在再去送給老校長就是行賄，你不仁也就算了，想陷老校長於不義啊？如果實在沒用處就給我，我替你保管著，當你的傳家寶。”
“想得美，我的傳家寶憑什麽叫你保管？”
“沒良心，薄情郎，你以為我愛你那破玩意？下次再求我辦事，你等著，沒門！”
兩人說笑著，劉月萍從包裏拿出個剃須刀遞給李天興說：“我在東京給你買的，三個頭，據說很好用，試試看，別胡子拉茬的，不修邊幅，以後嫂子進入上流社會，接觸的高官大款多了，小心看不上你。”
“我不怕，收破爛的等著呢。”李天興接過剃須刀，在臉上試了一下，錚錚的鋼管煞是好聽，一會就把胡子刮得幹幹淨淨，連聲說：“謝謝。”
陸遙聰明伶俐，學習認真，業務適應很快。起初秦處長安排她接待些小客戶，後來有意讓她和大客戶打交道，不久房地產開發商，汽車經銷商，珠寶經銷商，藥品生產商，服裝生產商，各大超市等業務都交給她來談，陸遙和這些人也慢慢熟悉起來。秦處長帶她參加一些宴會，開始陸遙有點拘謹，秦處長鼓勵她要自信，不要害怕，咱是代表報社的，媒體是我們強大的陣地。陸遙逐漸落落大方，每次都能豔驚四座，一些大亨在她麵前都感到自慚形愧。
陸遙在廣告處內部人緣也好，剛來時有個別人不服氣，後來發現她能寬以待人，處理問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大家都接受了這位新來的副處長。
多少人奮鬥幾年想謀求的位置終究沒能實現，陸遙像做夢一樣，稀裏糊塗就得到了，人，真是命啊！難怪古人說，命裏有時終會有，命裏沒有別強求。和當工人時比一比，更難以想象，拚死拚活掙來的一點獎金，可能因為遲到一次就給扣掉了，現在一桌宴席的費用，很可能比自己以前一年的工資還要高，而且不用個人掏一分錢，過去班組長橫挑鼻子豎挑眼，總要雞蛋裏麵挑骨頭，給自己找出點毛病來。現在，全是讚美，甚至有大款套到無以複加的程度，什麽天使，女神都用上了，陸遙真的感到愜意。
學業就要結束了，李天興寫完最後一篇論文，扶緊長出一口氣，已經不是上學的年齡，趕著鴨子上架，好壞就這麽著。不對，攝影作品還沒完成，李天興突然想起來，攝影課老師布置的論文是怕一幅攝影作品，看作品來評定得分。幹脆把劉月萍叫來當模特，怕一幅歌唱家清晨練聲的照片湊數。細細算來，和劉月萍已有兩個月沒見麵了，人家工作忙，她那個忙和咱忙的不一樣，約好明天到東來順吃涮羊肉，晚上突然一個電話，明天去法國有事，你看牛不牛！目前在不在國內還不知道，明天聯係一下，如果在，就叫來裝模作樣照張相，選景就在小區湖邊上，晨曦、垂柳、湖中倒影，再加上她那三圍曲線，用好光，準沒問題。
對了，高之明來電話說，會北京探親，近日要來玩，還得接待他。肯定是兩口子一塊來的，請他們吃頓飯，也算盡地主之誼。
和愛妻快半年沒見麵了，盡管常通電話，隻是聽聽聲音，知道點情況，還是非常非常想念，畢業後，先迴家，再迴部隊，即便多住些天也沒人知道。妻子的工作問題要感謝老校長，怎麽感謝呢？人家什麽都不缺，隻有表達一下感激之情。
李天興正想入非非，頭上被拍了一下。是誰這麽不懂規矩，男人的頭是隨便拍的嗎？俗話說，男人的頭，女人的奶，想動就動嗎？正待發火，迴頭一看是劉月萍站在身後。
李天興佯裝不悅地說：“你像個幽靈似的，飄走了又飄來了，這會又在太歲頭上動土，進門為什麽不喊報告！”
劉月萍笑得咯咯地說：“擺譜呢！”
李天興站起來說：“想曹操，曹操就到，這就叫感應吧？”
劉月萍說：“這麽說，你正在想我？”
“想叫你給我當模特，拍副照片交作業。”
“好啊，你這模特檔次夠高的，廣告課老師，你可真敢想，請得起嗎？看在你是我學生的份上，優惠價10萬——美元！”
“碰見八格壓路了，敲竹杠！”
“你敢罵我，膽子大了，小心廣告課成績不合格！”
“別，別，別，劉老師，劉教授，請您高抬貴手，叫學生過去。”
劉月萍笑彎了腰。
李天興請她坐下，劉月萍從包裏拿出一瓶包裝精美的香水說：“快半年沒見嫂夫人了吧？我替你請了兩天假，迴去看看，把這瓶香水送給嫂子，香水名叫“巴黎之夜”，清香淡雅，她一定會喜歡。”
“我先替陸遙謝過你，月萍，有件事請捧個場，近日部隊上一個好朋友迴北京探親，能不能給個麵子，一塊吃頓飯。”
“你們好朋友吃飯叫我幹什麽，不是叫我埋單吧？”
“大家在一起熱鬧，沒有叫你埋單的意思，再說了，叫你替大夥買個單也是看得起你。”
“小嘴抹了香油似的，叫我掏錢，還是看得起我，把你自己當成總統了？別想美事，吃飯可以，埋單不幹！”
“好，好，光吃飯，不掏錢。”
高之明和郝秀芳來看望李天興，劉月萍幫著張羅飯菜，盡管李天興作了介紹，高之明還是不相信，趁劉月萍不在的檔口說：“你小子本事真大，到北京學習才幾天就套了個這麽漂亮的小娘們，要是叫部隊知道，不整死你。”
李天興說：“又胡扯，我和她是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你兄弟媳婦，你可不能胡思亂想，叫人家聽見會不高興的。
劉月萍張羅玩坐下，聲聲大哥大嫂，叫得高之明心裏癢癢，高之明情不自禁地說：“李天興這小子本事大。”
郝秀芹在他腿上狠狠擰了一把，劉月萍見狀掩麵而笑說：“高大哥真幽默，我和天興是老同學，現在我是他的老師，天興對我說老朋友來了，央求我來陪一陪我才來的，您別誤會。”
郝秀芹是大機關出來的，善解人意，主動和劉月萍聊起家常。
高之明對李天興說：“我看你學完迴去，還得把你涼到石頭上，人家宣傳科正副科長配得齊齊的，哪有你的位置，洪力調到軍區機關去了，張明力因為二中隊牟懷文那個小屁崽子的事，背了個警告處分，估計也不敢替你說話，迴去再看吧，前景不美。”
李天興舉起酒杯說：“不管那麽多，咱們難得聚一聚，尤其和劉部長，更是相聚難得，幹杯還是那句話，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富貴在天，人各有命，我信馬由韁，隨遇而安，喝酒！”
四個人把酒幹掉，高之明抹了一下嘴說：“你是世外高人，看破滾滾紅塵，我******幹了20多年，弄個小破參謀，想升官上不去，想轉業沒名額，把老婆快熬成黃臉婆了，一年摸不著幾天，什麽時候是個頭？”
郝秀芹又在他腿上擰了一把：“胡說什麽，別叫人家劉部長笑話！”
劉月萍笑著敬酒讓菜說：“高大哥快人快語，是個性情中人，嫂子有福氣，你們真好！”
四人說說笑笑，酒正半酣，高之明說：“漂亮的劉部長，千萬別上李天興的當，這小子最壞，我上過他好幾次當，那年他叫這我去偷人家的兔子，我磚進兔子窩，他叫人來抓我，那年在銀川，他叫這我套野雞，野雞沒吃上，背了個處分，那年到濟南，沒急天拐了個媳婦。”
說得大家笑出了眼淚。
劉月萍說：“我比你知道得還多，那年大串聯的時候，我叫他帶我去，他嫌我麻煩，偷著跑掉，逛了大半年，迴來拿一個5分錢的毛主席像章哄我。在半晌當團支部書記，兩批學生都入團了，就不讓我入，真可惡！”
“還有一次”高之明接著說：“有一天晚上，我想你嫂子沒睡好覺，第二天早上晚起了一會，他硬說我煤氣中毒，發動幾個人要把我連人帶床抬到院子裏去，還說什麽，把被子也取掉，通風吹，你說這小子損不損。”
又是一陣開心大笑，郝秀芹對劉月萍說：“他們在部隊生活的還挺有滋味。”
第二天，天一亮，李天興乘長途汽車去濟南，為了給陸遙個驚喜，實現沒通知她。當他趕到都市報社時，正好看到陸遙從辦公樓裏出來，身著一件垂感極強的白色連衣裙，配一雙白色皮涼鞋，身材婀娜，美極了。
見到李天興，陸遙吃驚地問：“你怎麽會在這？”
李天興說：“請了兩天假，來看看你，這是到哪去？”
“怎麽不提前說聲，我現在就要去機場，到青島談個家電廣告業務。”陸遙說：“這可怎麽辦，和青島那邊約好的，飛機也馬上要起飛。要不你先迴家挨等著我，三五天就迴來。”
李天興說：“隻請了兩天假，怎麽等你三五天，你去吧，我再找機會迴來看你。”
李天興目送著陸遙磚進一輛轎車，絕塵而去，心裏空蕩蕩的，要是晚來5分鍾，連這一麵也見不著。他無奈地仰望天空，空中有一群鴿子盤旋著，一圈又一圈地飛。他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到哪去呢？濟南還沒有一個真正屬於他的家，會北京吧，把沒完成的作業做完。
他又踏上去北京的長途汽車，昏昏欲睡，腦子裏反複迴放著陸遙跨進轎車的那一幕，仿佛覺得她不是跨進轎車，分明是進了一個碩大無比的虎口裏，老鼠貪婪地咀嚼著她，連點骨頭都沒剩。她太年輕了，生活反差太大，沒有涉世經驗的妻子，能經得起這樣那樣的誘惑嗎？千萬不要因為工作環境和生活條件的改變毀了她！
當飛機躍上天空時，陸遙的心情很沉重，丈夫風塵仆仆來看自己，沒說幾句話就分別了，覺得非常遺憾，也怪天興，為什麽不提前打個電話，也好把時間錯開，想想自己已經30歲，該要個孩子了，如果生孩子，工作怎麽辦？從懷孕到分娩，哺乳最少得二、三年時間，副處長的位置會給留著嗎？一旦被別人頂替，到手的機遇不是又要失去嗎？不久天興畢業就要迴到部隊去，一年一度的探親假還有時間休嗎?越想越感到兩難。當時找上天興覺得很慶幸，現在又覺得有諸多不便。
李天興迴到北京，已是燈火闌珊，他在宿舍附近一個小酒館裏坐下，給劉月萍打了個電話。劉月萍問他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他叫劉月萍過來再細說。
一會，劉月萍來了，進門問道：“吵架啦？”李天興搖了搖頭，把情況講了一遍。
劉月萍笑道：“你是不是有點小心眼？你突然去了，趕上人家出差，這很正常，飛機馬上要起飛，怎麽陪你？再說跟對方也是約好的，怎麽因為個人的一點事失約？不光給對方不好交代，就連單位也不好交代，丈夫一迴來，工作就不幹啦？行嗎？男子漢把心胸放寬些，你要支持她的工作。雖然憑咱們老校長的麵子，報社接受下她，但工作能不能幹好，這事要憑她自己，你也是當過領導的，你喜歡那種因家務事影響工作的幹部戰士嗎？和她換個位置想一想，你怎麽處理？
經劉月萍一開導，李天興心情暢快了些，說：“其實，我並沒把錯過一次相聚看得太重，是看她那架勢和以前不一樣，怕她涉世不深，經不起太多的誘惑犯錯誤。”
“職業病，庸人自擾，老婆工作累的時候心疼，混得好一點又酸溜溜的，怕第三者入侵吧？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留不住，別雞腸鼠肚，男子漢的氣魄呢？”劉月萍連珠炮似的把李天興數落一通。
李天興燦燦地笑了笑說：“昨天高之明的話你也聽到了，我迴到部隊後，情況不會有大的改變，我想轉業，不想在部隊繼續再幹下去。”
“親愛的大哥，小妹還是要勸你幾句。”劉月萍說：“你已經經曆了很多，難道不知道人生的高潮和低穀這點小挫折算什麽，迴到部隊綜合全麵地分析一下形勢，能幹就幹，不能幹再說，何必聽別人一句話就打退堂鼓，對於這一點，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會處理好的，真到轉業那一天，相信我，會幫你的。坐了一天車，一定很累，早點迴去休息吧。”劉月萍愛憐地說。
接待陸遙的是去青島一家比較大的廣告公司，這家公司代理好幾個大廠的廣告業務，家電、珠寶、汽車等涉及範圍很廣，前幾天和陸遙他們聯係，商談下半年廣告投入，對陸遙來說是個大客戶，報社廣告處非常重視，讓陸遙親自來談。
廣告公司老總姓鄭，親自到機場接陸遙，安排她下榻到一個五星級賓館。一走進自動開啟的賓館大門，陸遙仿佛不是進入了賓館，而是來到一個鳥語花香的公園。映入眼簾的是一派大自然景象。近處，花草繁茂，清泉流緩，紅鯉青鯽，漫遊其間。遠處，假山重疊，怪石嶙峋山上有亭，翹角飛簷，青頂紅欄，小巧玲瓏，煞是奇觀。亭下有泉，先成渠水，緩緩流出。悠然間，又沿山崖飛流直下，形成飛瀑。宛如玉帶輕飄，明珠四濺，演奏著一曲天然交響曲。這裏鐵樹崢嶸，棕櫚青青，新竹吐翠，芭蕉含情，各種閑話，爭芳鬥豔。
進入房間更覺舒適怡人，富麗堂皇的臥室，連著氣魄很大的會議室。水曲抑製成的拚花地板，鋪著大幅的紅色暗花地板，牆上鑲嵌這工藝精致的護牆板。臥室的另一麵連著陽台，站在陽台上可以瞭望到一片陰涼的海，靜得沒有一絲波紋，仿佛一塊剛剛燙過的厚藍布，整齊地鋪在那裏，以一股不動聲色的氣勢，清晰地劃出地球的弧度。金燦燦的陽光漫空傾瀉下來，注進萬頃碧波，使平靜的海麵變得有了色彩。
稍稍休息後，鄭總又請陸遙到餐廳就餐，這是意見白色大理石的巨大宴會廳，紅色的帷幕，發亮的嵌花地板，白桌布上麵金、銀、玻璃器皿閃閃發光。兩盞金碧輝煌的巨型吊燈從高高的紅色金色的天花板垂下，吊燈上的無數個毛玻璃的圓燈大放光明。。牆上還有裝飾華麗的壁燈閃光耀目。鄭總請陸遙在主宴位置坐下，其他陪員也都一次坐好。
不一會，餐桌上擺滿海鮮山珍，靈秀的服務員在水晶杯裏倒滿血一樣的洋酒，鄭總彬彬有禮端起酒杯說：“鄙人略備便飯為漂亮的路處長接風，請路處長能在今後的合作中給我們關照。”
陸遙也舉起酒杯說：“感謝貴公司和鄭總的盛情款待，祝我們合作成功，合作愉快。”說著碰杯飲下，其他陪員也都附和幹杯。
(本章完)
登上山海關城牆，又見另一番景象，有些居高臨下。李天興說：“山海關城樓造就出多少英雄豪傑，保家衛國。也出了吳三桂那樣的民族敗類，不管英雄還是敗類，他們都曾經為國家做出過貢獻，隻是結局不同。”
“男人到這裏感慨英雄，女人到這裏就感慨孟薑，這個生生不息的人士鑄造出利劍的同時，也釀造出苦酒，飲這杯苦酒的往往以女人居多，就說在這裏鎮守邊關的英雄吧，如果遇到戰事為國捐軀，可以名垂千古，而他們的女人呢？淒苦餘生不為人知。”
“這裏就是孟薑女哭倒長城的地方。”劉月萍指著一處修補的城牆，說：“據說孟薑女丈夫的屍體就壘在了這城牆裏，孟薑女哭倒長城後，這裏就再也修不好，每次修好，過段時間又塌了。”
“好啦，不說這些傷感的話題，悲劇色彩的故事，總是能牽動人心，代代流傳，說到底都是個‘情’字震撼著人。月萍，我突然想起當年我們在一起吃野菜的日子，那時候我們怎麽也想不到今天咱倆會站在這裏。”
“那時候我沒往長處想過，路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如果人能預知未來，這個世界肯定不如現在祥和。”
“你一路走來很順利，我為你高興，也為你擔憂。”李天興說。
“你擔憂什麽？”劉月萍問。
“如果你能時時記住我送你的兩個字，就能一路坦途，否則前途莫測。”
“哪兩個字？”
“戒貪。”李天興認真的說：“你現在最大的敵人就是貪字，世上的人沒有不貪的，有人想貪，貪不上，因為沒有工作之便。你要貪就太方便了，但是，拿了不義之財，敗露是遲早的事，我真的想你永遠好下去，月萍，答應我，絕不在這方麵栽跟頭。”
說著，李天興從衣兜裏掏出一支鋼筆，遞到劉月萍手裏說：“這支筆是我花了一個月的工資買的美國派克金筆，用了好幾年了，把它送給你，每次用它的時候就想想‘貪戒’兩個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的前程會更美好，能不能答應我？”
“我一定記住你的話，絕對不在這方麵犯錯誤，我們都是窮苦出身的人，盡管錢對我們的誘惑很大，但不屬於自己的，決不去拿。”
“再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李天興說。
“什麽事？”劉月萍問。
“碰見合適的就成個家吧，現在你盡管工作如意，卻總是飄著，女人最終要找個歸宿，無論地位多麽顯赫的人，最後都要迴歸家庭，你我都不例外。你現在的年齡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齡，沒有愛、沒有家庭的溫馨，是多大的缺憾。擇偶標準別定的太高，這個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男女結合最終是為了搭伴過日子，無論多浪漫的愛情，鉛華過盡，就剩下相互攙扶著向前走，走到生命的盡頭。”
“你現在生活的幸福嗎？”劉月萍問。
“有什麽幸福可言，雖說結婚了，跟沒結婚一樣，兩地分居，誰都照顧不上誰，隻是多了份牽掛。”李天興說。
“你還不如我，至少我現在沒有牽腸掛肚的事，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你嫂子嫁給我也夠倒黴的，我什麽忙都幫不上，她是個擋車工，一天累得腰酸腿疼，迴家還要忙家務，父母歲數都大了，很多事都要她去做。長期住在娘家也不是個事，短時間內自己的小家還建立不起來，沒有房子，什麽都不屬於自己，對她來說，和沒結婚有什麽兩樣？”
“給她調換一下工作吧。”劉月萍說。
“怎麽調換？我一個人都不認識，他父母也不是什麽幹部，要能調換早就調換了。”
劉月萍說：“我托人活動活動試試，把她的單位和名字寫給我，想幹個什麽樣的工作？”
“你有那麽大的本事？”李天興半信半疑的說：“還能挑工作？不幹繁重的體力活就行了。”
城牆上麵風大，劉月萍覺得有些冷，提議說：“咱們去吃點東西吧。”
兩人去了餐廳，找個雅座坐下，李天興說：“每次吃飯都讓你破費，好賴我也是個軍官，今天讓我請你吃飯吧。”
劉月萍微笑著瞟了他一眼說：“終於有紳士風度了？”
“在部隊都是誰官大誰掏錢，你比我官大，當然要你掏錢。”
“在地方，男士和女士一起吃飯，就沒有讓女士掏錢的，就你賴，還狡辯。”說完開心的笑起來，兩個淺淺的酒窩，又展現出當年的活潑和純潔。
“你一直給我表現大女子主義，我都快成你的馬崽了，哪有掏錢埋單的機會。”
“天興，對於將來你是怎麽打算的？”
李天興歎了口氣說：“在部隊已經沒盼頭了，師政委給我下了結論，不能當領導幹部。首長說的對，我不適合當領導，都說“善不帶兵”，我這個人心太軟，看見別人遇到點難以過去的事，就想通融讓他過去，結果喪失原則，背離黨性。幹到現在，連個職務都沒了，在半空懸著呢。來之前師副政委給我說，畢業後倒師宣傳科去幹，不知道給安排什麽職務，最大是個副科長。再說了，就這個職務，多少人盯著呢，狼多肉少，說不定沒我的份。細想想，真不想幹了，泡兩年病號，轉業迴家。”
“如果轉業，你有什麽打算，到哪去？”
“我還能到哪去？按國家政策我又以去濟南，那是配偶所在地，再就是會寧安，您嫂子肯定不願意，哪有從省城往縣城跑的？”
“到北京來吧，到我這來幹。”劉月萍說。
“來給您當男寵啊？”李天興壞兮兮地說。
“放屁，說正事你沒正經的。”劉月萍佯怒道。
“你以為你是北京市市長啊？我不具備任何進京的條件，怎麽到你這幹，總不能到你這幹臨時工吧？”
劉月萍說：“你隻要願意來，可以創造條件，什麽事情不是無中生有，從不可能中尋找可能。”
“這個工程量太大，不是你我能解決的。”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隻要你願意來，就有可能實現。”劉月萍說。
李天興想了想說：“從長計議吧，即使我來了，還存在家屬調動的事，太麻煩。”
“我給你跑，你麻煩什麽？”劉月萍白了他一眼。
兩個人邊喝邊聊，不知不覺喝了大半瓶酒，劉月萍平時很少喝酒，今天顯然喝多了，醉眼朦朧地說：“當時我年齡小，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我母親從她的角度想，給我找了個好婆家，她不知道是把我推到了火坑裏，你說對現在我真的感覺自己飄在半空裏，不知道情歸何處，不少人追過我，冥冥中我覺得都不是我要找的人。上天捉弄我，這次和你再次相見後，我突然發現，我要找的就是你，或者你這樣的人，如果你現在還沒結婚，我會不顧一切的賴上你，決不讓你再從我身邊跑掉，陰差陽錯，你已經身有所屬，我隻有空悲切，不知道命運怎麽安排我的將來。”說著淒然淚下，情不自禁地把頭靠在李天興肩膀上。
李天興思緒有點亂，握住劉月萍的手安慰說：“我們都已經不是孩子，擺在我們麵前的先是是生活，生活可以平靜，日複一日的日子，也可以不平靜，生出許許多多事端，搞得身心疲憊，更何況，生活中還有別的角色，我不忍心去傷害她，把平靜的生活演繹成雞飛狗跳，看到太多太多的感情糾紛，沒見到過幸福結局。生活中遇到突然的幸福機遇時，還是要理智地想一想，這幸福的機遇會不會有幸福結局，你有這個年齡的人，應該有這種思維，才能邁好生活的腳步。”
劉月萍輕輕地搖了搖頭說：“天興啊，你應該叫天真，你天真的有點迂腐，你為生活設置了一道城防，就像當年秦始皇為把大秦的江山千秋萬代傳承下去，傾全國之力修建萬裏長城一樣，可大秦的滅亡，不是因為外族攻破長城，占領了大秦的江山，秦朝的滅亡，長城沒起到任何防禦作用，隻在彈指間江山異姓，嬴政如有先知，又何必勞民傷財修什麽長城？”
李天興扶她坐好說：“我不明白這話的意思，能不能給我點明示？”
“你不精明，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要討個明示。”劉月萍端起酒杯說：“要說的話都在酒裏泡著呢，喝了慢慢全都能知道。”
劉月萍按計劃出差去日本，十幾天後，陸遙突然來北京找李天興，興高采烈地告訴她，自己的動作調動啦，由工人轉成幹部，調到廠辦當秘書，再也不當累死人的襠工車啦。
開始，李天興楞了一下，心想，怎麽會辦的這麽快，當時隻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幾天就辦成了，劉月萍不再國內，怎麽辦的？為了不讓陸遙多心，他隱瞞了事情的真想，故意問：“你怎麽會有這麽好的運氣，誰幫你辦的？”
陸遙說：“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突然有一天廠辦主任找我說，你以後不再當工人了，到廠辦當秘書，具體工作還沒給我分配，我以高興就趁接交工作的空擋跑來告訴你。這真是太陽家家門口轉，我終於也時來運轉，成了幹部。”
“那就好好幹，別姑父領導對你的信任。”李天興鼓勵地說。
陸遙撒嬌地說：“你要領我好好玩一玩，我還沒去過長城呢，帶我到八達嶺去看看。”
星期天，陽光明媚，八達嶺長城遊人如織，陸遙不覺得勞累，樂顛顛地跑在前麵，一直催促李天興走快點。
李天興加快腳步，追上陸遙，陸遙拉著他的手說：“以想到從今以後，再也不用到噪雜的車間幹繁重的勞動，打心眼裏高興，感到腳底生風，渾身有時不完地勁。”
李天興看著她紅撲撲汗津津的俏臉，掏出一張麵巾紙替她擦拭這說：“你省點勁，悠著點，爬山這活一定要有後勁才行，象你這樣屁顛屁顛地小跑，不一會就累趴下了，能爬到山頂上去嗎？”
“我樂意，我不累！”陸遙極有興致，拉著李天興的手繼續往前走。
上到“好漢坡”，陸遙走不動了，靠在李天興身上喘著粗氣說：“累死我了，坐下歇一會吧。”他倆找個地方坐下，李天興替她擦擦汗笑著說：“再吹牛啊，這樣跑下去，腳一定會磨出泡來，想讓我把你背迴去啊？”
陸遙嫣然一笑，沒做迴答，幸福地依偎在李天興身上，遙望這遠方逶迤的山戀。
李天興挽住她的腰輕聲問道：“到信工作崗位怎麽工作，想過嗎？”
“還沒顧上想呢，反正我肯定能幹好。”
“在機關工作不比車間，遇事要多動腦子，多請示，多匯報，充分理解領導的意圖。”
“親愛的李政委，今天是陪夫人出來玩的，別當李大媽好不好？”陸遙俏皮地說。
“好，路秘書，不怕慢，就怕站，起來慢慢走，上邊的風景更好。”李天興扶起陸遙，兩人繼續往上走。
第二天，陸遙急忙忙迴到單位報到，廠辦主任討好地對她說：“小路，沒想到您有通天的本事，咱國棉長這座小廟裝不下你這位大神仙啦。”說著遞給她一份調令：“到《都市報》去報到，以後您就是記者啦，別忘了常迴娘家看看，給咱們多報道報道，記者可是無冕之王，見官大一級，往後廠長見了您都得恭恭敬敬的，可要多關照咱們啊。”
陸遙被說得一頭霧水，搞不明白是怎麽迴事，問道：“主任，您別拿我開心，倒是怎麽迴事？”
“您不知道？”廠辦主任問：“這事怪了，前幾天廠長提議給您轉幹調廠辦工作，沒幾天人家《都市報》又來調令，掉您去《都市報》工作。我想肯定是您攀上哪路貴人給您幫忙，您竟然不曉得，這更得敬仰您。不管怎樣，我已經把該辦的手續都給您辦妥，拿上去報到就行了。”
陸遙調到《都市報》當記者的事頓時在廠間傳得沸沸揚揚。
“她那筆字寫得跟雞撓得一樣，還能當記者？”
“人家是軍屬，可能是照顧軍屬。”
“咱廠軍屬多的去了，怎麽就單單調她當記者？”
“可能是人家丈夫走得路子。”
“她丈夫是個大兵，在濟南連個臭蟲都不認識，走誰的路子去？”
“沒準是在哪個舞會上傍了個高官，女人長得漂亮比什麽都值錢！”
“別看她平時不顯山露水，鬼大著呢！”
“好事全叫她攤上了，前天轉幹，今天就能當記者，這世道奇了！”
陸遙把電話打到北京，告訴李天興，本來說好去廠辦工作的，一下子又調到報社當記者，自己不會寫文章，怎麽辦呀！
李天興聽說後，知道全是劉月萍辦的，心想，這個劉月萍，本事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故作不知，說：“叫你去報社，去就行了唄，報社也不全都是記者，肯定會給你分配個能勝任的工作。”
“報社怎麽能知道有我這麽個人？是不是你托人辦的？”陸遙不解地問。
“我現在也搞不清怎麽迴事，以前我曾經說過這事，沒想到能辦這麽快，你先去吧，等我了解清楚後告訴你。”
陸遙一路打聽，到《都市報》人事處報到，人事處孟處長笑容可掬地接待地說：“您就是陸遙？報社領導關照過，分配您到廣告處當副處長，您到廣告處找秦處長，我再給您交待具體工作。”
陸遙一聽，覺得腳底下忽忽悠悠的，一下子就是副處長，在工廠幹了十幾年，幾年沒跟處長說過話，那是多大的官啊！自己竟然也當上副處長！天哪，好運來了，擋都擋不住。
秦處長40多歲，見了陸遙非常熱情，說：“我們的老領導從北京打來電話，讓報社領導接收你來我們這工作，報社的社長、副社長都是他的老部下，我也是他的老部下，老領導張口求一件事，我們都覺得很榮幸，特事特辦，你就心在前台後台熟悉一下業務，等業務熟練了你可以獨立工作，迴頭我給老領導打個電話，說你已經上班，讓他放心。”
把個陸遙聽得雲裏霧裏，真不知道這個“老領導”是哪路神仙，肯定是天興托人辦的，反正是讓天上掉來下的餡餅砸暈了，叫幹啥就啥吧。
劉月萍從日本以迴來就找到李天興，問對嫂子的工作安排滿意不滿意。
李天興說：“你的本事可真大，我之是隨便說說，沒想到這麽快就辦成了。”
“我哪有那麽大本事啊！”劉月萍說：“我去求的老校長，開始他對我講，給省輕工廳的朋友說了，答應調到廠辦當秘書，我說不行，嫂子沒再機關幹過，機關裏人事關係複雜，她肯定應付不了，求他一步到位，解決得理想些，後來又調到報社，我不依不撓，最後才安排當副處長。”
原來是老校長給辦得！我得感謝感謝他老人家，幹脆把我那個茶壺送給他去。李天興不知道怎麽感謝好，又想起他那個“鳴遠壺”。
劉月萍說：“前邊送給老校長，那是師生情分，現在再去送給老校長就是行賄，你不仁也就算了，想陷老校長於不義啊？如果實在沒用處就給我，我替你保管著，當你的傳家寶。”
“想得美，我的傳家寶憑什麽叫你保管？”
“沒良心，薄情郎，你以為我愛你那破玩意？下次再求我辦事，你等著，沒門！”
兩人說笑著，劉月萍從包裏拿出個剃須刀遞給李天興說：“我在東京給你買的，三個頭，據說很好用，試試看，別胡子拉茬的，不修邊幅，以後嫂子進入上流社會，接觸的高官大款多了，小心看不上你。”
“我不怕，收破爛的等著呢。”李天興接過剃須刀，在臉上試了一下，錚錚的鋼管煞是好聽，一會就把胡子刮得幹幹淨淨，連聲說：“謝謝。”
陸遙聰明伶俐，學習認真，業務適應很快。起初秦處長安排她接待些小客戶，後來有意讓她和大客戶打交道，不久房地產開發商，汽車經銷商，珠寶經銷商，藥品生產商，服裝生產商，各大超市等業務都交給她來談，陸遙和這些人也慢慢熟悉起來。秦處長帶她參加一些宴會，開始陸遙有點拘謹，秦處長鼓勵她要自信，不要害怕，咱是代表報社的，媒體是我們強大的陣地。陸遙逐漸落落大方，每次都能豔驚四座，一些大亨在她麵前都感到自慚形愧。
陸遙在廣告處內部人緣也好，剛來時有個別人不服氣，後來發現她能寬以待人，處理問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大家都接受了這位新來的副處長。
多少人奮鬥幾年想謀求的位置終究沒能實現，陸遙像做夢一樣，稀裏糊塗就得到了，人，真是命啊！難怪古人說，命裏有時終會有，命裏沒有別強求。和當工人時比一比，更難以想象，拚死拚活掙來的一點獎金，可能因為遲到一次就給扣掉了，現在一桌宴席的費用，很可能比自己以前一年的工資還要高，而且不用個人掏一分錢，過去班組長橫挑鼻子豎挑眼，總要雞蛋裏麵挑骨頭，給自己找出點毛病來。現在，全是讚美，甚至有大款套到無以複加的程度，什麽天使，女神都用上了，陸遙真的感到愜意。
學業就要結束了，李天興寫完最後一篇論文，扶緊長出一口氣，已經不是上學的年齡，趕著鴨子上架，好壞就這麽著。不對，攝影作品還沒完成，李天興突然想起來，攝影課老師布置的論文是怕一幅攝影作品，看作品來評定得分。幹脆把劉月萍叫來當模特，怕一幅歌唱家清晨練聲的照片湊數。細細算來，和劉月萍已有兩個月沒見麵了，人家工作忙，她那個忙和咱忙的不一樣，約好明天到東來順吃涮羊肉，晚上突然一個電話，明天去法國有事，你看牛不牛！目前在不在國內還不知道，明天聯係一下，如果在，就叫來裝模作樣照張相，選景就在小區湖邊上，晨曦、垂柳、湖中倒影，再加上她那三圍曲線，用好光，準沒問題。
對了，高之明來電話說，會北京探親，近日要來玩，還得接待他。肯定是兩口子一塊來的，請他們吃頓飯，也算盡地主之誼。
和愛妻快半年沒見麵了，盡管常通電話，隻是聽聽聲音，知道點情況，還是非常非常想念，畢業後，先迴家，再迴部隊，即便多住些天也沒人知道。妻子的工作問題要感謝老校長，怎麽感謝呢？人家什麽都不缺，隻有表達一下感激之情。
李天興正想入非非，頭上被拍了一下。是誰這麽不懂規矩，男人的頭是隨便拍的嗎？俗話說，男人的頭，女人的奶，想動就動嗎？正待發火，迴頭一看是劉月萍站在身後。
李天興佯裝不悅地說：“你像個幽靈似的，飄走了又飄來了，這會又在太歲頭上動土，進門為什麽不喊報告！”
劉月萍笑得咯咯地說：“擺譜呢！”
李天興站起來說：“想曹操，曹操就到，這就叫感應吧？”
劉月萍說：“這麽說，你正在想我？”
“想叫你給我當模特，拍副照片交作業。”
“好啊，你這模特檔次夠高的，廣告課老師，你可真敢想，請得起嗎？看在你是我學生的份上，優惠價10萬——美元！”
“碰見八格壓路了，敲竹杠！”
“你敢罵我，膽子大了，小心廣告課成績不合格！”
“別，別，別，劉老師，劉教授，請您高抬貴手，叫學生過去。”
劉月萍笑彎了腰。
李天興請她坐下，劉月萍從包裏拿出一瓶包裝精美的香水說：“快半年沒見嫂夫人了吧？我替你請了兩天假，迴去看看，把這瓶香水送給嫂子，香水名叫“巴黎之夜”，清香淡雅，她一定會喜歡。”
“我先替陸遙謝過你，月萍，有件事請捧個場，近日部隊上一個好朋友迴北京探親，能不能給個麵子，一塊吃頓飯。”
“你們好朋友吃飯叫我幹什麽，不是叫我埋單吧？”
“大家在一起熱鬧，沒有叫你埋單的意思，再說了，叫你替大夥買個單也是看得起你。”
“小嘴抹了香油似的，叫我掏錢，還是看得起我，把你自己當成總統了？別想美事，吃飯可以，埋單不幹！”
“好，好，光吃飯，不掏錢。”
高之明和郝秀芳來看望李天興，劉月萍幫著張羅飯菜，盡管李天興作了介紹，高之明還是不相信，趁劉月萍不在的檔口說：“你小子本事真大，到北京學習才幾天就套了個這麽漂亮的小娘們，要是叫部隊知道，不整死你。”
李天興說：“又胡扯，我和她是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你兄弟媳婦，你可不能胡思亂想，叫人家聽見會不高興的。
劉月萍張羅玩坐下，聲聲大哥大嫂，叫得高之明心裏癢癢，高之明情不自禁地說：“李天興這小子本事大。”
郝秀芹在他腿上狠狠擰了一把，劉月萍見狀掩麵而笑說：“高大哥真幽默，我和天興是老同學，現在我是他的老師，天興對我說老朋友來了，央求我來陪一陪我才來的，您別誤會。”
郝秀芹是大機關出來的，善解人意，主動和劉月萍聊起家常。
高之明對李天興說：“我看你學完迴去，還得把你涼到石頭上，人家宣傳科正副科長配得齊齊的，哪有你的位置，洪力調到軍區機關去了，張明力因為二中隊牟懷文那個小屁崽子的事，背了個警告處分，估計也不敢替你說話，迴去再看吧，前景不美。”
李天興舉起酒杯說：“不管那麽多，咱們難得聚一聚，尤其和劉部長，更是相聚難得，幹杯還是那句話，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富貴在天，人各有命，我信馬由韁，隨遇而安，喝酒！”
四個人把酒幹掉，高之明抹了一下嘴說：“你是世外高人，看破滾滾紅塵，我******幹了20多年，弄個小破參謀，想升官上不去，想轉業沒名額，把老婆快熬成黃臉婆了，一年摸不著幾天，什麽時候是個頭？”
郝秀芹又在他腿上擰了一把：“胡說什麽，別叫人家劉部長笑話！”
劉月萍笑著敬酒讓菜說：“高大哥快人快語，是個性情中人，嫂子有福氣，你們真好！”
四人說說笑笑，酒正半酣，高之明說：“漂亮的劉部長，千萬別上李天興的當，這小子最壞，我上過他好幾次當，那年他叫這我去偷人家的兔子，我磚進兔子窩，他叫人來抓我，那年在銀川，他叫這我套野雞，野雞沒吃上，背了個處分，那年到濟南，沒急天拐了個媳婦。”
說得大家笑出了眼淚。
劉月萍說：“我比你知道得還多，那年大串聯的時候，我叫他帶我去，他嫌我麻煩，偷著跑掉，逛了大半年，迴來拿一個5分錢的毛主席像章哄我。在半晌當團支部書記，兩批學生都入團了，就不讓我入，真可惡！”
“還有一次”高之明接著說：“有一天晚上，我想你嫂子沒睡好覺，第二天早上晚起了一會，他硬說我煤氣中毒，發動幾個人要把我連人帶床抬到院子裏去，還說什麽，把被子也取掉，通風吹，你說這小子損不損。”
又是一陣開心大笑，郝秀芹對劉月萍說：“他們在部隊生活的還挺有滋味。”
第二天，天一亮，李天興乘長途汽車去濟南，為了給陸遙個驚喜，實現沒通知她。當他趕到都市報社時，正好看到陸遙從辦公樓裏出來，身著一件垂感極強的白色連衣裙，配一雙白色皮涼鞋，身材婀娜，美極了。
見到李天興，陸遙吃驚地問：“你怎麽會在這？”
李天興說：“請了兩天假，來看看你，這是到哪去？”
“怎麽不提前說聲，我現在就要去機場，到青島談個家電廣告業務。”陸遙說：“這可怎麽辦，和青島那邊約好的，飛機也馬上要起飛。要不你先迴家挨等著我，三五天就迴來。”
李天興說：“隻請了兩天假，怎麽等你三五天，你去吧，我再找機會迴來看你。”
李天興目送著陸遙磚進一輛轎車，絕塵而去，心裏空蕩蕩的，要是晚來5分鍾，連這一麵也見不著。他無奈地仰望天空，空中有一群鴿子盤旋著，一圈又一圈地飛。他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到哪去呢？濟南還沒有一個真正屬於他的家，會北京吧，把沒完成的作業做完。
他又踏上去北京的長途汽車，昏昏欲睡，腦子裏反複迴放著陸遙跨進轎車的那一幕，仿佛覺得她不是跨進轎車，分明是進了一個碩大無比的虎口裏，老鼠貪婪地咀嚼著她，連點骨頭都沒剩。她太年輕了，生活反差太大，沒有涉世經驗的妻子，能經得起這樣那樣的誘惑嗎？千萬不要因為工作環境和生活條件的改變毀了她！
當飛機躍上天空時，陸遙的心情很沉重，丈夫風塵仆仆來看自己，沒說幾句話就分別了，覺得非常遺憾，也怪天興，為什麽不提前打個電話，也好把時間錯開，想想自己已經30歲，該要個孩子了，如果生孩子，工作怎麽辦？從懷孕到分娩，哺乳最少得二、三年時間，副處長的位置會給留著嗎？一旦被別人頂替，到手的機遇不是又要失去嗎？不久天興畢業就要迴到部隊去，一年一度的探親假還有時間休嗎?越想越感到兩難。當時找上天興覺得很慶幸，現在又覺得有諸多不便。
李天興迴到北京，已是燈火闌珊，他在宿舍附近一個小酒館裏坐下，給劉月萍打了個電話。劉月萍問他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他叫劉月萍過來再細說。
一會，劉月萍來了，進門問道：“吵架啦？”李天興搖了搖頭，把情況講了一遍。
劉月萍笑道：“你是不是有點小心眼？你突然去了，趕上人家出差，這很正常，飛機馬上要起飛，怎麽陪你？再說跟對方也是約好的，怎麽因為個人的一點事失約？不光給對方不好交代，就連單位也不好交代，丈夫一迴來，工作就不幹啦？行嗎？男子漢把心胸放寬些，你要支持她的工作。雖然憑咱們老校長的麵子，報社接受下她，但工作能不能幹好，這事要憑她自己，你也是當過領導的，你喜歡那種因家務事影響工作的幹部戰士嗎？和她換個位置想一想，你怎麽處理？
經劉月萍一開導，李天興心情暢快了些，說：“其實，我並沒把錯過一次相聚看得太重，是看她那架勢和以前不一樣，怕她涉世不深，經不起太多的誘惑犯錯誤。”
“職業病，庸人自擾，老婆工作累的時候心疼，混得好一點又酸溜溜的，怕第三者入侵吧？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留不住，別雞腸鼠肚，男子漢的氣魄呢？”劉月萍連珠炮似的把李天興數落一通。
李天興燦燦地笑了笑說：“昨天高之明的話你也聽到了，我迴到部隊後，情況不會有大的改變，我想轉業，不想在部隊繼續再幹下去。”
“親愛的大哥，小妹還是要勸你幾句。”劉月萍說：“你已經經曆了很多，難道不知道人生的高潮和低穀這點小挫折算什麽，迴到部隊綜合全麵地分析一下形勢，能幹就幹，不能幹再說，何必聽別人一句話就打退堂鼓，對於這一點，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會處理好的，真到轉業那一天，相信我，會幫你的。坐了一天車，一定很累，早點迴去休息吧。”劉月萍愛憐地說。
接待陸遙的是去青島一家比較大的廣告公司，這家公司代理好幾個大廠的廣告業務，家電、珠寶、汽車等涉及範圍很廣，前幾天和陸遙他們聯係，商談下半年廣告投入，對陸遙來說是個大客戶，報社廣告處非常重視，讓陸遙親自來談。
廣告公司老總姓鄭，親自到機場接陸遙，安排她下榻到一個五星級賓館。一走進自動開啟的賓館大門，陸遙仿佛不是進入了賓館，而是來到一個鳥語花香的公園。映入眼簾的是一派大自然景象。近處，花草繁茂，清泉流緩，紅鯉青鯽，漫遊其間。遠處，假山重疊，怪石嶙峋山上有亭，翹角飛簷，青頂紅欄，小巧玲瓏，煞是奇觀。亭下有泉，先成渠水，緩緩流出。悠然間，又沿山崖飛流直下，形成飛瀑。宛如玉帶輕飄，明珠四濺，演奏著一曲天然交響曲。這裏鐵樹崢嶸，棕櫚青青，新竹吐翠，芭蕉含情，各種閑話，爭芳鬥豔。
進入房間更覺舒適怡人，富麗堂皇的臥室，連著氣魄很大的會議室。水曲抑製成的拚花地板，鋪著大幅的紅色暗花地板，牆上鑲嵌這工藝精致的護牆板。臥室的另一麵連著陽台，站在陽台上可以瞭望到一片陰涼的海，靜得沒有一絲波紋，仿佛一塊剛剛燙過的厚藍布，整齊地鋪在那裏，以一股不動聲色的氣勢，清晰地劃出地球的弧度。金燦燦的陽光漫空傾瀉下來，注進萬頃碧波，使平靜的海麵變得有了色彩。
稍稍休息後，鄭總又請陸遙到餐廳就餐，這是意見白色大理石的巨大宴會廳，紅色的帷幕，發亮的嵌花地板，白桌布上麵金、銀、玻璃器皿閃閃發光。兩盞金碧輝煌的巨型吊燈從高高的紅色金色的天花板垂下，吊燈上的無數個毛玻璃的圓燈大放光明。。牆上還有裝飾華麗的壁燈閃光耀目。鄭總請陸遙在主宴位置坐下，其他陪員也都一次坐好。
不一會，餐桌上擺滿海鮮山珍，靈秀的服務員在水晶杯裏倒滿血一樣的洋酒，鄭總彬彬有禮端起酒杯說：“鄙人略備便飯為漂亮的路處長接風，請路處長能在今後的合作中給我們關照。”
陸遙也舉起酒杯說：“感謝貴公司和鄭總的盛情款待，祝我們合作成功，合作愉快。”說著碰杯飲下，其他陪員也都附和幹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