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未有片刻猶豫,雙臂一攬,將李師師溫柔環抱,隨即身形一轉,以自身擋下了那兇徒的鐵錐,並順勢一腳側踢而出。


    不得不道,武大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暢快淋漓,頗有武林高手的韻味,若在平日,必會博得四座喝彩,而今,卻隻餘……血色!


    兇徒手中鐵錐無情刺入武大左側肋骨,同一刹那,武大也將那兇徒踢飛。


    “噗!”


    血花自武大口中噴薄,點點滴滴落在李師師清秀臉頰之上。


    李師師驚愕,望著武大瞬間蒼白的臉色,滾燙的淚水如決堤般自她眼中傾瀉。


    若非她方才無意識的反抗,武大何至於此?他本有足夠時間以身披金絲軟甲的背脊迎敵,而非以赤裸的血肉之軀。


    “吾之過也!”


    李師師緊擁著武大,望著那朵在武大肋間綻開的妖豔血花,發出絕望的悲泣。


    那兇徒亦已氣息奄奄,重傷之下強行最後一擊,又被武大踢中,生命之火搖曳欲滅。


    而這向來冷麵的兇徒,此刻麵上竟浮現出一抹微笑。


    兇徒的存在隻為完成使命,而今使命達成,解脫已在眼前,死亡於他,不過浮雲。


    “啊!!!”


    武鬆暴怒,將那兇徒碎屍萬段。


    張良、吳剛及武府眾人,盡皆紅了眼,將兇徒剁為肉泥。


    淚如斷線珍珠,沿著李師師臉頰滑落,她嘶聲喊道:“快取車上的藥箱來!”


    “對不起,對不起……你為何這般傻……”李師師痛哭失聲。


    武大虛弱地躺在她懷中,唇齒間極力蠕動,終是擠出了二字:


    “男兒!”


    還需更多言語麽?


    男兒,生來便是護佑女子!


    即便武大武藝平平,身負重傷,但在李師師危難之時,他毅然挺身而出,以肉身相擋。


    麵對挑戰,勝負是一事,敢不敢又是另一迴事!


    何謂男兒?此即男兒!


    隨著血液流逝,在李師師的唿喚聲中,武大的意識逐漸模糊……


    兇徒鐵錐所插位置險惡,拔則可能損及內髒,不拔則血流不止。李師師心慌意亂,六神無主。


    武大意識時而清晰時而迷糊,卻擠出一絲勉力的微笑,寬慰道:


    “吾無礙……”


    李師師淚眼婆娑,“可你不斷吐血……”


    武大咧嘴一笑,“無妨,吐多了便習慣了。”


    李師師破涕為笑,又急切問:


    “夫君,如何是好?”


    武大不假思索:“拔出,止血,其餘聽天由命。”


    李師師還想說什麽,武大搖了搖頭。


    此時並無先進醫術,唯有速速拔出鐵錐,否則血流不止,無力迴天。


    至於後果,武大唯有交付上蒼,看這老天爺是否肯施以援手。


    當然,武大始終自信於自己的運氣,既已穿越,還有什麽不可能?


    李師師沉默,不敢下手。


    武大握緊她的手,“拔吧,吾信你!”


    現場唯李師師略通醫術,武大氣若遊絲,不容再遲。


    李師師顫抖著手,狠下心,緩緩將鐵錐拔出。


    鮮血瞬間染紅二人衣衫,李師師卻在此刻異常鎮靜,她需為武大止血。


    武大瞥了武鬆與張良一眼,略一沉思,對吳剛吩咐:


    “清理現場,更換幹淨衣物,勿停留,遇蒲城府兵亮吾令牌,提童貫大將軍之名。另,通知吾二師兄林衝,行動開始。莫傷那孩童。”


    吳剛性格沉穩,故武大將此事托付於他。


    武大終閉上沉重眼簾,陷入了昏迷。


    李師師淚眼朦朧,抱著武大上了馬車,著手止血。


    吳剛等人對兇徒補上一刀,而後抓過那七八歲的孩童。


    此子行刺未遂,被甩至一旁,僥幸未死。


    丁卯上前製住了那不停掙紮的孩子,或許因其七星盟出身,孩童似極懼丁卯,這才安靜下來。


    張良放飛鴿傳書,眾人匆忙收拾一番,再次啟程。


    然而,因武生命懸一線,眾人心頭皆籠上愁雲。


    ……


    黃昏,大宋京城開封,依舊熙熙攘攘,繁華不息。


    城南有一片熱鬧商區,新近開了一家鏢局,卻未正式營業。


    林衝接得飛鴿傳書,麵色一凜,恨聲道:


    “七星盟好計謀!我倒要看看,這江湖由誰做主!”


    自古以來,京畿之地防禦最為森嚴。


    常言道,天子腳下,皇城根旁,誰敢肆意殺戮,犯下悖逆大罪?


    凡人確實不敢。


    但諸多俗語,乃至警世之言,往往自相矛盾。


    譬如,在這天子腳下,確有膽大包天之人,敢於太歲頭上動土,無事殺戮,排除異己。


    其中最善此道者,便是當朝太師蔡京。


    有那無孔不入的七星盟為爪牙,蔡京老賊自是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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