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沉默。


    武府密道他知曉,卻不能泄露。


    密道一旦暴露,甲七等人隨時可能直闖武府後院,如丁卯之例。


    談及密道,實乃尷尬。武大設立密道原為應急逃遁,如今卻未派上用場,反被敵人屢次利用。但以武府現狀,如若不留退路,亦不符時勢,令武大甚是矛盾。


    甲七久等張良不答,並未惱怒,又拋出一題。


    \"那麽,張兄可願成為我蔡府潛伏於武府的密探?\"


    甲七此舉可謂釜底抽薪!


    張良曾數度在武府危難之際拚死抵抗,上次又舍身救了武大,他迴歸武府,必將成為武府重臣,若為蔡府奸細,武府一舉一動都將盡在蔡府掌控之中。


    當然,前提是張良真成蔡府走狗。


    然而,張良怎會答應?


    甲七似早料到張良不會輕易屈服,微微側首示意,手下捏住梅香的手便放肆起來,\"撕拉\"一聲,撕裂了梅香的衣袖,露出如蓮藕般的皓臂。


    梅香滿麵驚恐與屈辱,淚水漣漣。


    張良目眥欲裂,\"不要!\"


    \"不要?\"甲七玩弄著手中的茶杯,淡然道:\"我看,火候還不夠!\"


    手下聞言,更加放肆,又是一扯,梅香衣衫上半部分被撕開,紅肚兜隱約可見,酥胸微露。


    張良瞬時血紅了眼,瘋狂掙紮,咆哮:\"住手,住手啊!!!\"


    甲七微抬手,讓手下暫時收手,對張良笑眯眯道:\"張兄,我這些兄弟追蹤你一月有餘,如狼似虎,心火無處發泄,而梅香姑娘嬌美動人,你可要三思而後行。\"


    望著梨花帶雨的梅香,張良終妥協,顫抖道:\"我,答應你!\"


    甲七從懷中取出文書,抓過張良的手割破,直接按了上去。


    \"張良,這份文書,是武植與梁山交好,蓄謀叛逆的口供,由你親自畫押!此外,梅香姑娘,我蔡府代為照料,放心,我會善待她。還有,你這次迴武府,切勿與我耍手段,你那年邁的母親,若我動了心思,隨時可取她性命!難道,你以為小小武府,能擋得住我太傅府!?\"


    張良痛苦地閉上眼,無言以對。 扈三娘,姿色才德皆出眾,武鬆已到適婚之年,武大對此甚是欣慰。


    然而此事卻讓武鬆頗感為難。


    麵對扈三娘,他總是手足無措,令人憐惜。


    一路無事,兩日後武大迴到了陽穀縣。


    半月未歸,陽穀依舊,唯有靠近紫水街的武氏工坊附近,景象煥然一新。


    街上鄰居皆已遷入武大新建的屋舍,舊宅悉數由武大收購。


    此番前往梁山前,武大便委托西門子負責重建,改造為工坊,一側製鹽,對麵釀灑。


    諺雲,金銀能使鬼推磨,武府慷慨聘請工匠,再加上鄰居們熱心助力,短短半月,此街已然改頭換麵,初步顯露出工坊的輪廓。


    步入武府,武大迫不及待尋找金蓮。金蓮已從侍女口中得知武大帶迴一位貌美女子,重逢之際,她伸出嬌嫩玉手,輕輕捏了捏武大的腰,輕咬牙關,一字一頓地說:


    “嗬,夫君真是本事大增,連梁山那樣的地方也能拐個美人兒來。”


    金蓮掐人手法嫻熟,疼得武大直吸冷氣,卻又無法發作,隻好氣憤地解釋:


    “跟誰學的這般饒舌?那姑娘看上的是武二,與我何幹!”


    金蓮微微一愣,隨即嗤笑幾聲,丟下武大,徑直去找扈三娘聊天。不久,便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武大無奈,隻能自嘲:孕婦脾氣,不可理喻。


    整理衣衫後,武大來到師父周侗的居所。


    蘇家二老始終未曾離開,三位老人正在對弈。武大行禮,三老全無反應,唯獨周侗哼了一聲,表示知曉。


    他們棋局正酣?武大湊近觀看,頓時笑了。


    實際情況卻與他想象相悖,三人的棋藝實屬一般,甚至可以說是糟糕,但他們每下一子都要反複斟酌,仿佛深思熟慮。


    武大正欲開口,卻被周侗敲了腦袋,美其名曰“觀棋不語真君子”,讓他懊惱不已。


    經過漫長對局,蘇家二老在悔棋十餘次後,勉強勝過周侗。


    “光祖兄,你的棋藝還需磨練啊。”蘇遲飲一口茶,得意洋洋地說。


    周侗並未生氣,歎氣道:“非是我周某棋藝不佳,而是兩位蘇兄進步太快!佩服,佩服!”


    武大嘴角抽搐,對三老的不拘小節有了新的認識。


    “說吧,這次梁山之行有何收獲?”


    武大迅速講述了此行經過,隨後安靜地為三位老人奉茶。


    周侗老練世故,一眼看出問題所在:“如何解決梁山好漢的欽犯身份?又要找童家幫忙嗎?童家雖勢大,卻不能一手遮天,而且,你總依賴童家,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武大搖頭:“弟子此次不想找童家,而是想請兩位蘇老出手相助。”


    “哦?說來聽聽。”


    “弟子曾聞,蘇老能‘一封朝奏九重天’,直達聖聽。因此,弟子想請二老在南瓜豐收之時,為弟子向陛下上書。”


    蘇遲有些驚訝,沉思片刻,問:“你打算用‘南瓜之功’,為梁山眾人減免罪責?”


    南瓜的收成,兩位蘇老心中有數,也因此,蘇遲有些疑惑,如此大功,隻用於梁山眾人是否值得?


    武大苦笑,淡然道:“弟子從未想過為官,梁山好漢雖是欽犯,卻皆是俠肝義膽的豪傑,弟子心甘情願。”


    三老對視一眼,笑了,周侗揮手讓武大快滾。


    武大不知何處觸怒了三位大人物,灰溜溜地離開了院子。


    “一封朝奏九重天”,武大從未奢望,或許結果將是貶謫八千裏,但他更未料到,三位老人商量後,在上書陛下時,會給武大一個更為震撼的結果。


    離開周侗處,武大遇見了疲憊不堪的西門大官人。


    西門大官人苦惱,原本好好的地痞流氓不做,偏要跟武大混。而武大又是放手不管的性格,所有瑣事都落到了西門大官人頭上。


    武府重建工坊,武大又不在,西門大官人忙得腳不沾地,還收到書信要在祝家莊開設工坊,如此一來,西門慶簡直忙得脫層皮,大小事務全由他一肩挑。


    此刻見到武大,西門大官人怨氣爆發:


    “我說武大官人,有你這樣的老大嗎?啥事都不管,全扔給我,這是武氏工坊,是武氏!不是我西門慶的!你這是什麽意思?想累死我?”


    武大尷尬一笑:“如果你願意,改成‘西門氏工坊’也行啊……咱們是兄弟,這點小事不算什麽。”


    聽聽,這話多麽厚顏無恥。


    西門大官人直接怒了:“我是這種人嗎?你什麽意思!?”


    這一吼,震徹武府後院,噴了武大一臉唾沫星子,而且西門慶口中韭菜味濃重,極為惡心。


    武大急忙轉移話題:“再忍耐一下,很快會有大批人馬幫忙,別急。”


    “大批人馬?你從哪兒找來的?可靠嗎?”


    “絕對靠譜,還有不少是你熟人。”


    說完,武大詳細講述了梁山之行。


    不料,西門大官人聽完更添抱怨:“老大你就是個大忽悠,梁山都是些糙漢子,讓他們上陣沒問題,經商?腦子進水了吧?還不是得我親自安排!?”


    武大砰地敲了西門慶一記暴栗,算是代周侗賞賜,摟著他的肩說:“三天不教訓你,你就蹬鼻子上臉,還反了你了?哪來那麽多怨氣?再說,梁山有位‘神算子’蔣敬,擅長核算,想必做生意也是好手。他已在祝家莊等候,你隻需挑選工匠送過去就行了。”


    西門大官人得到答案,稍稍鬆了口氣,眼珠一轉,神秘兮兮地低聲問:... “兄台,你這般竭盡全力地助益梁山兄弟,說心裏話,你是否圖謀造反?意圖稱帝?我們是肝膽相照的朋友,你不妨直言,我也好早做打算。”


    武大差點笑出聲,沒好氣地答道:“嗬,等我做了天子,便封你為太子!”


    西門大官人雙眼一亮,大笑道:“哈哈,這才是我稱心如意的兄弟,即便做了天子也忘不了朋友,這太子之位我要定了!”


    武大撫額道:“你的腦袋與屁股怕是又反了吧?”


    西門慶一愣,什麽意思?


    罷了,武大不願再與這個蠢貨糾纏,免得被他的傻氣熏暈,於是揚長而去。


    西門大官人仰頭望天,摩挲著下巴思索許久,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一聲慘叫,大聲喊道:


    “兄台,此事還沒完呢!!!”


    隔壁的武大聽了嗬嗬一笑,趕緊溜之大吉。


    西門慶剛才被“太子”二字迷惑,一時未能領悟,武大做了天子,封他為太子?太子可是天子的親生子,那西門慶豈不也成了武大的兒子?這分明是罵人不帶髒字的高招。


    而且西門慶還沾沾自喜,這不是腦袋與屁股裝反了是什麽?


    西門慶滿院子找武大算賬,殊不知武大早就帶著張平奔赴如火如荼的工坊去了。


    剛進城時隻顧著迴家,沒仔細看,這會兒一看,還真是變了模樣,工坊在這半個月內變化巨大。


    西門慶確是精明,除了那些確實不能用、隨時可能倒塌的破舊房屋,其他並未重建,隻是拆掉了中間的院牆,再加固,因此工坊的建設進度很快。


    當然,這些事情說來容易,做起來卻繁瑣無比,首要考慮的便是安全問題。


    安全重於泰山,這是武大定下的鐵律。


    自穿越以來,武大對別的感觸不多,但對這些質樸的鄰裏,感情深厚。


    大宋的百姓講究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當初鹽鐵司捉拿武大,鄰居們竟敢與官差對峙;後來蔡府的殺手要滅丁卯口,又欲刺殺武大,失敗後潛伏在陽穀縣城,也是這些鄰裏自發上街,為武府指認陌生人。


    最令武大感動的是,上次他遭伏擊落水,生死未卜,據金蓮說,整個縣城的鄰居那時幾乎不做農活,都自發去搜救,會水的下水,不會的在岸邊一遍遍搜尋武大的蹤跡。


    麵對如此質樸的鄰裏,若因在武大的工坊工作出了安全事故,那武大就真的不配為人了。


    如今陽穀縣的百姓都知道武大的仁慈性格,所以也不會因為武大有官職就不敢與他攀談。


    和忙碌的鄰裏聊了很久,不知不覺間,武大走近了張良的家。


    前文說過,對於張良的戰死,武大始終難以釋懷,他不敢來這裏,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張良的老母親。


    但該麵對的總要麵對,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武大已決定這次就把老太太接迴武府,日後視同親母孝順,無論如何,不能讓老人孤苦無依。


    武大深吸一口氣,整理思緒,正要邁步,卻看見不遠處緩緩走來一個極其熟悉的人影。


    這個人影,曾在武大的腦海中無數次出現,他始終無法忘懷,也不敢忘記。


    因為他曾多次幫助武府度過難關,因為他毫不猶豫地舍身救武大的命,所以武大時常用他提醒自己,絕不可以掉以輕心!


    武大用力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顫抖著喊道:


    “張良!?”


    張良的歸來讓武大欣喜若狂,整個武府自然也是一片歡騰,宴請!


    當日張良如何舍身救武大,也公之於眾,武府上下感激涕零,武鬆和西門慶輪流敬酒,就連極少露麵的金蓮也親自為張良斟酒。


    童英聽聞趕來,也是一陣熱鬧。


    除了周侗、林衝,以及輪崗的家將和護院,武府上下都醉了。


    次日,武大詢問詳情,得知張良那天被丟棄在荒郊野外,被一位赤腳山醫撿迴家,救治了一個多月才撿迴一條命,之後張良又休養了一段時間,這才迴來。


    再次想起那次刺殺,武大的神情有些迷茫。


    當日城外伏擊武大的確是蔡京安排,方臘是蔡京暗中扶持的江湖勢力也是板上釘釘,但方臘又暗中救了武大的命,這其中的奧秘值得推敲。


    而且,李師師被刺史大人選中,待皇帝選秀時送往皇宮,刺史大人難道不知李師師的真實身份?方臘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蔡京身為皇帝寵信的一國太師,這麽做有何目的?


    所有這些謎團,仍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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