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聲嘹亮的雞鳴,在鳳鳴鎮響起,太陽如往常一樣,給予大地一片光芒。


    鳳嵐上君剛剛結束了清晨的冥想,漫步來到桐苑時,看到昨天那個嬉皮笑臉的少女,已經坐在書桌前認真地看著書了。


    每次幹完壞事後總是這樣,讓人真是生不起氣來。上君看著鳳翊,真是又好笑又好氣。


    鳳翊早就瞧見了師父,看他站在門角落裏思考,就是不進來。她雙腳一躍,三步並作兩步,笑嘻嘻地跑到師父身邊,把他拽到一張凳子前坐下。


    “師父啊,今年徒兒已經十五歲啦!十五歲可以參加天靈試啦!可是您老人家還沒教過我武功呢,整天讀些詩書,將來怎麽繼承鳳位,引領鳳族啊!”


    天靈試是四洲一大盛事,凡十五歲到二十歲少年,以五人結隊的形式,進入羽城北虞、南逸、西豫、東琦四大書院進行學習,然後選出各大書院實力最強的隊伍參加巔峰比拚,最終決出最強五人組。


    參加天靈試是四洲少年證明實力,獲取功名的最佳方式,更是一個學習、交友的機會。更重要的是,最強五人組,可以得到皇城羽樹一年一結的夢淚果,此果可以治愈百病,並增長功力,更進一階,而且還能進入四洲最大的藏書閣——天一閣進行修行五天,受閣主神機老人的指點。據說受指點後,無論是文韜,還是武略,均會突飛猛進。


    所以可以這麽說,四洲少年苦練十多二十年,都是為了參加天靈試。


    該來的還是來了。上君的眉頭微微地皺了皺。


    “天靈試很兇險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向你父王交代呢?”


    “可是不經過磨練,往後怎麽服眾啊!而且,這不還有師父您嗎?師父武功蓋世,隨便教我兩招,絕對打遍天下無敵手啦!”


    “不行不行,你一個姑娘家,去到肯定會被人欺負的!”


    鳳翊又連求了好幾次,可是上君怎麽也不答應,她忍不住有點氣了。


    “翊兒生下來就是要做鳳主的,現在都十五歲了,連定化尋星都沒有,甚至連平常一點禦術,師父也不給用,現在呢,不但一點武藝不會,還不去參加天靈試,怎麽向四洲證明啊!師父,您可是四洲赫赫有名的上君,為什麽現在反而變成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小人啊!咱們披荊斬棘來到這世上,十年寒窗,不就是為了所謂夢想嗎?”


    鳳翊越想越怒,一起身,跑了出去。鳳鳴鎮的迎春花又開了,妖豔,美麗,仿佛向人們訴說著春天的喜悅。


    鳳翊一個人坐在後山,看著眼前這些笑得無比燦爛的花,心中更是鬱悶。


    突然,鳳翊察覺到有人在靠近,一個迅速的迴轉,緊接著一個蹬步橫踢。


    不過,很快,這幾招就被身後的上君輕輕化解,他微微地苦笑:“你還是偷學了一點吧。”


    鳳翊有點委屈,眼眶紅了。


    上君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和她一起坐下,“徒兒,來,你放鬆點,試試控製一下那邊的雲。”


    鳳翊覺得很奇怪,因為鳳族人雖然擅長禦術,但絕不能控製自然之物,因此,鳳族人一直都很敬畏自然。但她還是照著師父,伸出一隻手。


    天邊的雲朵,潔白無暇,更有藍天映襯著,整一幅畫麵實實在在地散發著自然的魅力。如此奇妙的景色,竟在鳳翊的控製下,發生了改變——雲的形狀隨著鳳翊的手,變幻著,時而分散,時而聚攏。如此倔強的雲朵,在鳳翊的手裏仿佛三歲小孩手裏的橡皮泥。鳳翊更是驚訝得說不出話。


    上君看著她,歎了口氣,“給你講個故事吧!”


    “傳說,上神盤古剛剛開天辟地的時候,放出了四隻聖獸——混沌真龍、魔王君阿撒撕、毀滅炎光獸、九天火鳳凰,他們在四洲縱橫,給四洲子民帶來了極大的災難,無數人犧牲了生命,最後才把他們鎮壓了,但他們的殘識依然在。殘識有靈性,他們會選擇寄主。得到四大聖獸的殘識,生來就有強大的力量,但極難控製,一旦引發,就會給四洲帶來萬劫不複的災難。所以,為了預防萬一,每當發現附有殘識的嬰兒,一出生就會被處死。


    在我們鳳族呢,有一個可愛的小姑娘,一生下來,就附有九天火鳳凰的殘識,可他的父母看她這麽可愛,不忍心殺她。於是,在姑娘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把她送到我這個鳳鳴山,想通過讀書,培養她的性情,而且每次來看她,都是偷偷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錯什麽、做錯什麽,引發她體內的殘識。可是啊,這個姑娘啊,天生就是桀驁不馴的啊,如今她……”


    上君有點講不下去了,想起這十年裏,盡心隱瞞,隻想給她一個安穩的人生,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想到她的這個性子。


    微風拂過鳳鳴山,鳳翊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這十年裏,見父親母親的麵數,一雙手都能數的清,在夜深人靜的夜裏,又有多少次懷疑過父母的愛呢?原來,都是因為自己的命。


    “所以,你明白了嗎?你是天生的戰士,你的體內擁有的力量是你無法想象的,甚至駕馭在自然之上。但一旦被激發,將給四洲帶來萬劫不複的災難。”


    過了許久,鳳翊抹幹眼淚,站了起來,她對著師父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師父,我還是想去試一試。”


    鳳嵐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倔強的少女,輕輕地歎了口氣,這結果怕是早就是預料之中了吧!他轉過頭,對著她揮了揮手,“去吧!其實夢淚果或許能幫到你,過個幾年為師也會叫你去,但沒想到是這麽快。走的時候帶上平時的那條戒尺,必要時可以幫上你。去看看你的父親吧!不要再讓他擔心你了。”


    “謝師父。”鳳翊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轉身向著山下走去。


    “切記!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動用功法!”


    什麽是夢想?這個詞已經經不起大量采用,早已麵目模糊、支離破碎,轉而形成的隻有各有各的畫麵。我十五年前就該死,現在卻活著,這就是我的命。我相信生命中度過的每一個時刻,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是我該得的。雖然這一切並不都是好事,但它們確確實實都是存在的。我既然不該死,就應該勇敢地闖下去。


    鳳城皇城,皇宮。


    鳳主鳳徐,看著眼前這個一身紅衣,眼裏是頑強的女兒,心裏微微地痛了一下。


    他伸手,示意鳳翊向前來。


    鳳翊看著王座上,那個日漸瘦削的身影,早已經是泣不成聲。


    “翊兒,想必師父都和你說了吧。我知道我說什麽也無謂了。來,這裏有個錦囊,”鳳徐抬起手,把一個繡著鳳凰圖騰的紅色錦囊,放在鳳翊的手裏,“要是遇到什麽實在解決不了的困難,就打開這個錦囊,它能幫你逢兇化吉。”


    “謝父親,孩兒一定……”鳳翊一下子哽咽住。


    “好了好了,別說了。這次,就讓宮沫和孟闌和你一塊去吧!三個人,也有個照應。”說著,他看了看站立一旁的雀相宮翎和鴿相孟子絮。


    兩人一起答道:“謹遵主命。”


    鳳翊也有些欣喜


    夕陽西下,鳳徐站在鳳城城牆上,看著三個少女離去的背影,對著身邊的宮翎緩緩地說了一句:“你給我小心點,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宮翎趕忙應:“臣,領命。”


    妖族族域,遙山,木屋。


    天漸漸黑了,忙碌的人們各自迴家,還給遙山一片寂靜。


    黑暗中,一道身影,迅速地閃進木屋,輕輕地掩上門,卻發現屋裏床上的人已經坐起,靜靜地看著他歸來。


    “悅姨,你怎麽起來了。”一個少年低著頭從黑影中走出,問了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床上的人,白發已經悄悄爬上眉梢,看起來已經五六十歲。


    悅姨咳了咳,歎了口氣,“你又去幹那事了,對吧?”


    少年沉默不語。


    “你知不知道那事多有損你體內的尊貴血脈啊!公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悅姨咳嗽得越發劇烈。


    少年沉默了一會,“悅姨好好休息吧!”


    他走出屋子,爬上屋頂,一個人坐著,眺望著廣闊的夜空,那雙眼睛如同夜空般黑得深沉。月光下,他的左手臂上若隱若現一道約有十厘米長的黑色的傷痕,在黑暗中猙獰著。


    英雄皆始於少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載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唐曉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唐曉翊並收藏載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