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血腥的戰場


    山匪和官兵殺成一片。


    血色染紅了整片土地,哀嚎嘶喊聲不覺。


    漣山山寨變成一片血海。


    大火還在燃燒,好似要將整片天空染紅,吞噬周圍的一切。


    血濺在方盧雪臉上,從滾燙變得冰涼。


    她抱膝蜷縮著,將讓自己脫離這片血海,卻又無法做到。


    從小到大,她在父母和哥哥的嗬護中長大,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一麵。


    即便她平日有些仗勢欺人,卻也從未見過有人眼裏全是殺意。


    這些人已經殺紅了眼,停不下來。


    兵器交織的聲音和人的哀嚎聲混合,將她四肢麻痹,讓她仿若走進了地獄。


    方盧雪坐著,四周都是屍體。


    山匪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敵人,隻要看見衣著與自己不同的人,便衝過去要殺了對方。


    就在千鈞一發之時,萬柒柒瞥見衝向方盧雪的山匪,她也不知自己哪裏來的膽子,拾刀從山匪後背捅了進去。


    利器穿入皮肉的聲音,像是被放大無數倍,傳入萬柒柒耳中。


    她的雙手在顫抖,眼神中透著恐懼。


    殺人了!


    自己殺人了!


    被捅得山匪轉身,盯著萬柒柒,雙眼通紅,神色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他沒有意識到眼前的女人並非山寨的人,而是被俘虜的人質。


    但這一刻,他不管對方是什麽人,舉起刀像對方砍去。


    “刺啦”一聲,又是一把長刀從後背穿透,直擊心髒。


    山匪嘴角溢出鮮血,神色中帶著幾分驚慌,雙眸睜得很大,直直地倒了下去。


    萬柒柒雙手還在顫抖,臉色蒼白。


    她對麵的人亦是如此,兩人似是在照鏡子一般。


    吳狗剩咽了咽口水,神色中還帶著幾分驚慌,開口問道:“姐,你沒事吧?”


    萬柒柒搖了搖頭。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搖頭,隻是覺得眼前的一切太過血腥。


    她生在和平年代,隻在影視劇裏見過打打殺殺的場麵,覺得血腥恐怖。


    可再怎樣,始終沒如今震撼,令她頭皮發麻。


    隨著吳狗剩到來,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趕到,方盧雪被人安排送下山,萬柒柒卻還停在原地。


    她緩緩轉身,看著在血拚中的下山虎,心裏像堵了一塊石頭。


    她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麽,總之她很難受,很壓抑,很想快點結束這一切。


    小猴子抱著狼崽縮在一個角落。


    他在哭,不停地哭。


    哭聲迴蕩在空氣中,像是在為死去的人哭喪。


    緊接著衝來的官兵將剩餘的山匪團團圍住,躲在角落的小猴子也被發現。


    萬柒柒看著幾名官兵朝小猴子而去,雙腿像是重獲新生一般,迅速奔跑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樣,但她覺得,戰場不該有小孩,也不能讓小孩成為戰爭的犧牲品。


    她義無反顧地用軀體將小猴子掩在身下,想要保護他,卻忘了保護自己。


    這一刻,她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陳永年迴眸間,看見往萬柒柒背上落下的刀,破口大喊:“住手!”


    然而官兵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停下。


    距離萬柒柒最近的吳狗剩也無法在此刻衝過去攔下進攻。


    一秒,兩秒,三秒……


    萬柒柒始終沒感覺到疼痛。


    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已經痛得麻木了,所以才沒有感覺。


    亦或是自己被一刀斃命,還沒感覺到疼痛,靈魂已經離開了軀體。


    然而,身下小小隻的溫暖卻又在告訴她,她還活著,很好地活著!


    緊接著,她聽見無數利刃穿破皮肉的聲響,以及“噗”的一聲響。


    是誰?


    是誰幫她擋下了一擊?


    萬柒柒迴頭,看著矗立在眼前的虎皮,神色中帶著幾分錯愕。


    “丟下武器投降,保你不死!”


    官兵的喊叫聲格外清晰。


    為什麽剛剛還殺得火熱,如今卻饒山匪一命?


    真的會放過他們嗎?


    萬柒柒此刻已不信官府,也不信任何人說的話。


    她覺得這些人都是偽裝的君子,內心都住著一個惡魔。


    一個嗜血的魔。


    “砰”的一聲巨響,下山虎在萬柒柒麵前倒下。


    他嘴裏不斷湧著鮮血,胸口好幾個血窟窿,好像要將他全身的血方幹才甘心。


    “帶……帶他走……”


    下山虎沒說一句話,口中鮮血就在不斷湧出。


    “他……不是山……山匪,隻是個……孩子!”


    下山虎揚起手,好像做什麽,卻隻能停在半空。


    隨後,那隻手狠狠地摔在地上,人再也沒了唿吸。


    萬柒柒愣愣在原地,有些難以置信。


    剛剛,下山虎用性命保護了自己?


    他明明可以借此機會逃走,亦或是殺了方自明同歸於盡。


    可他偏偏就是為了救自己葬送性命。


    為什麽?


    就因為她在保護小猴子?


    小猴子好像也意識到什麽,爬到下山虎身旁,“啊……啊……啊……”


    他不會說話,隻能不停地張嘴,不停地搖動倒下的人。


    鮮血染紅的他的雙手,卻未能將倒地的人喚醒。


    官兵也在此刻圍上來,不知該如何處理如今的局麵。


    小孩穿著山匪的衣裳,女人也穿著山匪的衣裳,可是誰人不知,漣山沒有孩子和女人。


    陳永年擠進官兵包圍圈,跪下將萬柒柒一把攬在懷中,低聲安撫,“娘子,沒事了,結束了!”


    他以為自己學了武功能保護妻子,卻發現在官兵麵前,他什麽都不是!


    萬柒柒神色恍惚,問道:“他……他死了嗎?”


    陳永年瞥了眼下山虎,“對,他死了!”


    雖說他對山匪沒好感,但是下山虎卻讓他厭惡不起來。


    他兩次救下萬柒柒,雖說都有不同的原因,可他卻比那些官兵來得實在。


    “為什麽……為什麽?”


    萬柒柒眼淚順著臉頰流淌,落在陳永年肩上,亦是落在他心口。


    他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萬柒柒,無比心疼。


    就在這時,那些所謂的長官也走了過來,開始探究這個小孩怎麽處置。


    有人認為,他可能是山匪擄上山的小孩,是個啞巴,放了沒什麽關係。


    也有人認為,他雖是山匪,卻還小,可以送去管教,將他帶入正途。


    還有人認為,他是下山虎的私生子,決不能留,以絕後患。


    大家眾說紛紜,在決定小猴子今後的命運。


    方自明和蘇謹遙對視一眼,拿不下注意。


    正以為這小孩是啞巴,才讓人難以抉擇。


    他們害怕一不小心留下禍端,卻不好將一個小孩趕盡殺絕。


    薛江看著倒在地上已經沒有氣息的下山虎,心裏不是滋味。


    終究,他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將自己的了斷在漣山。


    他抬腳走到下山虎屍體旁,伸手想要安撫小猴子。


    小猴子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連退了好幾步,躲在萬柒柒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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