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林招娣被帶走


    “我才不信,你手裏的東西一定是假的,我爹不可能將我姐賣去那種地方!”


    林大壯雙眼顯得有些空洞,他衝向春風樓老媽媽,想要從她手裏奪走賣身契撕碎。


    可他還沒挨著人,已然被兩名大漢架住,一把扔迴來。


    破舊的布在沙石中磨出一道口子,臉也擦在地上,留下鮮紅的血痕卻不及他雙眼紅。


    眼眶承載的淚花,像是翻到船槳,霎時間淹了上來。


    “別跟老娘動手,否則休怪老娘不客氣!”春風樓老媽媽從兩名壯漢身後走上前,仰著頭睨了眼半開的堂屋,“姑娘,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讓人請你出來!”


    林招娣緊咬下唇,哭得梨花帶雨。


    她就知道,父親不可能這樣放過自己!


    王氏緊緊握著林招娣的手,不願讓她出去,卻被對方睜開了!


    “我就是林招娣。”


    林招娣站了出來,她不能一直躲在別人後麵,不能再麻煩別人了!


    如果被賣是她注定的命運,她隻能接受這個命運。


    春風樓老媽媽見林招娣,眼底閃過一抹光亮。


    果然與那老家夥說得不錯,是個機靈惹人疼愛的丫頭。


    雖然年紀有些大,卻還是個雛,賣個第一夜,可能掙不少錢呢!


    萬柒柒看到春風樓老媽媽貪婪的模樣,可想而知林招娣今後的命運。


    她接受不了人口買賣,更接受不了逼迫女子卻做那樣的工作。


    “我出你給林有田一倍的價錢買她!”


    眾人齊齊望向萬柒柒,有人錯愕,有人驚訝,就連春風樓老媽媽也露出驚愕之色。


    她以為這個村子的人都很窮,卻不想還是有一個不窮的人。


    但四兩銀子哪能滿足她?


    要是將林招娣帶迴去調教,拍賣第一夜,那不是一倍的價格,而是十倍都不止的價格,她為什麽要答應?


    萬柒柒看到她臉上的笑立刻就明白了,老媽媽不可能放人。


    買迴去是一塊肥肉,可以幫她掙十倍百倍的錢!


    可是,她難道就這樣看著林招娣被帶走,墮入那肮髒之地嗎?


    她做不到!


    就在萬柒柒準備出手時,林招娣一把抓住萬柒柒,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睛如今隻剩下黯然和無可奈何。


    “萬姐姐,你幫我做得已經夠多了!”林招娣清楚,不管她跑去哪裏,隻要賣身契還在,她就永遠是青樓的人。


    既然逃不掉,就不如去麵對,或許有另一條出路呢?


    萬柒柒心中一顫。


    她幫林招娣,一點是答應錢氏照顧好他們,另一點是林招娣是她的朋友,她無法置身事外,卻又無可奈何古代的條條框框。


    甚至,她清楚,今天若是鬧起來,輸的也必定是他們,而不是春風樓老媽媽。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屈服陳舊的思想,不想承認這是律法認可的事。


    可終究她勢單力薄,什麽也做不了。


    “你……你真的決定好了?去了便沒有迴頭之路了!”


    林招娣看著萬柒柒,倏然一笑,“我還有得選嗎?”


    “我有個法子,可以幫她脫離本家……”謝行的話突然在萬柒柒腦海中盤旋,一遍又一遍。


    這仿佛是一種新生的力量,讓萬柒柒一把握住林招娣離開的手臂,“信我,一定能讓你脫離,你隻需保護好自己!”


    萬柒柒說得那般堅定,堅定到林招娣信以為真,覺得她真的會頭辦法。


    娼妓為賤籍,她賣身契成那一刻,她便不再是貧民,而是賤民,即便逃離了,她也脫不了賤籍。


    林招娣擠出一抹笑,殊不知這笑比苦還能看,叫人看得揪心,“謝謝”兩字是她對萬柒柒唯一能訴說的。


    “不可以,三姐,你不能跟她走!”林大壯從地上爬起來往前衝。


    萬柒柒閉眼咬牙道:“狗剩,攔住他!”


    春風樓老媽媽見此露出得意的笑,再三打量萬柒柒,若不是她生過孩子,入了樓裏,必定能招惹疼愛。


    她讓人看著林招娣,走向萬柒柒,還未靠近,便被冷冷嗬斥。


    “滾,從我家滾出去,把你肮髒的腳移開我家院子!”


    春風樓老媽媽渾然一怔,有那麽一瞬的恍惚,讓她覺得眼前之人不是什麽鄉野村婦,而是隱居在此的官宦貴女。


    再看,萬柒柒依舊是那穿著粗布的村婦。


    心頭的不安催促著她,讓她隻想快些離開,以免多生事端。


    “不要,姐……姐……”林大壯淚如泉湧,嘶喊聲響天徹底,可任憑他如何唿喚,也未有人迴應。


    路過的人見此,放緩步子想要探究發生何事,卻被萬柒柒和吳狗剩兩人一瞪眼,嚇得趕忙離開。


    陳永興和芸娘見此,隻能悶聲不說話。


    王氏年長,見過很多是是非非,卻也是頭一次見把女兒賣去青樓之人。


    李蟲娘聽見動靜,不由爬起來,挺著肚子站在門口,也沒敢出去。


    林大壯的哭聲比前幾晚林招娣還要絕望。


    他失去的並不隻是姐姐,更是這個家!


    曾經還抱有的期望在這一刻破碎,並將他的心劃得滿是傷痕。


    萬柒柒沒有安慰他,而是讓他獨自哭泣,朝著發愣的吳狗剩道:“去幫我借輛騾車或者牛車,多少價錢都沒關係。”


    吳狗剩愣了半晌才答道:“好的師父,等我馬上迴來。”


    萬柒柒迴頭,看見站立在門口的李蟲娘,溫聲道:“注意身子。”


    李蟲娘點了點頭。


    陳永興預感大嫂要出去做什麽事,急忙道:“大嫂,我跟你一起出去!”


    “不行,你必須在家,家中需要一個男人。”萬柒柒垂下眸子,認真道:“我今日不一定會迴來,你在家中,生意上需要的事你都會,好好打理,我處理完就迴來!”


    她不確定,如今的狀況謝行還會不會幫忙。


    與落入青樓相比,她覺得給謝行做妾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她能保證清白,亦或是過得讓人安穩。


    吳狗剩卻是說到做到,半會兒工夫便拉著一輛騾車迴來。


    萬柒柒跳上騾車,問道:“多少錢?”


    吳狗剩沒下騾車,“不用錢,這是我家的,我要騎著騾車走,我爹娘不會說什麽!”


    萬柒柒沒有與他糾結這個問題,現在最要緊的是時間,盡快去白枝鎮,找人幫忙,將林招娣從青樓裏贖出來。


    就在他們準備出發時,林大壯倏然從地上爬起來,踉蹌到騾車旁,啞聲道:“帶我去,我知道你要去找誰,她是我姐,我說的話才最能作數!”


    果然謝行當初讓十一跟林大壯說了同樣的事!


    不過現在不能帶林大壯去。


    “你必須在這待著,穩住你爹,不能讓對方察覺。”萬柒柒拍了拍他的手背,“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姐姐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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