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混亂


    蓮花村,村東。


    一群人拿著扁擔攔在水井前,將靠近的人一點點逼退。


    “你們別過來,趕緊離開,不要傳染我們!”為首的人拿著扁擔,有人一靠近,立馬揚過去,也不管打著人痛不痛。


    “吳狗剩,我們隻想打點水而已,你帶人攔著我們是什麽意思?”陳二狗滿臉寫著不樂意,拿著手裏的扁擔,看架勢要和人打起來。


    “滾!別靠近我們,村頭住的人都感染瘟疫了,你們不要禍害我們村東的人!”吳狗剩毫不客氣,甚至又揮手打了一人。


    “我們就挑個水而已,再說我們也沒感染!”陳永興有些不樂意,在這耗了大半天,水沒挑著水,還被吳狗剩用扁擔打了好幾下。


    吳狗剩大聲道:“我管你們感染沒有,你們村頭的人就是不能來這裏挑水!”


    “憑什麽?”


    “對,憑什麽?”


    “就憑你們村頭的人感染了瘟疫,會死人的!”


    “我們不喝水會渴死!”


    “反正你們都要死,別傳染我們!”


    兩夥人越吵越兇,本來用扁擔隔開的兩支隊伍打了起來,誰也不讓誰。


    一些婦人隻能躲著,一邊看著一邊擔憂。


    她們覺得,瘟疫還沒弄死人,先要被內鬥搞死人了!


    王氏看著兒子混在其中,抖著手,想上前拉一把,卻又立馬被逼退。


    芸娘見了,立馬將王氏拉到一旁,“大伯娘,別過去!”


    “可是……可是永興在裏麵!”王氏說著,眼眶泛起了淚花。


    “我知道,可您也攔不住啊!”芸娘也擔心,她的丈夫陳二狗也在裏麵,還挨了好幾棍,她也心疼啊!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他們手無縛雞之力!


    就在此時,陳永良和陳永看見陳永興被打,加入了亂鬥之中。


    “……”萬柒柒沒來得及阻止,已經看到人衝進去了。


    她轉頭,立馬看到了王氏和她身旁站著的人。


    萬柒柒記得,那人是芸娘,是陳永年堂哥陳二狗的妻子。


    王氏的丈夫是老陳家的老大,陳二狗的爹則是老陳家的老二。


    她走上前,將事情經過問了清楚。


    瘟疫之事雖沒有陳裏正公布,可有人今兒聽見了陳裏正和孫郎中的對話,真真切切聽到了瘟疫的事。


    後來,吳狗剩便帶著村東的人攔在水井這,怎麽也不讓村頭來的人打水,最後兩邊的人吵起來,又打了起來。


    萬柒柒很無奈,瘟疫在眼前,這些人還有心思因為水而打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惜命。


    恰在此時,陳裏正從縣城迴來了,剛進村子,便聽見村東有人打起來了!


    他剛在縣城挨批,如今聽見這些人還瞎鬧,氣急了。


    二話不說,帶著人就去了村頭。


    萬柒柒在他們打鬥中,眼疾手快將陳永年拉出來,並讓他將陳永良、陳永興和陳二狗也拉了出來。


    “大嫂,你別拉我,我今天非得教訓吳狗剩不可!他在村裏當那麽久霸王,現在還欺負到我們頭上了!”陳永興欲衝上去,被陳永年和陳永良拉住。


    萬柒柒反問:“所以你想怎樣,將他打趴下?”


    她記憶中也有些關於吳狗剩的事,是一個很強勢的人,村裏麵很多混日子地跟著他,整天沒點正事,就知道欺負他人。


    萬柒柒突然發現,這人也姓吳,吳癩子和吳狗蛋也姓吳,莫不是陳家和吳家有仇?


    “那肯定,我不把他打——”


    “啪”的一聲,陳永興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王氏,連眼睛也忘了眨。


    “我平日裏就是這樣教你的?讓你去跟別人打架?”王氏手還停在半空中,不停地顫抖。


    丈夫死得早,她一人將三個兒子帶大,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可她無怨無悔,踏踏實實將三個兒子撫養長得,也告訴他們以和為貴,吃虧是福。


    可哪想自己教出來的兒子,現在居然學人打架!


    “不是……娘,是他太過分了!”陳永興有些委屈,明明是吳狗剩太過分!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村頭的井水出了問題,喝不了,這才換了處遠地打水。


    可吳狗剩卻帶人攔著,不僅不讓打水,還打人,這怎麽能讓他不生氣?


    “被狗咬了一口,你也要咬迴去?”王氏反問。


    陳永興陷入了沉默。


    萬柒柒覺得王氏的例子舉得好,被狗咬了咬迴去,自己也成了瘋狗,那當然不行。


    但放過像吳狗剩這樣的人,也不行!


    不過今日的王氏卻讓萬柒柒覺得意外,她還是第一次見王氏打人!


    連記憶中王氏也是處處忍讓,從未動手。


    “他過分自有裏正做主,你們私自動手,就是不對!”王氏聲音都在顫抖。


    “你說的不錯!”


    隨著一陣男聲落下,除打架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陳裏正身上。


    有人忽然喊道:“別打了!別打了!陳裏正來了!”


    吳狗剩聞聲頓了一下,挨了一板子,火氣上頭,跳起來直捶那人。


    所有人都停手,隻剩下吳狗剩還在動手。


    陳裏正怒道:“吳狗剩!你在做什麽?”


    吳狗剩一抬頭,看見陳裏正,放開對方慢慢站起身,“裏正,是他先動手打我!”


    “是誰先動手,你心裏沒點數嗎?”陳裏正早把事情經過知曉得一清二楚。


    井水被汙染是一件大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造成的瘟疫,如今吳狗剩不讓人打水,是斷了別人的生路。


    “哼!”吳狗剩別過臉,拍了拍身上的灰。


    陳裏正看著村裏的青壯年渾身是灰,不少人臉上有淤青,還有極個別臉上破了口子。


    總而言之,有多難看有多難看,讓他一時間不想認領這些村民,覺得丟臉。


    “吳狗剩,村頭井水受汙染,他們來這裏挑水,有問題嗎?”


    “沒有。”吳狗剩別過臉,滿臉不樂意。


    “一個村子的人,同喝一口井的水,有問題嗎?”


    “沒有。”吳狗剩頭也不抬,腳底板使勁搓地麵。


    “沒有?你這態度是沒有嗎?”陳裏正大聲嗬斥,“我看你是想自立山頭,取代我這個裏正吧?”


    吳狗剩這才抬頭看了陳裏正一眼,依舊答道:“沒有。”


    “老吳家生了你們這些人,真的倒了八輩子黴!”陳裏正一甩青袖,將兩隻手架在身後,“前些日子,你二叔吳癩子和堂弟吳狗蛋才犯事,被送去縣衙蹲大牢了,你是不是也想學他們的去蹲大牢?”


    “沒有。”吳狗剩依舊垂著頭,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陳裏正一陣發泄卻好像搭在棉花上,讓他也無話再說,憤然甩袖離去。


    剛走沒兩步,又迴過頭道:“大家都去廣場集合,有事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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