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情景再次重演。


    「迴家。」簡短兩個字,示意他閉嘴。


    「這麽久沒見,難道你完全不想跟我敘敘舊?」


    倏然停下腳步,應子菁眯眸看他。


    如果他們隻是一般的朋友,她肯定會非常開心地邀他吃消夜敘舊,畢竟他鄉遇故知嘛!但他們不是……


    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那麽多事,他怎能若無其事的出現,然後用如此自然的語氣跟她說話?


    她不懂,真的不懂。


    應子菁望住他,眼瞳映滿散發出成熟男人魅力的俊顏。好吧!要聊就來聊吧!


    如果安拓宇能裝作什麽事也沒有,那麽她也能。


    「你好嗎?」心念一轉,應子菁淡粉色的唇瓣揚起弧度,挑了最無關緊要的話題笑問。


    對她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安拓宇愣了愣。


    「這些日子你好嗎?」以為他沒聽清楚,應子菁又問。


    「……還可以。」安拓宇眉心打了個褶。


    事實上他一點都不好,為了找到她,他用盡所有辦法依然毫無所獲,結果……


    她就在離他這麽近的地方。


    該死的!


    「你離開快樂鎮後徹底和家人斷了聯絡,難道沒想過應伯父、應伯母會替你擔心嗎?他們隻有你一個女兒,這麽做一點都不孝!」安拓宇拿應爸、應媽當借口來發泄自己的不滿。


    「他們不會的。」應子菁微笑。


    不會?


    女兒鬧失蹤,做父母的怎麽可能會不擔心?安拓宇正想反駁,話到舌尖的瞬間,腦中靈光一閃。該不會應伯父、應伯母一直都知道子菁的下落,隻是沒告訴他罷了?


    是應子菁要他們這麽做的!


    額角青筋爆凸,安拓宇咬牙瞪住應子菁,她就這麽不想見到他?沒有今天的巧遇,她打算就這樣躲他到天荒地老?


    他細微的表情變化沒逃過應子菁的眼,她給他一個「你猜對了」的眼神。


    「angelina呢?什麽時候要發喜帖給我?」


    不能否認地,看見安拓宇嘔到快吐血的神情,她莫名有種快意,但她轉移話題。一年多了,也該踏進禮堂了吧!


    瞪著她輕柔好似不在意的笑,安拓宇胸中無名心火飆起,當年他就是被這種笑容欺騙才會沒瞧出她的心意,如今又這樣對他?


    「我們分手了。」他一字一字地說。


    「什麽?」應子菁錯愣,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們分手了。」安拓宇黑眸眯得極細,很好心的重複。「你離開後第四天,我就和她提分手了。」


    「為什麽?」應子菁睜圓美眸,不敢置信地。「不是因為我的緣故吧?我從沒想過要介入你們的感情,我隻是……所以我才決定離開啊!」一聽見她的解釋,他更火大,一把抓住她雙手。


    「不!嚴格論起來你也脫不了幹係,是你的一番話讓我開始深思愛情與友情之間的差別。」他頓了頓。「你走後,我問angelina到底愛我什麽?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理由,這讓我有更深刻的體會……」


    體會到在這世界上除了她應子菁外,不會再有更了解他、更適合他的女人,那一刻他在內心發誓,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會把她找迴來。


    「可是……可是這樣angelina好可憐。」一心覺得自己當罪人的應子菁完全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安拓宇有想瘋狂搖醒眼前女人的衝動。她能不能多為自己想一想?


    「我猜她不會太在意。」他的薄唇揚起耐人尋味的笑痕。「因為兩天後她立刻找到新目標,也是參加心芷party的朋友。」


    這麽快!應子菁一臉驚訝。


    她這麽多年來隻喜歡同一名男子,她兩天就可以轉換目標。


    「子菁。」安拓宇按住她的雙肩,要她正視自己,非常認真地開口,「辻我們迴到從前好嗎?」


    迴到從前……可是他們要迴到哪一段呢?迴到她對他避而遠之的時候?迴到他倆無話不談的時候?還是……


    迴到她向他告白的那一夜?


    眼前浮現安拓宇深不見底的黑眸,應子菁心跳漏了拍,過了這麽久,他對她的影響力依然沒變,大得不可思議。


    其實她還是愛著他的吧?無論她怎麽催眠自己,她對他的愛始終存在。


    怎麽會這樣?應子菁頭疼地按按眉心。


    「咦?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應醫師居然在發呆耶!」敲敲門,賊兮兮的小珍探進頭。


    聽見小珍的話,獸醫院院長傅天擎跟著迴頭。


    眼看兩雙眼睛全盯住自己,應子菁粉頰微燙,手足無措。


    「我沒有發呆,我隻是……隻是失神而己。」此話一出,應子菁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發呆跟失神有啥兩樣?越描越黑。


    「原來隻是發呆呀!」小珍聞言,笑得更加曖昧。


    發呆失神、失神發呆,應醫師出現反常是在昨天那個帥男出現以後,看來內情果然不簡單。


    「子菁,你身體不舒服嗎?」傅天擎第一時間送上關心。


    「我沒事。」


    「可是你的臉色不太好。」傅天擎憂心蹙眉。「我知道你向來以工作為重,可不要累壞身體,健康最重要。」


    「我明白,謝謝。」


    她會臉色蒼白都是因為睡眠不足的緣故,安拓宇突然冒出來,害她心煩意亂失眠一整夜,那個家夥果然麻煩。


    見院長一臉深情款款地看著應子箐,小珍識相地關門出去,不當兩千瓦電燈泡。


    「應醫師。」


    「嗯?」


    「下個星期四醫院公休,不知道你是否有空?」口袋裏握住票,傅天擎有些緊張地問。


    「星期四?」


    「我有兩張舞台劇的票,是朋友送我的,你可以陪我去看嗎?」傅天擎俊逸斯文的臉龐冒出汗珠。


    打從班奈特將應子菁介紹給他,請他幫忙安排工作時,他幾乎是第一眼就愛上靈氣逼人的她,可惜她冷淡的態度讓人難以親近,如今他終於鼓起勇氣向她示好。


    聽見傅天擎的邀約,應子菁神情畫過一絲為難。院長是個好男人,但感情是無法勉強的,有時他的過度關心和溫柔反而會讓她喘不過氣來。


    「院長……」應子菁思考著該如何婉拒才不會傷人。


    「哎呀!有花耶!有人送好大一束花來耶!」診療室門外傳來小珍的尖叫,適時化解應子菁的窘局。


    「花,好漂亮的一束花喔!」小珍衝進門來,懷中的鬱金香花束立刻吸引兩人的目光。「應醫師,是送你的喲!」她神秘兮兮地說。


    送她的?


    應子菁硬著頭皮接過花束,有些不自在。


    「有卡片,快打開來看看是誰送的?」小珍迫不及待地追問。


    卡片打開,上頭龍飛鳳舞的字跡她一輩子都不會錯認。


    子菁,中午一起吃飯吧!十二點整我在醫院門口等你。


    該死的家夥!不過吃頓飯,打電話來說一聲就好了,非得搞這種嚇死人的排場嗎?


    不過話又說迴來,用這種方式算他心機重,讓她連找理由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是誰?是誰?一定是昨天那位帥哥對不對?」小珍笑得暖昧。


    帥哥?聽見有情敵出現,傅天擎表情顯得失落哀怨,他看著應子菁良久。


    「你男朋友?」


    「不,不是。」應子急忙搖頭否認。「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罷了,我們一起長大。」


    「喔……」點點頭,聽見應子菁的迴答,傅天擎沒有開心的表情,默默走迴自己的診療室。


    他真傻,怎麽沒想到花這招呢?女孩子都喜歡花呀!


    望著院長頭頂籠罩黑雲,像孤單老人離開的背影,應子菁的頭更痛了,有股想把某人碎屍萬段的衝動。


    安拓宇!


    「不能送花?為什麽?」安拓宇故作傷腦筋的皺眉。「還是你不喜歡鬱金香?」


    「不,我喜歡鬱金香,顏色鮮豔花香不會太濃鬱……」意識到現在不是討論花的時候,應子菁抬頭瞪他。「會給我添麻煩。」


    「在國外送花是種禮儀,無論道謝、賠罪或請吃飯,大家都送花的。」安拓宇說得煞有其事。


    送花是宣示追求的第一動作呀!他的眸光滿意地落在她仍掛著銀獨的左腕。


    很好,還戴著就代表她心中有他,重逢時間不算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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