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傍晚,微風中已經帶上了一絲熱意。


    暮色四合,最後一抹斜陽也躲進了遠處的山巒之後。


    清溪鎮慢慢地籠罩在了一片深沉中。


    正街道上,鎮上最大、也是唯一還算得上不錯的飯店中,此時熱鬧一片。


    今天是清溪鎮的老鎮長五十歲生日,一向清廉的鎮長在幾個手下的起哄下,勉為其難地租下了飯店,擺了一場生日宴。


    楊鎮長這麽多年難得擺宴,今日就連七裏八鄉的小村長都來捧場了,場麵極其熱鬧。


    然而,與一樓飯廳的熱鬧截然相反的是,飯店的二樓,最盡頭的一間客房裏。


    房內並沒有開燈,透過窗外射進來的灰暗光線,房內的情景雖有些模糊,卻也能看個大概。


    床上,一個高大的身軀正趴伏著,躁動灼熱的氣息在整個昏暗的房間內蔓延。


    ‘嗚嗚’的聲音突然響起,仔細一看,才發現床上竟然還有一個瘦弱的身體。


    黑色的棉布褲子,小碎花白色半袖襯衣,露出來的半張白皙小臉上一片酡紅,雙眼緊閉,瘦削的白皙手臂卻本能地往外推著身上的男人。


    然而男人仿佛是受到了什麽刺激,神誌已完迷失了。


    一雙本黝黑深沉的眸子裏一片赤紅,盯著眼前的人,就好似一頭餓極了的狼在盯著自已的獵物一般,張開了血盆大口。


    就在狼要下嘴之際,他身下的獵物卻突然睜開了眼,那雙本似小白兔一般的眼眸中滿是淩厲的殺氣和刻骨的仇恨。


    眼前的一幕,讓剛睜開眼的林想想一愣,眼神茫然了一秒,但很快就變成了不敢置信的驚愕。


    “怎麽迴事?”


    她不是死了嗎?


    她現在仿佛還能感覺到胸口的那股尖銳的疼痛。


    然而,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讓她再去多想了,身上的男人似餓了一整個冬天的狼一般,開始下嘴。


    灼熱的氣息噴散在她的脖頸上,差點讓她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有力的大手也開始胡亂地在她身上亂摸亂扯,將她身上那件薄薄的小碎花襯衣的扣子都繃開了好幾顆。


    來不及再想為什麽這一幕感覺那麽熟悉,也來不及看清楚身上的男人是誰。


    想想習慣性地運轉了體內的氣流,將氣流導致手指處,隨後‘叭’地一下,快狠準地點在了他的前頂穴。


    像發情的狼一般躁動的男人動作一頓,頭一耷拉,整個人就像巨石一般壓在了想想身上。


    身上沉重的感覺,讓滿頭大汗的想想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眸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已瘦削的手上,“哥,你又救了妹妹一命。”


    她已經不記得沉默寡言的哥哥滿身血跡,偷偷地爬過精神病院的後牆,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時說過些什麽了。


    她隻記得,他將那塊灰不拉嘰的古怪玉熊玉佩塞進她手裏時說的那句話。


    收好它,好好活著!


    這句話,支撐著她度過了整整八年。


    每當她清醒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去查看這塊被她小心地縫在內衣裏的玉。


    仿佛有它在,她才能好好地活著一般。


    事實也如此,這塊一直藏於她左胸口的玉仿佛是因為她的小心嗬護,有了靈性,一股清涼的氣流慢慢地滋潤著她的身體,也讓她迷迷糊糊的腦子越來越清醒。


    掃了一眼昏暗的房間內,想想不再多想,用力將身上的人推翻到一邊,坐了起來。


    靠牆的桌子,桌子下兩條木凳子,牆角一個木立櫃,除此之外,床邊地上竟然還有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灰布衣男人。


    她輕手輕腳地下床,用腳踢了踢男人。


    身體並沒有僵硬,一腳下去,喉嚨裏竟然還發出了‘哼哼’聲。


    黑眸一冷,想想抬手對著趴在地上的男人耳後的穴位就是一下。


    男人哼都沒有再哼一聲,就再次暈死過去。


    確定地上的男人短時間內不會再醒來,她才轉過身,幽暗清冷的目光投到床上那個被她點暈了的男人身上。


    ‘轟’


    當她看到那張就是化成灰也不會忘記的臉時,整個腦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邵正澤!”


    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喉嚨中擠出來,想想那雙水亮清澈的黑眸,透過額前又長又厚重的留海,迸射出了冷厲仇恨的光芒,卻也帶著絲絲複雜的痛苦、悔恨。


    就是這個男人,這個突然闖進她生命中的男人,這個讓她抬頭仰望了一世的男人,讓她的一生都成了悲劇。


    就是這個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讓人不敢輕易冒犯的男人,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最後絕望。


    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指甲甚至已經刺入了手掌中的硬繭。


    隻有這樣,她才能克製住自已,不會做出什麽殺人的過激舉動。


    同一時間的門外,四女一男,五個年輕男女一邊說著什麽,一邊往走廊盡頭慢慢走來。


    “我看到姐姐好像有些不舒服,進了這個房間休息。”


    “曉玉,你管你那醜八怪姐姐幹嘛?”


    “就是,一天到晚陰沉沉的,又身發臭,我們別管她了,還是下去繼續吃點心吧。”


    “對,她可能是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宴會,也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的東西,所以喝醉了,咱們還是別管她了。”


    “你們別這麽說我姐姐,她很愛幹淨的,一天要洗三個澡,左眼角下那也隻是胎記。”


    “一天洗三個澡還那麽臭?要是不洗澡豈不是整個教室都要臭氣衝天了?”


    “就是,還有那胎記,我媽說了,隻有心眼壞的人,老天爺才會在她臉上留下這麽大的印記。”


    “你們不要這樣,我姐她雖然不太愛說話了一點,但她其實隻是有點內向,而且出來的時候媽媽已經叮囑過我了,讓我一定要看好姐姐,別讓她出什麽事。”


    “玉兒,軒哥哥陪你去看看。”


    “好,謝謝軒哥哥。”


    “不用,你還跟我說什麽謝?”


    熟悉的聲音隱隱傳來,過人的耳力,讓房中本還處於巨大仇恨中的想想立刻驚醒過來。


    她此時已經明白,她是死了後,又重迴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個改變了她一生的夜晚。


    而此時的門外,她那個趁著鎮長生日擺宴,陷害她的便宜妹妹,以及那個從小跟她定了親的渣男未婚夫應該馬上就要來了吧?


    嗬嗬,這次她可沒有那麽傻,還會被他們‘捉奸在床’,給逮個正著。


    迅速摸索著穿上了黑色布鞋,扣上了胸前被扯開的扣子,銳利地目光掃了一眼門的方向後,轉身就要往窗子邊走。


    卻在抬步之際,腳步頓了頓,再次望向了床上那個雙眸緊閉的男人。


    雖然房中光線很弱,但從他不正常的粗重唿吸聲,以及身上不正常的灼熱溫度,想想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對。


    記得後來有一次,他在信上為當初那混亂的一夜簡短地做過解釋。


    他是來清溪鎮這邊追擊一個匪徒的,結果被山林裏一種奇怪的毒蛇給咬傷了。


    他感覺到不對勁,通知了手下後就火速迴到了鎮上,倉促間胡亂地闖進了一個房間。


    眸光掃過他的左小腿,想想凝眸沉吟了一會。


    不知道他的手下到底什麽時候會來,這毒如果一直在身體裏得不到抒解,接下來會不會有危險?


    當然,想想並不是擔心他,而是怕他在這裏真的出什麽事,最終會查到自已身上。


    做下了決定之後,想想不再猶豫,粗暴地脫下了他下身的軍綠色迷彩褲甩到一邊。


    隨後運起體內的那股清涼的氣流,直接摸上了他膝蓋下方。


    那裏有一個小小的傷口,應該是之前簡單處理過,傷口處被利刃劃成了十字,且周圍是幹涸的血跡。


    房外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時間有些緊。


    想想十分粗暴地將傷口用力一捏,本來已經止住的血液重新噴射出來。


    胡亂地甩掉噴到手指上的血液,想想麵無表情地將已經導致手指尖的清涼氣流傳入了他的腿中。


    也不知道效果如何,為了保證他不出事,她盡自已所能,將體內僅有的所有氣流都傳到了他體內,這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轉身衝向窗邊。


    時間掐的剛剛好,就在她抱著窗戶邊的水管,‘嗖嗖嗖’幾下就滑到一樓時,門外的人已經開始敲房門了。


    而想想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的那一刻,床上本昏迷不醒的人眼皮子顫動了兩下。


    眉頭緊皺,好似非常痛苦,口裏也若有似無地吐出了幾個低低的字。


    “想想……不要死……想想……不要死……”


    天色完暗下來了,街道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小鎮慢慢籠罩在了濃鬱的黑幕中。


    想想卻絲毫沒有管這麽多,從飯店的後院門衝出,就低頭快速朝前麵的大門跑去。


    在重新進入一樓飯廳前,她快速上下打量了自已一遍。


    見衣衫整潔之後,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披肩長發,紮了個清爽的馬尾。


    想了想,又將額前遮擋住雙眼的厚重留海扒到了右側,露出了飽滿的額頭,也露出了那張白皙精致的小臉。


    趁人不注意,悄無聲息地進了飯廳,暗暗吐了一口氣後,她從容淡定地向二樓的樓梯走去。


    飯廳裏的人此時也吃得差不多了,談笑間,在無意瞟到向二樓走上去的女孩那張臉時,都有些震驚了。


    玉白的皮膚,標準的瓜子臉,五官精致小巧,最讓人過目不忘的是那雙清亮的水眸。


    如山間清泉般清澈,又似寒星般帶著銳光。


    清冷,淡漠,仿佛沒有什麽東西能被她放在眼裏一般。


    整個人給人一種高不可攀,不敢輕易褻瀆冒犯的感覺。


    幾乎所有人都忽視了她身上那有些寒酸的不合身的小碎花衫衣,以及洗得有些發白的黑色蘿卜褲。


    “這是哪家的女娃子?”


    “好像是……鎮長家從小就定下的兒媳婦?”


    有人眼尖,看到了想想左眼角下,被發絲遮擋了幾絲的大拇指大小的紅色胎記。


    “不會吧?”


    不是說,鎮家長的兒媳婦是個性格古怪的醜八怪嗎?


    這樣也算是醜?


    那左眼角下原以為難看的紅色胎記邊緣並不規則。


    此時就似一朵正盛開的桃花一般,反而給這張算得上是花容月貌的臉增添了幾分妖冶。


    清冷中帶著妖豔,就有如那雪山上開到了極致的紅色雪蓮般。


    淡雅脫俗,清傲孤獨,卻又帶著幾分神秘。


    想想並沒有理會眾人,第一次抬起了她那顆終年低垂的頭,目光平靜,卻又悠遠,一步一步地上了二樓。


    她要去看看,林曉玉和楊軒這對狗男女還怎麽誣陷她不守婦道,淫蕩不知廉恥,跟野男人鬼混。


    她剛出的那個房間在走廊的盡頭,上了樓梯之後,要走過一段走廊,再拐個彎才能到。


    想想本來走向拐角處的步子,在路過一個房間時,卻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拜哥哥臨死前給的那個玉熊所賜,她的體內不但多了一股清涼的氣流,腦海中多了很多中藥知識,她的耳力也比常人強大了不少。


    如果是普通人,在一牆之隔的走廊內,是完不可能聽到房間內的談話的。


    “林老弟,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塊動物玉佩……?”


    “鎮長,您放心,那塊玉我找到了,在我娘那裏,改日我問她要過來後,就給您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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