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到三個時辰前,午時段十一時辰,岐巍南院東道的李府宅邸大門緊閉。


    堂內,徐淡鑰坐在主位,身著繡竹葉暗紋的玄色衣袍,頭戴布冠,腰佩皮質腰帶,兩鬢斑白,健康紅潤的臉上眼神平靜。


    車夫坐在徐淡鑰一旁,穿著一身短打,兩臂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頭上綁有一段不長的布條,襯得車夫更加有市井漢子的草根氣息,但車夫憨厚老實臉上眼中的沉穩卻是普通漢子難有的。


    在他們麵前半跪著五個中年布衣男子,擺放著一個大木盒。


    徐淡鑰看向車夫,道:“這五位就是老夫帶來的殺手,皆是輝部掌劍,名號月壹至伍,內武大宗師,擅刺殺。”


    車夫打量五人,點點頭,道:“是武夫就好。”


    徐淡鑰指了指地上的木盒,對五人道:“這裏有一張法器弓,力透三層玄甲不衰。到時,你們四人伺機而攻,一人持弓隱秘射擊,斃殺一位皇子便退。”


    “遵!”五人齊齊行禮。


    徐淡鑰起身來到五人麵前,拿起木盒交給最前麵月壹,和藹道:“此去兇險,汝等需抱必死之決心。”


    月壹接過木盒,聲音沉穩:“我以我命傳神話!”


    “我以我命傳神話!”餘下的四人同時道。


    “除卻侍衛和玉公主外,三位皇子有什麽能力嗎?”月壹五人離去後,車夫看向徐淡鑰。


    徐淡鑰笑笑,道:“秦崢練的內武,不足一談;趙單是普通人,無需擔心;申夏皇家世有印靈傳承,玉蘇應有印靈。”


    “修煉如何?”車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年已及冠而聲名不顯,”徐淡鑰微笑著捋胡須,道,“不足為慮。”


    “那玉公主多勞徐司座了。”車夫放下茶杯,起身行禮。


    “老夫這麽大年紀了,還要去欺負一個女娃,有些羞愧啊。”徐淡鑰看著車夫,笑著點點頭。


    時間來到會時段十四時辰,岐巍中光北道,玉蘇五人在路邊談笑著遊玩,來到一家普通酒樓二樓下。


    窗口月貳持刀躍出,寒光驟起。玉蘇凝神抬頭,眼中光芒大盛。周圍侍衛表情震怒,內力湧動間飛奔向玉蘇,嘴裏大喊:


    “刺客!”


    在場所有人中,玉蘇是最先感受到刺客殺氣的人。


    在月貳躍出的同時,玉蘇眼神一凝,猛然抬頭,唿吸間體內內力爆發,身形微伏,雙手成掌後擺,眼中印記浮現,然後在月貳震驚的目光中,玉蘇英俊的臉上表情平靜,嘴唇微動,眼中光芒大盛。


    “斬!”玉蘇眼中的光芒太過突然和明亮,月貳眼睛瞬間刺痛,下意識閉上雙眼,但手上動作不變,怒吼中奮力下劈。


    然而隨著玉蘇眼裏光芒而來的,是高溫,無比熾熱的高溫!


    “啊!”高溫瞬間傳達到月貳身上,在刀尖離玉蘇腦袋不足一尺的距離時,自玉蘇眼中猛然迸發出一道熱浪,幾乎是將月貳倒吹迴了空中,熱浪襲麵的月貳不禁發出一聲慘叫。


    時間似乎凝滯了。


    這時準備救援的侍衛還在趕來,最近的也距離玉蘇都至少還有五步的距離,而玉蘇已經擊敗了刺客。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看玉蘇,又看看倒在地上因身體大麵積被燒傷而衣衫破爛痛苦蠕動的月貳。


    此時玉蘇眼中光芒和高溫均已消失,這位前一刻還是溫潤君子一般的三皇子,在悍然出手之後,依舊是臉色平靜,目光沉穩。


    人們這才發現,在玉蘇的英俊臉上,原先充滿溫和的眼睛中,瞳孔上浮現出一道金黃色圓如日輪的印記,其上有六個細小的亮點。


    六個亮點,代表的是印靈者體內十盞燈被點亮了六盞,也就是朝境的修為。


    年僅二十歲的玉蘇,已經是一位朝境的印靈者,毫無疑問的修煉天才。


    而這一情報在之前居然從未有人知曉,也就是說玉蘇隱藏了自己的修為十幾年,從未暴露過。


    何其隱忍。


    直到今天麵臨生死,他才展現出了自己的印靈,在唿吸間斃敵。


    “怎麽可能……”見到這一幕,秦崢瞪大了眼睛,裏麵滿是不敢置信,然後他迅速低頭,轉動著泛著幽藍光芒的藍寶石戒指。


    在所有人愣住的時候,周圍人群中兩名目光陰沉的布衣男子——月叁和月肆對視一眼,而後各自從衣裳下抽出一截槍身。


    侍衛們終於反應過來,立刻分出兩人撲向倒地痛苦吼叫的月貳,其餘人立刻將五人圍在中間結成戰陣護衛,周圍的人群這才不再看玉蘇,四散離去。


    途中有人跌倒掙紮,掀起滿地的沙塵。


    就在侍衛們到位的同時,周圍驚恐四散的人群中,手執長槍身著布衣的月叁突然從沙塵後衝出,以搖頭槍帶動身體正麵撞入侍衛戰陣。


    見槍尖抵來,不停在眼前擴大,侍衛有些慌亂地大喝一聲,額上印記大亮,手上正在結印未完,然而槍尖已至。


    月叁目光沉穩,雙臂肌肉繃起,槍頭一晃點喉侍衛,身敏捷似猿猴,越過繼續前衝,留下侍衛在身後捂住喉嚨麵容痛苦地倒地。


    接下來在迅猛突進的月叁前麵的是臉色慘白連連後退的秦崢。


    “啊!”


    突然有一名身體高大的侍衛眼睛通紅著橫撲而至,身體前傾以胸口擋住槍尖,雙腿在地上後退兩步,而後雙手握住槍身,居然擋住了月叁迅猛如雷電的攻勢。


    月叁眼神一凝,通過破碎布料看到了高大侍衛胸口抵住槍尖位置泛著的寒光。


    這家夥穿了甲!


    “殺!”


    此時兩邊的侍衛趁機振臂一揮,衝向月叁,浩大雄厚的拳勁轟然擊出,其上內力強盛。拳風所及,沙塵揚起,如巨象奔地般聲勢駭人。


    月叁臉色不變,右手迅速後按槍尾,內力湧動間,右手一拍,磅礴內力瞬間以槍身為載體從槍尾傳達到槍尖。


    槍尖在嗡鳴中陡然破甲刺入高大侍衛胸口,猛然被月叁槍上內力擊中,高大侍衛眼神瞪得凸出,隨後胸甲徹底裂開,身體竟直接倒飛出去砸到了一臉驚恐的秦崢身上。


    隨後月叁橫舞長槍,槍身唿嘯如龍吟,掀起身周勁風,逼退了向他攻來的侍衛。


    “救命啊!救命啊!”


    秦崢聲嘶力竭地喊著救命。


    護在身後的侍衛立刻上前搬開高大侍衛的身體,扶起秦崢。


    秦崢連忙跑到玉蘇身後,和嘴唇顫抖強作鎮定的趙單站在一起。


    “玉蘇哥哥,怎麽辦?”琴柳此時也有些慌張,但她還是堅定地站在玉蘇身邊,沒有後退。


    “侍衛們在前麵,我印靈施展不開。”玉蘇眼中印記有金黃色的光芒,他看向琴柳,低聲道,“你不要使用印靈。”


    琴柳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然後玉蘇又看向臉色平靜的龍玨,微微皺眉。


    實在是龍玨的表情太平靜了,完全沒有遇到刺殺的慌張。


    此時龍玨站在琴柳身邊,眼中神采奕奕,緊緊注視著月叁和侍衛們的戰鬥,沒有一絲慌張。


    難道這龍玨……


    玉蘇正欲出聲詢問,忽然間頭頂傳來木料燃燒的劈裏啪啦聲。


    “著火啦!著火啦!”頭頂有人的哭喊。


    此時玉蘇頭頂的酒樓二樓,剛才玉蘇釋放印靈擊退月貳而爆發的高溫不僅燒傷了月貳,還點燃了二樓的木製牆壁。


    玉蘇趕緊帶著琴柳等人退到大路上,躲避燃燒塌陷的酒樓。


    “保護三國皇子!”這時周圍偽裝為普通人的衛律趕緊抽出藏著的刀劍衝向玉蘇等人護衛。


    “先救人!”玉蘇冷靜指揮。


    見衛律趕來,趙單鬆了一口氣,連忙道:“我們先迴思照客棧吧!思照客棧的護衛肯定可以保護我們!”


    刺客的目標肯定是殺他們,當務之急是先保住他們三位皇子。玉蘇點點頭,幾人轉身要退,忽然背後巷道裏又竄出一名布衣男子,手持長刀俯身曲線貼地如鬼魅般接近,跳起一個轉身舞刀竟直接將躲閃不及的數位侍衛和衛律割喉斬殺。


    這位布衣持刀男子正是月肆。


    “玉殿下!”見侍衛瞬間被抹了脖子,秦崢和趙單慌張躲到玉蘇身後。


    “好刀法。”玉蘇注視橫刀站立的月肆,輕聲道。


    前方。


    已經被侍衛圍住的月叁馬步紮槍,勢若猛虎喉間低吼,被他雙眼掃到的人心中都不禁有些害怕,一時都不敢上前。月叁得以迅速觀察戰場局勢。


    目前圍住他的有十人,三個持刀衛律,七個赤手侍衛,還有不下二十名持刀衛律向他這邊衝來。


    護衛在玉蘇等人身邊的侍衛衛律剛才已全被月肆以雷霆之勢殺死,而帶著四個普通人的玉蘇一定攔不住月肆,那他隻要做拖住所有人即可。


    觀察到麵前幾位侍衛想要迴身攔下月肆,月叁一個深唿吸,體內內力瘋狂運轉,腳下揚起黃沙,而後在眾人慌亂中,他上前躍步下紮槍,勢若猛虎撕咬,直接一槍刺中一名緊張的衛律胸口,然後竟直接將之挑飛了出去。


    而後月叁身形騰挪,雙臂肌肉繃起,牙齒咬緊,帶起槍頭晃如毒蛇吐信、青龍探爪。他注意力高度集中,內力在手臂腿上控製巧妙,總是在出槍的瞬間內力上覆至槍尖,從而使槍尖銳利迅猛,一擊貫穿侍衛鐵甲、點斷衛律鋼刀。


    “哇塞,這槍舞得好帥。”龍玨瞪大了眼睛觀察月叁眼花繚亂氣勢駭人的槍舞,不由得出聲讚歎。


    “你是哪邊的啊!人家是來殺我們的刺客啊!舞得越好看我們死得越難看啊!”趙單欲哭無淚地看向龍玨。


    玉蘇也是無奈地看向龍玨。


    隻有琴柳認真地點點頭,道:“勢若猛虎,動若青龍,確實好看,隻是這樣舞槍也很容易損壞槍身。”


    “唉。”沒想到琴柳還真的在分析月叁的槍勢,玉蘇搖頭笑了笑,看向月肆,道,“你們是哪家的刺客?”


    月肆不答,體內內力奔騰。


    玉蘇深吸口氣,一邊上前一邊道:“刺殺皇子,無論在哪一國都是重罪。”


    玉蘇在距月肆十步前站定,平靜注視著月肆,道:“而破壞和平盟約,企圖再次將天下帶入戰火,讓百姓流離失所,此罪更是人神之所不容。你們罪無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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