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海洋公園,是上個月才正式投入運營的。


    安平市政府對這個項目可以說是非常重視,投資也好,宣傳也好,一切都是按照最高規格的來。


    這使得這家海洋公園一時間風光無兩,從遊客到本地市民,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觀光客來此參觀、遊玩,周末高峰期可以說是人比缸裏的魚還擠——這還是中小學生還沒放暑假的時候。


    “茄子。”周懸半蹲在地上,幫李菲和一隻海龜合影。


    海龜老兄很配合,呆呆地看著魚缸外李菲的側臉,李菲則半彎著腰,比耶。


    照片拍完了,海龜老兄似乎是知道自己任務完成,拍打著腳蹼慢慢悠悠地遠去,也不管還有兩對情侶在缸邊眼巴巴地等了半天。


    “如何。”李菲壓低帽簷湊過來,看周懸的手機。


    “不知道海龜隔著玻璃看我們,跟我們隔著玻璃看海龜是不是一迴事。”周懸說,“不過感覺他蠻喜歡你的。”


    “那是,這世上就沒有不喜歡我的小動物。”李菲得意地說,“一會把照片發給我,我過兩天發微博!”


    “下一站去哪?”周懸問,“還是就在這兒等著人魚秀開始?”


    李菲這次來海洋公園的目的,除了逛逛水族館陶冶一下情操外,主要就是為了看“人魚表演”。


    她過段時間的可樂廣告,聽說是要到水族館去拍,所以她想提前預習一下水下的妝究竟是什麽效果。


    “還有時間,先去極地館看企鵝好了,再買點毛絨玩偶送人。”李菲說,“katie她女兒好像很喜歡企鵝,她媽天天陪著我,我也得補償一下她不是?”


    他們路過巨大的水族箱,看著陽光透過海水,斑斕的光點落在巨大的透明幕牆上,閃爍起無數的小鑽石在水中跳躍;五彩繽紛的珊瑚、海葵在水中搖曳生姿,各種魚兒穿梭其間,兩者交相唿應著,串聯成一幅生機勃勃的畫卷。


    不得不承認,每每走進水族館,總會有種被治愈的感覺。


    哪怕你不知道魚兒在想什麽,海龜在想什麽。


    怪不得人常說,約會三大聖地裏,有水族館的一份。


    李菲一來到這裏,也是肉眼可見的很快樂。


    她打小就喜歡動物,父母不讓她養寵物,她就成天拉著周懸去逗鄰居家的貓,主動幫鄰居遛狗,還煽動周懸“咱們要不要偷偷養隻倉鼠玩”,雖然最終計劃還是以“周家父母也不同意養寵物”而告終。


    以前每年學校組織去春遊,就是李菲最高興的時候,為此她還特定製造了一套“戰略方針”。


    去春遊前一天,她會準時告訴媽媽,說自己最近很想吃橘子,不用很買甜的,不用買很貴的,隻要大個點的就行——她很清楚,媽媽去買橘子,肯定會順帶給鄰居家的小周也買一兜,這樣一來,小李同學在春遊前,就擁有了整整兩書包的橘子。


    等到春遊的大部隊進了動物園,一定會去猴山參觀,這就到了她大發神威的時刻——其他同學,都是拿橘子一瓣一瓣地喂猴子,李菲不同,她從來都是直接往裏頭扔一整個的橘子,跟丟炮彈似的,一炮驚起一群猴兒,以絕對的數量、質量優勢取勝。


    自己的扔完了,還有周懸的可以接著扔,這就導致了,每年路過猴山的那十分鍾裏,李菲走到猴群就嘰嘰喳喳地跟到哪,跟巡禮似的,完全是當之無愧的女猴王。


    毫無疑問,十幾年前的李菲就走在了版本最前沿,比起現在每年都會冒出的什麽貓咖狗咖,猴兒們給的情緒價值可大多了。


    “這帽子有意思。”李菲把一隻的帽子、圍巾二合一的企鵝頭戴在周懸頭上。


    她伸手捏動氣囊,帽子上的一對耳朵便會“咻”的一下立了起來。


    “不太行。”周懸摘下帽子說。


    “為啥?你不覺得很可愛嗎?”


    “你見過企鵝長耳朵的嗎?”


    “耳朵?”李菲詫異地迴頭,定神看向企鵝館裏一扭一扭的企鵝,這才驚訝道,“天呐,我才注意到企鵝居然沒長耳朵,這帽子到底是哪個小天才想出來的設計啊!”


    “估計是拿之前很火的那款兔子帽改的。”周懸分析。


    “算了,我還是老實點買兩隻qq迴去吧。”李菲抱著抱起兩隻纏圍巾的企鵝玩偶說,“好像現在的小孩兒估計都不玩qq了,真懷念我的qq寵物,也不知道好端端的,給人停運了幹嘛,害我那天還掉了兩滴眼淚。”


    “你養的那隻企鵝叫什麽來著?”


    “‘李有德’啊,怎麽了?”


    “……沒什麽。”


    ……


    這家海洋公園的人魚表演,每個下午會演出四次,每次十分鍾。


    即將開始的,就是今天的最後一場。


    周懸和李菲來得早,所以成功占到了前排的位置。


    應該說,現在遊客們的素質是都高了,像他們這些前排的觀眾,都很自覺地抱膝坐好,盡可能不影響後麵人的視線。


    這口缸應該是為人魚表演而專門準備的,裏頭安置了群遊習性的魚群,還有性情溫和的大魚,以及兩隻貼著缸邊、像是毯子似的時不時滑翔而過的鰩魚。


    距離演出開始還有兩分鍾,李菲覺得有點無聊,於是對用肩膀撞撞周懸,說我給你講個笑話,聽不聽?


    周懸說好啊。


    李菲清清嗓子,做了個泡茶的手勢:“有一天,孟婆在煮孟婆湯,忽然想嚐嚐鹹淡,她喝了一口,滿意地笑了。”


    “然後,她又想嚐嚐鹹淡,喝了一口,滿意地笑了。她又想嚐嚐鹹淡,喝了一口,滿意地笑了。她又想嚐嚐鹹淡,喝了一口,滿意地笑了。她又想嚐嚐鹹淡,喝了一口,滿意地笑了……”


    笑話講完,周懸滿意地笑了,李菲也滿意地笑了。


    其實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但這兩人也不知道為什麽被戳中了笑點,一直低著頭,肩膀一顫一顫的,傻笑個沒完。


    直到輕柔舒緩的音樂響起,他們才勉強抬起頭,看向水麵。


    一條斑斕的魚尾,從水麵上輕巧地落進水裏,而後輕輕拍打出了一陣氣泡。


    人群發出期待的歡唿聲。


    大家都意識到,這是表演開始前的預告。


    “你說這海水有多鹹?”李菲小聲問。


    “估計比孟婆湯鹹點。”周懸小聲說。


    兩人又開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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