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竇坐在台階上，目送雪莉爾離開。
見雪莉爾走遠了，唐竇才抬起頭看向天空。
天已經幾乎完黑了，隻剩下天邊的一小撮晚霞。
唐竇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挫敗感。
這在異世界，是從未有過的事。
比起在這邊，還是在異世界打打殺殺的日子更加輕鬆。
“哦，你好像很煩惱啊，我的小史萊姆?”
唐竇抬起頭，天上忽然憑空出現了紅色的粉塵。
它們匯聚到一起，凝聚成了人的形狀。
粉塵散去，一個俊俏的青年站在那裏。
青年看上去二十出頭，一頭紅色的長發梳在了一起，身上穿著華麗的暗色長袍。
唐竇試探著問:
“切斯特?”
“當然是我，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唐竇上下打量了一下切斯特，說:
“真沒想到你會是一副人類的樣子。”
“那當然，所有的成年龍族都可以變成人類。倒不如說，這更類似於荒古種的一種……嗯，特權。”
唐竇開始玩起了台階上的小碎石子，頭也不抬地說:
“這不是你給我的試煉嗎，我沒想到出題人居然會親自出馬。”
“為什麽不呢?”切斯特兩手一攤。“歸根結底，這個試煉是讓你說服自己的過程，隻要你能接受，我怎麽幫助你都可以。”
“嗬，你又能幫我什麽?”
“有很多。比如說，你看。”
切斯特手指點了一點他麵前的空氣。
空氣中，出現了一個畫麵。
雪莉爾正準備過馬路，她一直低著頭，沒有看見此時人行道上還是紅燈。
切斯特啪地打了一個響指。
世界變成了灰色。
畫麵中的雪莉爾，也站住不動了。
“看啊，你的小女朋友再過10秒，就要被那輛車給撞上了，此時不救，更待何時?”
唐竇低著頭，沒有說話。
“哦，莫非你是在害怕趕不上嗎?沒關係，老切斯特可以額外送給你一點福利，讓你可以瞬移到那個地方。”
“我……不需要。”
“嗯?”
唐竇抬起頭，看著切斯特的眼睛說:
“我意識到了一件事。在這個世界裏，我無論怎麽做，最後都會導向一樣的結果。就像我明明是為了救雪莉爾揍的人，最後卻害的她失魂落魄被車撞一樣。”
“哦?你確定你不需要再測試一下?那麽輕率地就下了結論?”
“當然。”唐竇迴答的很輕鬆。“這個題材的動畫我還是看過很多的。”
“動畫?那是你們世界裏類似教材的東西嗎?好像挺有意思的。”
唐竇聳了聳肩，沒有搭理他。
過了一會兒，唐竇說:
“對了，切斯特，我倒是真的有一個請求。”
“哦，是什麽?”
“你能讓我時間迴溯一下嗎?我想要重新來過。”
切斯特搖了搖他的食指，說:
“這不可能，人生從來都沒有後悔藥。就是這麽一迴事了。”
“是嗎?”
唐竇低下頭，繼續玩起了石子。
再過幾秒，切斯特的時間暫停結束之後，雪莉爾就會被車猛得撞飛！
唐竇還記得，她整個人在地上翻滾了兩下，才停下來。
唐竇知道，她會被送去市第一醫院。
然後……她會變成植物人。
唐竇閉上了眼睛。
既然他沒有完成任務，那麽切斯特大概會判定他任務失敗吧。
這樣也好。
權當這裏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真的……這樣就行了嗎?
他的遺憾，他的困擾，他的缺失，真的是因為他當初沒有救下雪莉爾嗎?
不。他心底的一個聲音說。
唐竇看了看右手掌心。
他很清楚他缺少的是什麽，不是嗎?
沒錯，他缺少的，正是直麵的勇氣。
因為缺少勇氣的緣故，在雪莉爾因為他打人而痛苦的時候，他沒能把他的心裏話說出來。
因為缺少勇氣的緣故，當年雪莉爾要被車上撞上的時候，他什麽都沒有做，隻是愣在當場。
因為缺少勇氣的緣故，自從雪莉爾變成植物人住院之後，唐竇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她。
他害怕，他愧疚，他深切的感覺到了他的無能為力。
他原以為他已經走出來了。
所以在幫助艾米時，幫助馬丁時，幫助達西時，唐竇都沒有猶豫過就決定要幫他們。
結果……一迴到這個情景，他就又變得軟弱了嗎?
大概，真正的他其實一直都這麽軟弱吧。
所以，在麵對艾米的請求時，他才有求必應，從不反駁。
唐竇右手一撐，站了起來。
切斯特看向唐竇，在這之前，他一直都默默不語。
“想明白了?”
唐竇用力點了點頭，說:
“是啊，我明白了。”
“那好，我傳送你過去。”
切斯特剛要動手，便被唐竇伸出手阻止了。
“不需要，我自己跑過去。”
啊?切斯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唐竇，他的時間封鎖馬上就要結束了的事實。
周圍的環境正慢慢變迴彩色。
停滯的樹葉也慢慢動了起來。
唐竇卻沒有在意這些。
他對著切斯特鞠了個躬，說:
“謝謝您。”
說完，他轉過身就開始跑。
切斯特趕緊說:
“喂，出事的地方在另一邊啊。”
唐竇頭也沒迴，隻是把手高高地舉起來，揮了揮。
切斯特大喊:
“下次要和我聯係就不用變成幻月蛾了，我這邊已經主動和你建立了鏈接，你隻要迴應我就可以了！”
喊完這句話，切斯特笑了笑，自言自語道:
“看起來這個小子，是真的找到辦法了。”
他的身體變迴了紅色的粉塵，消散在了空氣中。
……
……
唐竇跑得氣喘籲籲。
但他沒有停留，直接走進了大門。
市第一醫院，是城市裏最大的醫院，人流量也相當誇張。
唐竇混在上二樓的人裏，跟著混了進去。
這事他原來做過很多次。
因為他曾經無數次的，在雪莉爾的病房門口徘徊。
9房，12號床，這是兩個唐竇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數字。
唐竇的手按上了門把，扭開了門。
在門的另一邊，雪莉爾正穿著白色的病號服，背靠著枕頭坐在床上。
按照時間來說，她剛剛才被車撞，當然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但是這是唐竇的精神世界，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唐竇走上前，拉過一旁的小圓凳，自然地坐下。
“對不起。”
“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雪莉爾，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很痛苦，我……”
“噓。”雪莉爾的手指按在了唐竇的嘴唇上，她的手指纖細而冰涼。“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倒是你，我一直擔心你有沒有好好吃飯，課有沒有都按時上，有沒有變得有男子氣概一些。”
唐竇噗嗤一下笑了，說:
“你明明隻是我想象出來的雪莉爾，卻在和我說這些?”
雪莉爾也笑了，說:
“是啊，因為這些都是你希望告訴我的事，所以我才會擔心啊。”
唐竇的笑聲停了下來。
“再見。”
他輕聲說，最後看了雪莉爾一眼。
“再見。”
唐竇的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是這次，他感覺這片黑暗，充實而溫暖。
見雪莉爾走遠了，唐竇才抬起頭看向天空。
天已經幾乎完黑了，隻剩下天邊的一小撮晚霞。
唐竇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挫敗感。
這在異世界，是從未有過的事。
比起在這邊，還是在異世界打打殺殺的日子更加輕鬆。
“哦，你好像很煩惱啊，我的小史萊姆?”
唐竇抬起頭，天上忽然憑空出現了紅色的粉塵。
它們匯聚到一起，凝聚成了人的形狀。
粉塵散去，一個俊俏的青年站在那裏。
青年看上去二十出頭，一頭紅色的長發梳在了一起，身上穿著華麗的暗色長袍。
唐竇試探著問:
“切斯特?”
“當然是我，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唐竇上下打量了一下切斯特，說:
“真沒想到你會是一副人類的樣子。”
“那當然，所有的成年龍族都可以變成人類。倒不如說，這更類似於荒古種的一種……嗯，特權。”
唐竇開始玩起了台階上的小碎石子，頭也不抬地說:
“這不是你給我的試煉嗎，我沒想到出題人居然會親自出馬。”
“為什麽不呢?”切斯特兩手一攤。“歸根結底，這個試煉是讓你說服自己的過程，隻要你能接受，我怎麽幫助你都可以。”
“嗬，你又能幫我什麽?”
“有很多。比如說，你看。”
切斯特手指點了一點他麵前的空氣。
空氣中，出現了一個畫麵。
雪莉爾正準備過馬路，她一直低著頭，沒有看見此時人行道上還是紅燈。
切斯特啪地打了一個響指。
世界變成了灰色。
畫麵中的雪莉爾，也站住不動了。
“看啊，你的小女朋友再過10秒，就要被那輛車給撞上了，此時不救，更待何時?”
唐竇低著頭，沒有說話。
“哦，莫非你是在害怕趕不上嗎?沒關係，老切斯特可以額外送給你一點福利，讓你可以瞬移到那個地方。”
“我……不需要。”
“嗯?”
唐竇抬起頭，看著切斯特的眼睛說:
“我意識到了一件事。在這個世界裏，我無論怎麽做，最後都會導向一樣的結果。就像我明明是為了救雪莉爾揍的人，最後卻害的她失魂落魄被車撞一樣。”
“哦?你確定你不需要再測試一下?那麽輕率地就下了結論?”
“當然。”唐竇迴答的很輕鬆。“這個題材的動畫我還是看過很多的。”
“動畫?那是你們世界裏類似教材的東西嗎?好像挺有意思的。”
唐竇聳了聳肩，沒有搭理他。
過了一會兒，唐竇說:
“對了，切斯特，我倒是真的有一個請求。”
“哦，是什麽?”
“你能讓我時間迴溯一下嗎?我想要重新來過。”
切斯特搖了搖他的食指，說:
“這不可能，人生從來都沒有後悔藥。就是這麽一迴事了。”
“是嗎?”
唐竇低下頭，繼續玩起了石子。
再過幾秒，切斯特的時間暫停結束之後，雪莉爾就會被車猛得撞飛！
唐竇還記得，她整個人在地上翻滾了兩下，才停下來。
唐竇知道，她會被送去市第一醫院。
然後……她會變成植物人。
唐竇閉上了眼睛。
既然他沒有完成任務，那麽切斯特大概會判定他任務失敗吧。
這樣也好。
權當這裏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真的……這樣就行了嗎?
他的遺憾，他的困擾，他的缺失，真的是因為他當初沒有救下雪莉爾嗎?
不。他心底的一個聲音說。
唐竇看了看右手掌心。
他很清楚他缺少的是什麽，不是嗎?
沒錯，他缺少的，正是直麵的勇氣。
因為缺少勇氣的緣故，在雪莉爾因為他打人而痛苦的時候，他沒能把他的心裏話說出來。
因為缺少勇氣的緣故，當年雪莉爾要被車上撞上的時候，他什麽都沒有做，隻是愣在當場。
因為缺少勇氣的緣故，自從雪莉爾變成植物人住院之後，唐竇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她。
他害怕，他愧疚，他深切的感覺到了他的無能為力。
他原以為他已經走出來了。
所以在幫助艾米時，幫助馬丁時，幫助達西時，唐竇都沒有猶豫過就決定要幫他們。
結果……一迴到這個情景，他就又變得軟弱了嗎?
大概，真正的他其實一直都這麽軟弱吧。
所以，在麵對艾米的請求時，他才有求必應，從不反駁。
唐竇右手一撐，站了起來。
切斯特看向唐竇，在這之前，他一直都默默不語。
“想明白了?”
唐竇用力點了點頭，說:
“是啊，我明白了。”
“那好，我傳送你過去。”
切斯特剛要動手，便被唐竇伸出手阻止了。
“不需要，我自己跑過去。”
啊?切斯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唐竇，他的時間封鎖馬上就要結束了的事實。
周圍的環境正慢慢變迴彩色。
停滯的樹葉也慢慢動了起來。
唐竇卻沒有在意這些。
他對著切斯特鞠了個躬，說:
“謝謝您。”
說完，他轉過身就開始跑。
切斯特趕緊說:
“喂，出事的地方在另一邊啊。”
唐竇頭也沒迴，隻是把手高高地舉起來，揮了揮。
切斯特大喊:
“下次要和我聯係就不用變成幻月蛾了，我這邊已經主動和你建立了鏈接，你隻要迴應我就可以了！”
喊完這句話，切斯特笑了笑，自言自語道:
“看起來這個小子，是真的找到辦法了。”
他的身體變迴了紅色的粉塵，消散在了空氣中。
……
……
唐竇跑得氣喘籲籲。
但他沒有停留，直接走進了大門。
市第一醫院，是城市裏最大的醫院，人流量也相當誇張。
唐竇混在上二樓的人裏，跟著混了進去。
這事他原來做過很多次。
因為他曾經無數次的，在雪莉爾的病房門口徘徊。
9房，12號床，這是兩個唐竇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數字。
唐竇的手按上了門把，扭開了門。
在門的另一邊，雪莉爾正穿著白色的病號服，背靠著枕頭坐在床上。
按照時間來說，她剛剛才被車撞，當然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但是這是唐竇的精神世界，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唐竇走上前，拉過一旁的小圓凳，自然地坐下。
“對不起。”
“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雪莉爾，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很痛苦，我……”
“噓。”雪莉爾的手指按在了唐竇的嘴唇上，她的手指纖細而冰涼。“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倒是你，我一直擔心你有沒有好好吃飯，課有沒有都按時上，有沒有變得有男子氣概一些。”
唐竇噗嗤一下笑了，說:
“你明明隻是我想象出來的雪莉爾，卻在和我說這些?”
雪莉爾也笑了，說:
“是啊，因為這些都是你希望告訴我的事，所以我才會擔心啊。”
唐竇的笑聲停了下來。
“再見。”
他輕聲說，最後看了雪莉爾一眼。
“再見。”
唐竇的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是這次，他感覺這片黑暗，充實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