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水的九江,迷蒙的水霧縈繞著酒香的大街小巷,相思沿著青石鋪就的小徑彎彎繞繞,從好客的街頭鋪子,走進深深的巷子。


    耳畔迴蕩淺溪低唱,槳櫓輕擺,這裏的居民好像是從遙遠的古代就活到現在,每一個都仿佛是從潮濕的書卷中款款走出的,在濕漉漉的九江靜悄悄的演繹著各個與眾不同的深情。


    相思走了許久終於繞進了一家無名的戲院,搖搖望去便見隻背影就是個清雅俊逸的,倚靠在西邊窗前的竹椅上,手中把玩著幾件尋常舊物,她走近放下籃子,擺了一隻洗淨的竹盅倒了茶水蓮步輕移至那人身後:“公子,用茶。”


    那好像是畫中仙的俊公子聞言隨手置一直把玩的舊玩意兒於按幾上,接過竹盅,細呷一口,濕潤過幹澀的嘴角後便好似是喉嚨中含著顆痰,再清香的茶水都難以下咽了,更何況是形同嚼蠟的苦茶。


    他幽幽抬頭放眼至冷冷清清的老戲台,像九江這種水汽地方的水上戲台,實在算不得稀奇,可奈何卻是這天下最讓那人魂牽夢繞的地方,邊心念這種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呢,邊示意相思這丫頭抓緊著別誤了最佳時辰。


    “公子,奴婢見您像是有心事?”相思恭恭敬敬的詢問道,俊公子的眉宇之間透露著深情與些許傷感迷茫:“你可知道本公子為何賜予你相思這名字?”這時候的青煙正虛無縹緲,沒等相思的迴話,佯裝自顧自的道:“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相思小小年紀,怎會意會其中深意,公子微微一笑之際,眼角的落寞亦出賣了他內心的苦澀:“這是一座被棄置已久的戲台,看這老舊的台板上也有一些簡單的彩繪,仿佛可見它正落寞的訴說著曾經的輝煌,本公子記得與友人初次到這聽戲,鑼鼓喧天的開場,又傷感傳情的落下帷幕,每每這戲子粉墨登場,台下便人海沸騰,戲到深處,看客們動容流涕,戲子演繹著他人悲歡離合的同時,也刻苦了這世間的冷暖。”


    他一口飲盡竹盅裏的茶水,接著款款道來:“本公子那日在戲台子上看著你,一麵黃鸝般的歌喉撩人動聽,一麵便迴想著,煙雨裏如癡如醉的九江,流景華年,春深裏暮歸醉倒池邊,那本該月色美好的湖上,兩隻鴛鴦交頸而眠,此情此景,月影婆娑下花瓣也為之感動,想著,明日又該滿地落紅了。”


    “鴛鴦交頸?相思明白了,公子心裏念著個姑娘呢。”小丫頭笑意盈盈,以為掌握了公子的小秘密:“在公子心尖尖上的姑娘定是絕代風華,是哪位姑娘這麽好福氣被公子惦記上了?”


    “相思,你可知道世間萬般情,最是相思苦?”公子拐彎抹角的提點道,得到的卻是:“相思不知。”


    公子搖搖頭,心想有句話叫“朽木不可雕”,怕不就是講的相思這丫頭?這時朦朦朧朧的煙水之氣中走出一位身披蓑衣的老漁民,腰間別著一隻葫蘆裝的老酒還是濃茶的,一邊嘴裏念念有詞一邊向他走去:“小小年紀便知最是相思苦實屬難得,路過耳聞小兄弟的期遇,這種刻苦的心情,老夫當年與你期遇奇妙的甚是相似,緣分使然,老夫願與小兄弟成一忘年交。”


    見此公子忙起身,客氣的對著老者深深的鞠了一躬,“小弟亦有此意願,這人生如戲,小弟亦為此困苦已久,前輩可否賞臉移步酒樓,小弟自然請最好的酒菜招待前輩,也可否請前輩賜教小弟一二?”


    老者似乎覺得不得受這如此大禮,晃晃悠悠的走上前扶起道:“老夫這種山間野人,不過是見慣了世間山水,倒是與小兄弟你品一品酒,如何?”公子先是一愣,隨即作出請的姿態,討巧道:“自然是有上好陳釀,相思,帶上本公子珍藏的桃花醉,去江月樓天字號一房,那便麻煩前輩隨小弟移步茶樓,請。”


    這小公子謙恭有禮,真是好好的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模樣,翁老捋著胡須,朝著他點點頭,便一路有說有笑的,隨這剛沒認識多久的公子走至了這九江地帶最好的酒樓——江月酒樓。


    潮濕的墨牆連著青瓦,綠苔泥濘的瓦瓷堆砌的土坡上,一道黑影縱身一躍置地,低頭細看了幾眼環中抱著的酒盅,悄咪咪的隨著走遠的三人消失在了茫茫煙雨之中。


    “我倒要看看沒了這我剛偷的桃花醉,這老小兒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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