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田茶摸黑,找到了關押宋一鴻的地牢。


    宋一鴻一見到柳田茶,便露出了喜悅,伸出手來招唿道:


    “好兄弟,你tm還真是什麽地牢都關不住你,快點,把我們也放出去。”


    柳田茶一把短刀,插在了宋一鴻的手上,將其釘在了地牢木門的架子上,


    宋一鴻咧開了嘴,咬著牙,卻沒有喊出聲音來。


    反倒是宋一鴻的幾個兄弟,齜牙咧嘴,罵柳田茶是個吃裏扒外。忘恩負義的混蛋,說那天在洪梅嶺就應該把柳田茶餓死。


    柳田茶:


    “有些事情,我隻問一次,你若不講實話,我就剁了你。”


    宋一鴻:


    “人是我們殺的,錢財也是我們搶的。”


    柳田茶沒想到宋一鴻一開口便都承認了,楞了一下:


    “為什麽?”


    宋一鴻看著柳田茶的眼睛,突然慢慢地哂笑了起來,這裏頭有苦衷,也有無奈,也有嘲笑,更多的是狂傲,宋一鴻突然收斂了笑容,說道:


    “你以為那林老賊是個什麽好東西麽?啊?七年前他因垂涎我妹妹的姿色,強行將我妹妹奪取,殺我宋村全族,而我在哪裏?”


    宋一鴻頓了頓,左手握住柳田茶的短刀,嘴角抽動了一下,用力將短刀從右手掌背抽出,然後卷起右臂的衣服,慢慢露出來了他那長城守衛軍的特有標識,那是一把長槍模樣的紋身,宋一鴻繼續咬著牙說道:


    “我在長城守衛軍服役,在前線出生入死,給你們這群狗日的守衛家園!戰事平息,我拿到了大唐女帝頒發的二等功勳,榮歸故裏,他林老賊卻收買了當差的,說我一族死於瘟疫,嗬嗬,好一個誅心瘟疫。我呢,隻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這林老賊,還以慈善的名義,幫我開了這個鏢局,拿到了義州慈善大戶的榮譽……”


    柳田茶沒想到這裏麵竟然還要這些恩怨,驚道:


    “這是真的?”


    宋一鴻坐在地上,背靠著地牢的木欄杆,右手還滴著血,搭在橫欄上,低下頭:


    “嗬嗬,什麽狗屁鏢隊,還不是給他們這些當官的有錢的人當跑腿的,販賣私鹽,走私軍火,偷挪軍餉、販賣人口……他們林家,勾結義州朱家,做過一件好事嗎?從那以後,我就明白,我隻有強大起來,才能夠給我妹妹,給我族人報仇;我就明白,隻有強大起來,我才不會給別人當狗!”


    聽完這一些,輪到了柳田茶癱坐在地上。


    信息量太大,柳田茶一下子沒有辦法消化完。


    這麽說,林員外的所作所為,是更令人不齒,宋一鴻不過是報仇雪恥,為民除害而已?


    可恨!


    柳田茶緊緊握住了手中的短刀。


    他沒有恨宋一鴻,也沒有恨林員外,也沒有恨朱日天,他恨的是自己,恨自己被耍得團團轉,沒有明辨事情真相的能力,隻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恨自己沒有一丁點兒的江湖閱曆。


    宋一鴻的弟兄們都垂下了頭,有的都忍不住在抹眼淚,宋一鴻仿佛難得將自己的滿腹仇恨傾述出來,他看著他的弟兄們:


    “所以我們找到了光明,找到了從此可以無憂地生活的淨土,那裏沒有強權,那裏沒有紛爭,隻要我們有錢,就沒有人敢動我們,就所有人都會對我們恭恭敬敬,隻要去到那裏,我們不再是低人一等的走狗,我們不再是抬不起頭的下等人!”


    柳田茶知道他所說的是哪裏,是馬路鎮。


    這個三不管的邊陲小鎮,確實是土匪的天堂,隻要你有錢,什麽事都好辦。


    突然,地牢外頭,傳來了一陣緊密的腳步聲。柳田茶聽聞,連忙趕迴到自己的地牢裏。


    柳田茶暗中觀察,發現宋一鴻等人被帶了出去。


    程咬金說過,要在講茶大堂跟宋一鴻算他們假冒狂砍家族的賬,看來現在就是了。


    待眾人走後,林若趴在地牢的木欄杆上,看著柳田茶,冷冷地說道:


    “你不是說拿他人頭來見我的麽?”


    林若所在的這個牢房,是聽不到剛才宋一鴻講的話的。可是柳田茶不知道該怎麽將這件事情講清楚,難道要跟林若對質麽?


    對質那又怎麽樣?


    無辜的人已經死去了,林員外家那些無辜的下人,宋一鴻家族裏麵那些無辜的族人,他們還會複活嗎?


    柳田茶:


    “我做不到。”


    林若似乎沒有聽到方才宋一鴻講的話:


    “懦夫。”


    柳田茶抬頭看著林若,他舔了舔嘴唇,像說點兒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記得,之前林若像一個孩子一樣,眼睛裏是明媚的太陽,是皎潔的月光,是閃著光芒的星星,現在呢,這雙眼睛,被仇恨所淹沒了。


    他心疼。


    可是他卻無能為力。


    柳田茶不知道宋一鴻講的是不是真的,或者到底是不是事情的最後真相,但是他同樣看到了宋一鴻眼睛裏的絕望和複仇之後的狂熱,還有他那右臂上遍體鱗傷的長城守衛軍的符號。


    或許在王者大陸上,並不是能打架,獲取到了更多的銘文,將自己的能力提升到極致,就能夠成為真正的英雄。


    柳田茶現在並不明白這個道理,他現在隻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隻想知道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可是成人的世界裏,隻有恩怨,沒有對錯啊。


    柳田茶看著林若的眼睛,說道:


    “有一天我會給你一個答複的。”


    林若扭開頭,不再說話。


    倩兮和若兮在旁邊的牢房裏,倩兮輕聲唿喚柳田茶的名字:


    “你過來,把我們放出去罷。”


    柳田茶:


    “我不想出去。”


    倩兮:


    “我知道當年宋家的事情真相。”


    柳田茶抬起頭,倩兮和盼兮兩人都是習武出生,聽力比尋常人厲害,一點兒也不出奇。


    柳田茶輕輕打開自己的牢門,然後,走到倩兮和盼兮的牢房前,卻沒有打開。


    倩兮一直在觀察這柳田茶的動作,發現柳田茶隻是手掌晃動了一下,那枷鎖自然就打開了,很是奇怪:


    “你到底是用什麽辦法開鎖的?”


    柳田茶懶得解釋:


    “邪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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