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陸子成蜷縮在沙發上整夜煙霧繚繞,直到下半夜方才勉強入睡。


    多年來,多是與宋珊珊同屋而眠,卻極少同床共枕。隻有飲酒過量至渾然不覺的狀態,他們才有偶然的並眠。


    如今他在沙發上再度淺眠,卻不安穩,電話一響即刻驚醒。深夜的鈴聲顯得尤為刺耳,他伸手揉著眉心,接起電話。


    剛按下接聽鍵,他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到蕭逸軒急促的話音:“不好了,陸總,薄小姐在牢獄中自殺了!”


    \"你說什麽?\"陸子成語氣驟然凝重,黑眸一凜。


    \"據說嚴重,我正火速趕往,陸總要一同前來嗎?\"


    \"我立即就到。\"掛掉電話,陸子成立刻穿好衣物,紐扣還未及係緊,便匆匆離家而去。


    如此匆忙驚動了宋珊珊,微弱黃燈下她惺忪的雙眼問:“子成哥,深夜要去哪兒?”


    \"有點事要外出。\"


    睡夢初醒,宋珊珊的聲音帶著睡意:“要我陪伴嗎?”


    \"不用了。\"


    薄依在牢內處境危殆,甚至性命難保,此時此刻,陸子成哪裏有心思帶她一同涉險?事情已經足夠紛亂煩躁。


    \"有點事要辦,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會盡快迴來。\"


    \"珊珊,別不懂事。”


    他寥寥應對幾句,不及宋珊珊再說什麽,大步流星般離去。


    輕聲一闔,門扉落下,陸子成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宋珊珊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嘴角微微勾勒,心中的陰霾已不必掩飾。看樣子是成功了,薄依啊薄依,這一次,你千萬別醒來。


    死去對你來說,也許就是解脫。對我來說,日後也無需多費心思去對付你,豈非雙贏?另一側,陸子成驅車駛向那郊外的牢獄,腦海裏迴蕩著蕭逸軒的聲音。“陸總,不好了,薄小姐在牢獄中自殺了!”


    自殺,為何,薄依選擇自殺?


    眉心皺成一團,腳底油門深踩。子夜時分,大雨滂沱,路上空蕩無人,他駕車飛馳如疾,幾乎辨不清眼前路途。沒有人察覺到他內心的緊張,思考的事。連他自己都無法厘清這種錯綜複雜的感觸。明明早已恨透了她,為何還會害怕她的逝去?


    她作惡累累,罪有應得,甚至曾恨之入骨,幻想親手終結她的生命,將她推入了發狂的珊珊身邊。如今為何他竟會恐懼如此?


    監獄位於偏遠之地,市區前往須一小時左右,而他硬是以半個多小時疾馳而至。甫一停車,守候已久的蕭逸軒撐著黑色雨傘走向他,抵禦風雨:“陸總,您終於到了。”


    男人的頜線繃緊,周身散發冷冽之氣:“現在狀況如何?”


    田埂上的風掠過,李春雷舉傘擋住雨簾,腳步不停,說道:“大夫說了,正在爭分奪秒地搶救。她割傷太深,怕是情況兇險。”


    男子臉色鐵青,一聲未發。


    這村子邊上是座南城最大的羈押所,設備完備,甚至配有專業的急救設施。故而當白瑾被發現受傷後,才能迅速得到救助。


    趕到救治房門外,陸子洋望見房門上的“急救中”三字,麵色陰鬱得能擰出水來。


    管獄長早早地在此恭候,幾名獄警立在身後,見陸子洋到來,忙當麵嗬責屬下:“怎地看守不周,竟讓人自行尋短見了?”


    “搜身時分明仔細排查過了,她從哪弄的尖石?”


    “這樣疏忽,還想不想要飯碗了?”


    獄警們都一肚子苦水:“所長,我們哪知她會有此舉動啊。”


    “據現場查證,死者是用一塊鋒銳異常的石頭割頸的。這石頭被她磨礪得如同刃片般尖利。”


    “也詢問了同監室的犯人們,大多不知情。據跟她走得最近的那犯人講,曾瞧見白姐在外出操練時拾得一塊石頭,偷偷打磨了起來。”


    “當時眾人並未多想,隻以為她在消磨時光,沒料到白姐會以此石頭割破喉嚨尋死。”


    “她尋常把石頭藏著,我們怎能知曉?剛檢查過的,那石頭隻留下白瑾的指印,絕無他人下手可能。”


    管獄長神色嚴峻,責罵一番下屬後,走到陸子洋身邊,態度驟降了不少:“陸公子,您聽清楚了。”


    “白小姐決心求死,即便是石頭也能琢磨如刀,這事並不能全怪咱。這種事防不勝防嘛。”


    白瑾一心求死,的確無法怪他人,隻是如今她存亡未知,心頭之火讓陸子洋難以平息:“白瑾不能死。”


    他臉色冷硬,眼角隱約現出一抹暗青,墨色瞳孔深處多了幾分寒光:“無論什麽手段,一定要保住她的命! !”


    “否則你們看守不利,我非得治你們的罪,你這管獄長的位置也得給我讓位! !”


    陸子洋撂下狠話,管獄長麵色陰鬱,的確此事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難辭其咎,即便是法庭之上他也逃脫不了責任:“我們會盡全力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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