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怔住的身子在這一刻徹底定住,機械般的轉身。


    在看到身後不遠處的紅衣女子時,目光徹底凝住,仿佛一眨眼人就會消失一般。


    葉傾歌垂了垂眼眸,緩步走近了些,又重複了一遍,“你果然還是來了。”


    聲調很清緩,仿佛早知道這樣的事情會發生,隱隱又藏著些許無奈。


    “歌兒。”


    冷玄夜顫抖著聲音開口,想伸手抓住不遠處的人,又怕隻是自己的幻覺。


    葉傾歌的神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見男子伸手想拉她,卻是微微避開,白皙細膩的手輕撫著冷玄夜的臉,“對不起。”


    自手碰上他臉時,冷玄夜心就一涼,抬手想抓過女子的手卻又被她迅速的躲開了,“你…你手怎麽迴事?怎麽這麽涼?”


    冷玄夜說著便伸手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想要給一身紅衣的葉傾歌披上,可還是被葉傾歌躲開了。再一看,葉傾歌又站在了幾步遠外。


    冷玄夜抬步跟過去,卻隻聽得葉傾歌一句,“你站住!”


    抬眸看去,葉傾歌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平靜得甚至有些陌生,讓人害怕。


    “你和我迴去,梨院種了你喜歡的蘭花,一直有人照看著,你去看看是不是開得更盛了些。”冷玄夜依舊盯著葉傾歌,聽話的頓住了腳步。


    葉傾歌目光閃了閃,有什麽被她生生壓了下去,“迴不去了。”


    聲音很好聽,卻有些空靈感。


    冷玄夜上前抬手就要拉住葉傾歌,卻猛地發現她早快他幾步又站在了幾步遠處,“不,會迴得去的!我帶你迴去!”


    冷玄夜抬頭,看著一直沒有靠近他的女子,仿佛有什麽在撕扯著他的心。


    葉傾歌卻突然笑了,笑得很美,晃得冷玄夜都癡了神。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後悔,那時聽你的話出了京都,住在柳嬸那裏。”


    冷玄夜目光猛地一滯。


    他也後悔,讓她受了那麽多苦。


    “我離開了京都,可是我也徹底的離開了你。”葉傾歌繼續出聲。


    抬頭看向不知何時升上的圓月,若有似無的歎息一聲,“還記得第一次我們相見的場景嗎?”


    冷玄夜沒接話,但他卻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帶著一塊麵紗,目光魅惑迷離,手中還有妖豔的血滴落。即便如此,她還是一步一路的走下去。


    葉傾歌頓了頓,接著道:“當時我自馬車上醒來,第一眼便看見了你。那一刻時間仿佛都靜止,時間隻剩下你我。我一直告訴自己,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幫一個人,即便你是隨心所欲的瑞王也不列外。可我還是忍不住感動,你就像一個王子,身披霞光,毫不顧忌的把我帶迴了瑞王府,還為我安排了解救葉府的退路。”


    “後來,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你的計策。我難受過,可又覺得這些不過都是我應該預測到的,你利用了我,還好心的給了我一條活路。我們也算互不相欠了。”


    “可是後來,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


    葉傾歌看向冷玄夜,像在控訴,也像在質問。


    看著葉傾歌,冷玄夜依舊沒有答話,他知道,葉傾歌說得是他在霧毒山救下她的事。


    當時的他也不明白,為何在知道她進了霧毒山後會心急如焚,失了往日所有的清冷,不顧古若塵的交代,運功去救下了將入蛇口的她。


    如今的他,很慶幸他當時沒有壓下自己心中的那抹衝動,去找了她。


    “你又一次救我於險境。在我極度無助的時候,你又一次披著七彩的霞光出現在我眼前。”


    “那個時候,我很感激你能救下我。”


    “可當我跳下懸崖的時候,屬於你的那一抹白就這麽撞進我眼裏,也一同撞進了我心裏。”


    “那時,我就在想,如果我沒能迴去,也沒有死去,那麽等我醒了之後,不管你是出於什麽緣由,我也不管了,一定要跟在你身邊。”


    葉傾歌停了下來,目光柔和的看著冷玄夜。


    冷玄夜也同樣收迴思緒,看向葉傾歌,“對你,我自一而終隻有一個目的。”


    “護你周。”


    冷玄夜一字一頓的說完,很堅定,讓葉傾歌的心在颯颯夜風中也溫暖起來。


    葉傾歌又勾起了唇瓣,很溫柔的笑著,“是啊,你就是那麽傻,為了護我周也寧願欺騙我。”


    冷玄夜看著笑著的葉傾歌,一點都不覺開心。


    “我不該騙你。對不起。”


    葉傾歌的臉上依舊洋溢著笑容,看著那宛如天神般俊郎的麵容,笑得更為柔和了。


    “你不用同我道歉。該道歉的是我,明明那麽多人都提醒過我,可我還是糊塗的不知道你的苦心。”


    冷玄夜的話被葉傾歌噎在口中,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曾不止一次的夢到過你有苦衷,不止一次的夢到過你來找我,可當真正明白的時候,又猛然覺得你來與不來似乎都不是那麽重要了。”


    葉傾歌抬頭看向圓月,冷冷的月色打在她姣好的麵容上更顯清冷涼薄。


    “你同我迴去。”


    冷玄夜醞釀了許久也隻說出那麽五個字。


    葉傾歌側眸,看向神色裏有些許急色的他,“我要迴到我之前的世界,迴不去京都了。”


    冷玄夜神色一裂,“什麽之前的世界?”


    “當年我母親為了保下我,用秘術把我送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次機緣巧合,我迴來了。而如今,這個世界沒有我所牽掛的,也是時候迴去了。”


    冷玄夜被葉傾歌話裏的“沒有我所牽掛”幾字深深刺進心裏深處,疼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連我…也不算嗎?”


    冷玄夜的聲線很低,有些嘶啞,害怕得到的答案。


    葉傾歌看著神色有些泛白的冷玄夜,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轉了話,“你的毒解了吧?”


    冷玄夜沒迴應,卻也沒反駁。


    葉傾歌點點頭,“你為了護我周,寧願欺騙我拋棄我。那麽,我自然也不願見你死去,所以,寧願我死也要換你平安。”


    聞言的冷玄夜徹底怔在原地,清冷的臉上頓時失掉了所有的光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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