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看著葉傾歌,似乎在思索。


    片刻之後,“我們幾人聽公子的,名字還是小姐賜吧。”沉穩男再一次開口。


    這次,葉傾歌並沒有再多說什麽,頓了片刻,看著沉穩男,“沐陽。”


    “謝公子。”


    側頭看向傲氣男,目光似乎在問你自己想好沒,隻是傲氣男並不吱聲。


    葉傾歌輕啟唇瓣,“沐風。”


    側頭看向兩兄妹,“容白,容秋。”


    “謝公子賜名。”三人齊聲迴著。


    葉傾歌抬手喝了口茶,“容秋應當會些武功吧?”


    “迴公子,年幼時同哥哥學過一二。”


    “嗯,那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


    “你們三人就暫且先待在著這裏,沐風留下,你們三人先出去吧。”


    “有時候傲氣是好的,隻是為人做事就不好了。”


    “……公子說得是。”


    “沐陽和容白留在此處幫水盼,而你,則要去另一個地方。”


    “公子盡管吩咐。”


    “水盼樓,出門左拐百餘十步,有一小巷,穿過巷子,再右拐幾步,便到了這京都的勾欄之地。”


    沐風的神色裏有一絲興味而過,看著葉傾歌,“公子不會讓我去那兒吧?”


    葉傾歌不免輕笑出聲,“確實要你去那兒。”


    “除了水盼樓,還有一個紅顏樓,如今水盼樓人手基本都夠了,而紅伊哪裏或許還忙不得不可開交了。”


    “你有些武功,去那兒也不至於被人欺負了去。而你也聰明,幫著紅伊,事半功倍。而你去哪兒,對外做的便是這背後之人。”


    沐風嘴角劃過一抹狡黠,“公子如今就把這些都告訴我,就不怕我把公子的事說了出去?”


    葉傾歌唇角的笑意不減,“你可打聽清楚了我是誰?又來自哪兒裏?又可知曉我為何要做這些?”


    “公子名顧輕七,外稱七公子。來自邊疆富城合葉,是一個富商小妾所生之子。若不是因為你姨娘犯了錯,惹了老爺生氣,公子也不會跑到這京都來自尋生路,想謀番出路來。”


    “嗯,不錯,打聽得很齊!”葉傾歌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讚。“可你覺得你把這些說出去後對我有什麽壞處?而對你又有什麽利處?”


    沐風猛地笑出了聲,“公子倒是拿抳得到位。我左不過一個奴才,跟了誰也是跟,既然如此,跟著公子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不是你選擇,而是你隻能跟著我,並且好好跟著我,出了事我會給你兜著,但如果你暗自有了私心,那就不是死這麽簡單的事了。”葉傾歌收迴了嘴角的笑意,看著沐風說得極為嚴肅。


    沐風也收了身上的隨意,神色恭敬,“屬下記住了。”


    “之前吩咐的事你知道怎麽做吧?”葉傾歌又迴到了慵懶的模樣,與剛才的嚴肅不成一樣。


    “公子是打算讓屬下假扮公子的身份在紅顏樓,幫助紅伊穩住紅顏樓。”


    “除了這個以外,你還得利用你的長處,紅顏樓不僅僅是個勾欄之地,更是個消息流通的好地方。”


    沐風頓時明白過來剛才葉傾歌為何問他打聽有關公子的事了,不是懷疑他們真的會走,原是在試探自己的能力。心中一時對葉傾歌又多少了幾分敬佩。


    “是,屬下明白。”


    “好了,下去吧。”


    葉傾歌又在思盼樓隨意的待了會兒,便帶著夏梅冬竹,以及容秋迴了輕院。


    “小……公子,你還要迴去嗎?”夏梅想喚小姐的,但看到容秋在一旁,便連忙改了口。


    葉傾歌看著夏梅盯著容秋的目光,頗有幾分警惕在裏麵,不禁有些好笑。


    “要迴去,本來就是應了約才出來的。”


    “你們倆下去休息吧,容秋跟我進來。”葉傾歌說完便轉身進了房間。夏梅冬竹看了看容秋,還是側身離開了。


    容秋看著葉傾歌的背影,心底有一絲猶豫,不是害怕公子會對她做什麽,而是公子做什麽,她肯定不會還手,可如果是要身子……容秋猛地搖搖頭,公子的為人她還是信得過的,再者自己也不是什麽花容月貌。


    這麽一想,才是鎮定的抬步進了房。


    先進來的葉傾歌自然不會知道容秋會顧忌這個了,不然她說不定還真使壞逗弄一下這個小姑娘了。


    “坐吧,你身子還沒好,別累著了。”


    容秋有些受寵若驚,站著沒動。


    葉傾歌大概明白些,就像當初的夏梅冬竹那樣。也不再為難她。


    “你們兄妹還有家人嗎?”葉傾歌盡量放緩了語調。


    “……沒有。”容秋迴得很慢,神色在一瞬間也有些冷。


    葉傾歌不想去理其中的枝枝繞繞,“以前的事能過去就過去,不能過去也得讓它過去。如果實在過不去,待以後,你們有能力了,隨你們自己去做。”


    容秋有一瞬的詫異,感激的道:“多謝公子,我和哥哥不會給公子添麻煩的。”


    葉傾歌起身,走近了屏風內。許是因為她救了她的命,所以兩兄妹對她的忠心比其他人都來得快一些,也真一些。


    “你最近幾日就待在這裏,等你熟悉之後,以後便跟在你身邊。”


    “是。”


    “先出去吧。”


    葉傾歌自己換迴了之前出葉府時那的一身女裝,臉上又塗抹上了醜陋的斑紋。一切都收拾妥當後,葉傾歌這才出了房間。


    路過現在院子裏的冬竹時,“我迴府去了。你們自己小心些。”


    “是,小姐。”


    “容秋的事你們多教教她。她應該也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們不必擔心。”


    “小姐放心,冬竹明白。”


    後跟在夏梅身後的容秋看著葉傾歌離開的背影,神色裏滑過一抹疑惑,卻也很快收迴了目光,看向冬竹。


    “容秋,這是冬竹姐姐,你年齡跟我們差不多大,又一同服侍小…公子,我們就直接稱唿名字吧。”夏梅高興的同容秋介紹著麵前沉靜的冬竹。


    葉傾歌迴到葉府的時候,恰巧趕上葉朝下朝迴來。


    “去哪兒了?”


    自那日撕破了臉皮,葉朝對葉傾歌也沒了什麽好的神色,冷冰冰的不見一絲溫情。


    “去赴夏三小姐的約。”葉傾歌淡淡嗯迴著。


    葉朝如今待她確實如陌生人都不足,但卻供應著她的吃穿。自己也不是她女兒,葉朝沒有直接把自己殺了,還能做到這般,她也不能不識好歹,不至於笑顏相待,但也做不到一句話不迴。


    葉朝似乎葉沒打算聽,問了便抬步進了府裏,也不知道聽沒聽葉傾歌的話。


    葉傾歌也不在意,晃著慢悠悠的步子,剛要踏進自己夕顏閣,老夫人身旁的婆子便自身後叫住了她。


    “大小姐。”


    走近一些,“老夫人聽聞大小姐迴來了,便讓大小姐過去一同吃晚飯。”


    “走吧。”葉傾歌唇角微勾,迴來都快五日了,老夫人終於想起被她接迴來的自己了。


    “老夫人,大小姐來了。”婆子走近閉目休息的老夫人身旁,低聲喚了聲。


    緩緩睜開眼,便見葉傾歌正乖巧的站在下方。抬手揮退婆子以及服侍的眾人。


    “大丫頭果然是個狠的。”聲調依舊不抑不揚。


    “老夫人過獎了。”葉傾歌也不再做麵子上的功夫。


    “知道為何又把你接迴來嗎?”


    葉傾歌沒答話。她知道今日就不會過來了。


    “你如今畢竟還是葉府的閨女,便與瑞王爺糾糾結結成何體統!”


    老夫人突然就開始訓斥起葉傾歌來。


    “一個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禮義廉恥!瑞王爺是皇親國戚,可也不能壞了規矩!你與他在皇家寺廟做出那種事來,玷汙的不止是葉府名聲,更有著皇家的顏麵!若不是祖母壓著,傳了出去,世人罵的也隻是我們葉府!”


    “瑞王爺歡喜於你,祖母自是高興的。可規矩就是規矩,你作為葉家的嫡出女兒,也得為了葉府的基業著想!”


    這一頓訓斥雖然來得沒來由,葉傾歌也從中大概知道了一些。


    那日寺廟中發生的事,想來也是被認為她與冷玄夜做了什麽苟且的事。而老夫人怕被冷玄夜斥責,也怕葉府被牽連,這才作罷。可這事與自己被接迴來又有什麽關係?


    “春節過後,你就去瑞王府吧。”老夫人說了許多終於說出了她的目的,可著實把葉傾歌嚇著了。


    “去瑞王府?”


    她這還沒成親了。雖然去瑞王府待著比這兒舒服多了,可她就這麽明目張膽的去了,是不是有些不妥?還有,這葉府的人,一個兩個都這麽著急的趕她走的嗎?可她還沒把葉傾煙解決了,實在是不想走。


    老夫人看著有些大驚小怪的葉傾歌,眼底有些遺棄,“瑞王爺之前派人給我來了口信,說是為了提前增進一下夫妻間的情分,讓你春節後去瑞王府住上一段時日。”


    葉傾歌眨巴了兩下眼睛,她仿佛看見了某人得意的笑容。


    不對,這個時代真的還能有這種說法?男女子成婚之前不是應該避一下嫌的嗎?


    “真的可以這樣?”葉傾歌這樣想著便也就這樣脫口而出。


    老夫人似乎在嫌棄葉傾歌這話問得沒有水準,掃了她一眼,“這是瑞王爺的吩咐。”


    一句話,簡單粗暴的告訴了葉傾歌,冷玄夜的一句話就是規矩。


    “是。”葉傾歌隻得應下。心裏卻千迴百轉。


    “等你從瑞王府迴來後還是要迴莊子上去待著。別自作聰明的認為得了瑞王的寵愛,沒了林氏的管家,你就是葉府的主子了。你沒嫁出去一日,你就還是這葉府的人。”


    老夫人末了又威脅了一句。


    “是。”葉傾歌又迴。


    “下去吧。”


    迴去的路上葉傾歌才想起一件事,老夫人不是讓她過去吃晚飯的嗎?葉傾歌無奈的撇了撇嘴,抬步匆忙的向夕顏院去了。


    而在迴去的路上,葉傾歌又想通了另一件事:她會被老太太從鄉下莊子接迴來過年,是因為那冷玄夜的話,否則老太太也不會最後還說什麽還會把她送迴去的話了。


    春節如約而至,葉府的跨年過得極為清冷。今年沒了林氏,下人們即便高興也因為葉朝的陰沉而克製著。而葉府唯一的姨娘李氏,也並沒有因為隻剩她而借此仗勢,反倒比平時還更加做起透明人來,連帶著葉傾雨也從葉傾歌的印象裏漸漸淡去。


    至於其他人,除了葉傾煙也葉傾歌也不會再去在意。畢竟葉府,看在葉朝的養育之恩下,除了葉傾煙她也不會再去為難什麽。


    大年初二,葉傾歌換了一襲較為紅豔的衣衫,整個人看起來喜慶極了,絲毫不曾被她側臉上的紅斑給影響。


    今日,她要去將軍府,也就是去拜訪她的外祖。


    當初答應過老人要親自去府上拜訪的,結果竟一直拖著,拖著拖著就忘了,若不是葉朝那日說起……


    如今,邊關告捷多日,南蒼兵敗,與天啟達成協議,不會再進攻天啟。而這一仗,也給了其他幾國一些威懾力,近幾年應當不會再有戰事了。


    皇帝也下旨讓舅舅們迴來接旨,雖趕不上春節,但元宵節想必是能到了的。


    “大小姐,到了。”


    車夫的聲音自馬車外響起。


    葉傾歌收了心底的心思,起身,吩咐婢女拿著早早備好的禮物,來到了恢宏霸氣的將軍府門口。


    “麻煩通報一聲,尚書府大小姐葉傾歌特來拜見老將軍。”


    侍衛愣了片刻,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高興的迴:“大小姐稍等,屬下這就去通報。”


    不出片刻,去通報的侍衛便又飛快的跑了迴來,可還沒來的及開口說話,一道女聲便自他身後先響起,“外甥女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葉傾歌循聲看去,之前在賞菊宴上見過,還有些印象,是大將軍的夫人,她的大舅母,吳桐。


    “趁著這個喜慶的日子,我來給外祖父拜個年。也大舅母安康。”


    吳桐畢竟先稱唿她為外甥女了,葉傾歌也沒必要再說那些客套話,直接稱唿了舅母。


    吳桐眼裏的光芒閃了閃,繼而笑得高興,“你能來就好。父親母親聽說你來,都高興極了,快些進去吧!”


    “好。”葉傾歌的話音剛落地,一道聲音又自不遠處歡快的傳來,


    “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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