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道葉夫人何時這般大氣了,那好啊,也不用迴府了,現在立刻馬上,我就想把氣撒在你身上。”


    葉傾歌說起便起身,毫無溫柔可言的搶過身後侍衛的威武仗,自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嘭”的一聲便打在了林氏的身上。


    待眾人反應過來之時,林氏已經扶著腰趴在了地上。


    “夫人!”林氏身後的婆子連忙上前扶起林氏。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請大夫!”葉朝的話裏染上了七分的怒氣。


    葉傾歌叫如此不經打的林氏,有些無味的將手裏的棍杖又丟還給了身後的侍衛,看向葉朝,“父親不用這麽看著女兒我!昨晚若不是林氏她把門鎖了,女兒我今日也就不會來這狀告於她!”


    “祖母派人將我從鄉下接迴來,可林氏不過一個續弦,將尚書府嫡女關在門外,這我要出了什麽事,葉府的麵子去一裏地外也是撿不迴來的!”


    “我今日這一棒,也不過是想教教林氏,如果父親覺得我罰得輕了,當著眾人麵,再處罰一下,女兒也就向府引大人撤迴今日的壯告了。”


    “父親大人覺得如何?”


    葉傾歌眼底帶笑,仿佛一個孝敬的孩子在恭敬的詢問父親。


    葉朝看著葉傾歌的目光閃了閃,看著眼前讓他越來越陌生的女兒,心裏有一絲陣痛。


    “老爺……”還趴在地上的林氏此時低著聲音,委屈的看向葉朝。


    “逆女,林氏也是你的長輩,你這般棒打於她,你置我的地位於何地?”葉朝到底還是怒了。


    “看來父親是要包庇她了。”


    葉傾歌說著從袖子裏拿出一遝紙,寫滿了字,送到了府引李大人的手中。


    “府引大人,這些狀紙,你可得好好看看,還要看仔細了。”


    葉傾歌的笑,含著暖意,可配上她醜陋的側臉,卻讓人毛骨悚然。


    眾人紛紛伸長了脖子,仿佛這樣就能看到府引大人手中紙上寫的是什麽一樣。


    原本還在叫喚的林氏,在看見葉傾歌手中那一遝紙時,心裏便開始莫名的發慌,沒來由的慌。


    “你又打算做什麽?這個家你還沒鬧夠嗎?!”葉朝看著府引大人手中的紙,神色裏的怒火也顧不上收斂。


    府引大人此時拿著手中紙,心裏慌得不行,一時間,讓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葉傾歌沒在意盛怒的葉朝,看著府引大人輕飄飄的道:“大人怎麽不看?大人頭上可還有公正無私四個大字了。”


    “大小姐,昨晚守門的侍衛偷懶喝了些酒,不聽夫人的吩咐便早早就把門鎖了,還望大小姐息怒。”扶著林氏的婆子收到林氏的眼色,便上前跪在葉傾歌麵前,說得那叫一個委屈。


    葉傾歌將自己的腳伸了迴來,以免被她抓住,這才輕輕的道:“哦?原來是這樣。”


    “對啊,是啊,大小姐就別……”


    葉傾歌不待婆子說完,便伸腳將向她而來的婆子踹歪,這才冷著聲道:“一個奴才,這有你什麽插嘴的份?休要在這裏為你家主子顛倒黑白!”


    “即便昨晚是那小廝的錯,若沒有你們的吩咐,他拿著葉府的差事,如此懶散,也是林氏的管家不嚴,一樣該打,一樣該罰。”


    婆子看著居高臨下的葉傾歌,神色裏滑過幾絲懼意,戰戰栗栗的再不敢多說什麽。


    緩緩站起來的林氏見婆子沒給她推脫成功,反倒讓葉傾歌又給她安了個罪名,頗有威脅性的瞪了眼婆子,這才扶著腰看著葉傾歌,“大……”


    隻是還不等她說出個什麽,葉傾歌便轉身看向府引大人,“大人如今不看?是打算讓我找個人當著眾人的麵念出來?”


    “念什麽念,今天你非要鬧出人命才肯罷休嗎?來人,把大小姐拉迴府去!”


    “我看你們誰敢!”葉傾歌隻是定定的站在原地,輕飄飄的一句話分明沒什麽威懾力,卻足以讓打算上前的奴仆住了腳。


    “你……咳咳咳…”葉朝顯然被葉傾歌氣得不輕,驟然咳嗽起來。


    “老爺!”林氏急忙走了過去扶著葉朝。


    葉傾歌側過眼,不去看葉朝,“大人?”


    府引大人看向氣怒的葉朝,似乎還打算詢問葉朝的意思。


    圍觀的眾人自是看得熱鬧,見府引大人遲遲不看手中的紙張,紛紛議論起來。


    “看!我到要看看,你今日能呈個什麽罪狀上去!”葉朝送開林氏的攙扶,低沉著聲音開口,又暗咳了幾聲。


    得了指令的府引大人自然不耽擱,迅速的一行一字的看了起來,隻是,越向下看,神色就越加沉重,向葉朝投去的目光也越加頻繁。


    “大小姐,這……這確無虛言?”府引大人有些擔憂。


    “這白紙黑字的寫著,難不成我還能造假?”葉傾歌反問。


    “尚書。”府引大人將紙張呈到了葉朝麵前。


    葉朝扯過,匆匆看了幾眼,手中的紙便被揉抳得有了褶皺。


    “父親大人可得輕些,這些狀紙來之不易,隻此一份,壞了那可就真的是毀證滅據了。”葉傾歌輕勾嘴角,淡淡地說道。


    “這都是真的?”葉朝的怒火明顯又上了一層,隻是,這次是對著身旁的林氏。


    林氏看著被葉朝撒落在地的紙張,“買兇殺人”“私藏銀兩”“投毒”“強征強賣”等字眼閃過她眼前時,嚇得跌坐在地上,卻又連忙抱住葉朝的腿,


    “老爺,臣妾怎會做這等事!必定是有人汙蔑啊!”


    “林氏這意思是我在汙蔑你咯?”葉傾歌輕輕的問著,不待林氏反駁,便又嘲笑道:“我汙蔑你?若是我真要置你於死地,你不知已經投了多少次胎了。”


    聽著葉傾的話,林氏的臉由紅變白再變紅,“老爺,你相信臣妾,臣妾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兒啊!”


    “哦?那意思就是有那個心咯?”


    葉傾歌又把話接了過去,隨即唇瓣微勾,“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大家說是不是啊?”側身看向圍觀的百姓。


    圍觀的眾人在紙張散落的時刻自然也看到了白紙上的黑字是什麽,看著林氏的目光仿佛看垃圾一般,不,或許比垃圾還令人厭惡,聽見葉傾歌的話,不免紛紛讚同著稱“是”。


    府引大人連忙讓侍衛控製了一下局麵,這才又暫時平靜下來。


    葉朝抬手揉著眉頭,神色裏沒了怒意,俱是疲意,“李大人秉公處理吧。”


    聞言的林氏頓時癱坐在地上,沒了求饒的力氣。葉朝已經打算放棄她了。


    “是。”府引連忙坐迴位子,讓人把紙張拾了起來。


    “大人若是覺得證據不足,可以去狀紙之上所屬之地尋找證人。”葉傾歌在此時又淡然的補充了一句。今日,林氏別想再翻身。


    府引大人再次仔細的看了看,深思片刻複抬頭,“葉傾歌狀告葉府夫人林氏,壯告之詞事關重大,待本官查明之後再做處決,鑒於林氏行為惡劣之之嫌疑,暫且收押牢中,若事無虛假,再做定奪。”


    當葉傾歌迴到葉府時,已時午時了,葉朝並沒有等她一同迴來,出了縣衙便徑自先行離開。葉傾歌猶豫了一番,還是又踏進了葉府的大門。


    這時,等她的不再是空無一人。


    半個月的時間,葉青似乎又長高了不少,心思也深沉了些。


    “大姐。”並沒有葉傾歌想象中的憤怒。


    “四弟是想說林氏的事?”葉傾歌停下腳步。


    “母親的事我也是才聽說,竟不知道母親私下做了那麽多事,若是真的,也算是……”葉青停頓了一下,


    “四弟收迴之前對大姐的話,還望大姐見諒。”


    葉傾歌詫異了,自己的母親做了錯事,自己的兒子轉角就能跟舉報母親的人道歉?這波道歉,讓葉傾歌惶恐。


    “四弟言重了。”


    “那我就去讀學去了,四弟先行告退。”葉青也不再解釋什麽,側身就離開了。


    葉傾歌還沒來得及走,管家便迎了過來,“大小姐,老爺讓你去一趟書房。”


    葉傾歌沉了沉心思,這才跟著管家的腳步向書房而去。


    葉傾歌想不通,葉朝如今為何要找她過來,難不成想教訓她一番?這般想著的葉傾歌,很快便就又來到了幾個月前經常來的地方。


    管家輕叩房門,“老爺,大小姐過來了。”


    “進來吧。”


    直到裏麵傳來沉沉的聲音,管家這才側身讓葉傾歌進了書房。


    踏進房間的葉傾歌也隻是站在葉朝對麵,並不言語,也沒有過多的動作。


    片刻之後,葉朝才從紙張扉頁中抬起頭來,上下打量了葉傾歌一番,這才沉聲道:“你迴來後,還沒去看過將軍府吧?”


    葉傾歌這才記起當初朝堂之上答應過某個老人的事,“沒有。”


    “邊關告捷,你舅舅們也快迴來了,幾日後就春節了,你最近也多去幾趟將軍府。”葉朝的話裏意味很深。


    “是。”葉傾歌迴得乖巧,她確實也該去看看那個老人。


    兩個月來,兩父女之間竟是難得的平靜。


    良久,在葉傾歌以為葉朝沒有事,想出聲離開了的時候,葉朝似乎猶豫了良久後才開口道:“最好就最近去了,以後就不要去了。”


    葉傾歌震驚了,這又是什麽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葉傾歌的疑惑,葉朝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將軍府對我也算有知遇之恩。”


    “日後嫁給瑞王,對外,你便會與葉府不再有任何幹係。若你自己有造化,就應當去外麵走走,不要因為這葉府的變故而心生狹隘,不要局限在這天啟京都城中,更不要將自己的終身押注在一個人身上。”


    葉朝這番話,在葉傾歌聽來,完是不像這個時空的人所教導給女子的,卻成了葉傾歌心中再難忘的教誨。


    “為父看得到,你心中對林氏和煙兒心有怨恨。為父不為難你什麽,就當為父最後補償你,也當你離開葉府的交換,留下煙兒一命,其他的為父也不強求你。”


    葉傾歌看著頭發漸白的葉朝,“父親為何一定要讓我離開葉府?其中到底有什麽?”


    葉朝的神色在聽到葉傾歌的話後瞬間收迴了之前所有的動容,看著葉傾歌的目光也瞬間淩厲起來,“因為你本來就不是葉府的人,你本來就不信葉,讓你離開葉府,也不過是情理之中罷了。”


    葉傾歌愣住,這意思就是,她的生父不是葉朝,她的生世還有隱情?


    可葉朝卻越說越激動,眼底甚至有著隱隱的恨意,“當初我不過是傾戀你母親,為了你母親拒絕了其他任何的大家閨秀。也為了你母親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把你當作親生女兒養了十四年!”


    “原本還想著,明年夏天你及笄之後,就為你找個好人家,沒成想……沒成想啊!你的母親竟是那麽厲害的一個女子,瞞著我,一瞞就是十四年!讓我為她養大了女兒,結果最後了?”


    “結果這個女兒,卻可能要了葉家滿門的命!”


    葉傾歌一時接收的信息太過龐大,繁雜的充斥著她的腦袋,看著盯著她的眼裏有著恨意的葉朝,心裏竟一時不知做何感想。


    發泄過的葉朝似乎頓時才意識過來自己一時衝動說了什麽,眼底的恨意消失不見,看著葉傾歌的目光越變冰冷。


    “有些話你知道就好了!如果我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話被說開,葉朝竟也不再遮掩心底的狠戾,威脅葉傾歌的話裏也充斥著濃重的殺氣。


    葉傾歌平複著心底的震驚,狀似平靜的點頭,“我知道的。”


    “沒事就下去吧!”葉朝煩躁的擺了擺手。


    “是!”葉傾歌也不想在這個沉悶的屋子裏多待,匆匆應了聲便轉身離開。


    再次迴到夕顏閣的門前,看著頭頂的夕顏二字,葉傾歌心裏沉悶得難受。


    當初她一時好奇,便問過旁人,為何起名夕顏。旁人說,夕顏,惜顏,其實就是惜念許顏啊!當時,她還覺得,葉朝真的是這個時界難得的癡情子,為能有這樣的父親覺得幸福。


    當年,父親癡情不假,母親情意如何難料。今時,母親早早離開人世,父親卻因愛生了恨。而她,這個不屬於葉府的葉傾歌,來自異世的葉傾歌,又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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