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歌看得出,譚尋是在緊張她的安危,可那段她失蹤的時間裏,她和冷玄夜待在一起,又該怎麽和他說。


    譚尋隻是睜著眼看著葉傾歌,見她不說話,也並不著急催她。


    葉傾歌頓了良久,她知道她不說出個一二三來,譚尋必定是不會放心的。


    “我……”葉傾歌的頓時有些擔憂,抬眸看了譚尋一眼,見他眼底的堅持,這才又繼續道:“我之前說過我打算離開的。”


    “嗯,這我知道。”譚尋迴得很平緩,聲線裏沒有一絲的抑揚頓挫。


    葉傾歌收迴看著他的目光,看向遠方的雪色,用很輕緩的語氣繼續道:“我…打算嫁給瑞王了。”


    譚尋的眼底的詫異在這一刻毫不遮掩的暴露出來,被葉傾歌一句話震得遲遲不知道說什麽。


    “這樣的決定或許有些倉促,但……但我消失的那段日子……”葉傾歌側身,麵向譚尋,這次沒有任何的躲閃,“我消失的那段日子,都是和瑞王在一起的。”


    譚尋自幼同葉傾歌一同長大,不管是對原主,還是對她,都是無法言說的包容,她不想瞞著譚尋,再者,這樣的事,他早晚也會知道的。


    “想好了嗎?”譚尋的聲音有一瞬間的空洞。


    “……嗯。”葉傾歌迴答得很輕,可譚尋卻聽得很清楚。


    平靜得山間不知為何傳來突然傳來一陣鳥叫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那便好。隻要……”譚尋噎了一下,這才看著葉傾歌,笑得極為勉強,“隻要我的小傾歌喜歡就好。”


    葉傾歌不知道譚尋是怎樣轉身離開的,等她徹底迴過神來的那一刻,她身邊的已經沒有了譚尋的身影,耳邊也獨留譚尋的那一句,“喜歡就好。”


    她葉傾歌何德何能,能遇到譚尋這樣的人。


    在原地呆愣了許久,葉傾歌這才收迴眼底的難過,抬頭看著遠方剛冒出個尖兒的太陽,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想著自己得趕快強大起來,給不了譚尋愛情,且讓她能護他安穩吧。


    與譚尋分別後,葉傾歌也不耽擱,連夜連晚的又趕迴了楊家鎮。


    “大小姐,你終於迴來了。”


    葉傾歌才踏進莊子的院子,靜姨便連忙走了過來。


    “怎麽了?”


    “老夫人派人說幾日後就春節了,派人要接你迴去。”靜姨說話的語氣,讓葉傾歌實在分不清楚是在替她高興還是在擔憂什麽。


    “靜姨你先安排讓我歇一歇,我再想想怎麽辦。”


    葉傾歌的話裏是道不清的疲憊。自那日去淨心寺上香開始,她便不停地奔波,先是被人追殺,後來忙著追譚尋,迴來時原本打算慢慢迴來的,但一想到譚尋,葉傾歌又強迫自己,不停地抄近道,趕夜路,好在天啟在冷皓雲的治理下還算太平,葉傾歌也還是用了五日的時間才趕迴來的。如今,讓她不好好歇歇就做事,真的不可能。


    靜姨似乎這才看見葉傾歌眼底的青褐色,這才有些歉意的開口,“大小姐稍等。”


    這一次,終於又能睡到床榻上的葉傾歌真的是徹底什麽都不管了,倒頭睡得那可叫一個昏天黑地,讓後來的靜姨都沒敢打擾她,讓她足足睡夠了一天一夜。


    當葉傾歌終於滿足的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的時候了,並不知道已經是第二日晚間的她,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靜姨?”


    “大小姐。”門外一個麵色暗黃,皺紋深邃的婆子聞聲走了進來。


    “是夫人讓奴婢來伺候大小姐。”來人看見葉傾歌疑惑的看著她,很有眼力見的解釋了一句。


    “嗯。”葉傾歌淡淡的應了句,起身,“靜姨現在在莊子上沒?”


    “應該在前院記賬。之前來見大小姐還在休息,便吩咐奴婢把飯菜熱著的,大小姐先吃些東西吧。”


    聽到婆子這麽說,葉傾歌倒真也不急於那麽一時了,吃起了小廝從廚房拿出來的飯菜。


    “婆婆是才來這莊子上的?”葉傾歌一年麵吃一麵看著身旁的婆子,語調也平和下來。


    “大小姐叫我賀婆就好,從姑娘時就在這莊子上做事了。”


    “哦?那可是好多年了呀!”葉傾歌驚訝了一下,這才又繼續道:“那賀婆應當知道府上的公子是怎麽迴事了?”


    聞言的賀婆神色一滯,繼而笑著道:“少爺的事也不是很清楚。”


    “怎麽說?”葉傾歌眉頭微微一皺。


    “這……飯菜都要涼了,大小姐還是先吃飯吧。”


    葉傾歌低頭掃了一眼桌上的飯食,這才又側頭看向賀婆,“靜姨既然讓賀婆你來照顧我,想必也同你交代過。沒事,你說吧,我聽著。”


    “……”賀婆猶豫片刻才緩緩開口,“少爺的事……唉……說來還真是話長。”


    葉傾歌不接話,隻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去年春天,少爺風華正茂,也年輕氣盛,因為一些瑣事同老爺爭了幾口,便獨自一人離開了楊家鎮。莊子上下派了好多人四處搜尋,四處打聽也沒能聽到少爺去了何處。”


    “兩個月後,突然有了少爺的消息,老爺一時著急,帶著人便急急忙慌的趕了過去。結果……結果,少爺是找迴來了,可老爺卻是沒能迴來。”


    “發生了什麽?”


    “跟老爺一同去找少爺迴來的下人說,他們是在一處比楊家鎮還繁華的地方找著的少爺,當時少爺說什麽要救什麽人,爭執之間,他們卻突然被人打暈了過去。等他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被扔在了樹林裏。老爺就在那個時候沒了,而少爺也成了現在的這個模樣。”


    “少爺開始也隻是身上會出現些水泡,夫人找了大夫來,結果也沒看出什麽,隻說靜養就會好。可是,後來少爺的病就越發嚴重,水泡開始變成膿包,甚至是血泡。更奇怪的是,那段日子夜裏總是能聽見蛤蟆的叫聲,可那時已經是秋日,沒幾日竟然發現那叫聲是從少爺房裏傳出來的……”


    “再後來,少爺的病情越發嚴重,甚至嚴重的時候需要……需要女子去……不然少爺身上的血泡就會破裂,夫人看見少爺這般,自是不忍,偷偷派人找了些女子,可卻被鎮上的人知道了……”


    “這半年來,不管少爺如何吵鬧,夫人也沒再找過女子。少爺這樣的病,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明明走之時還是一個愛笑的孩子,現在卻活生生的折磨得不成樣子……”


    說到後麵,賀婆眼角有了些淚水,在葉傾歌看過去的時候連忙抬手擦掉了。


    葉傾歌原本隨意的思緒也不免被賀婆的一襲話提了起來。她可沒放過賀婆話裏的那句“救人”,他們少爺要救什麽人?


    葉傾歌自然不是為了打聽他要救什麽人,而是從賀婆的話裏不難發現,他們少爺會中毒,似乎與那“救人”脫不了幹係。


    “賀婆你也不用太擔心了,你們少爺吉人自有天相。”葉傾歌壓下心底的思緒,出聲安慰了一句。


    “大小姐。”


    賀婆還沒來得及說話,靜姨的聲音便自門口響起,“賀媽你先出去,我照顧大小姐就可以了。”


    “靜姨你來了,坐。”葉傾歌放下手中的筷子,嘴角帶笑的看著靜姨。


    靜姨瞥了一眼葉傾歌放下的筷子,這才有些急切的道:“不用了,大小姐你可知道了?”


    葉傾歌頓時備感疑惑,“我該知道什麽?”


    靜姨歇了口氣,可神色卻並未鬆下來,“老夫人派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不出意外,明日就到莊子上了。”


    葉傾歌並未收迴嘴角的笑意,幫靜姨倒了一杯茶“靜姨你喝口茶。”


    “大小姐…!”靜姨現在哪兒還有心思喝茶,雖然老夫人也隻是派人把葉傾歌接迴去過個春節,可葉傾歌答應過會治自己兒子這事的,現在她好不容易迴來了,又要迴京都去,那她兒子的病難不成就這樣被葉傾歌用來戲耍了自己一番?


    “靜姨你放心,我沒忘我說過的話,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葉傾歌倒是悠閑的拾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又道:“靜姨你讓我準備一下,待會兒再讓我能走進些看一看你兒子,應該問題不大的。”


    葉傾歌這話說得自信,並不是她自大,而是在聽過賀婆較為詳盡的敘述後,這毒,不出意外,她之前恰好解過。


    靜姨一聽葉傾歌這麽說,原本急切的心也悄悄放鬆了,“剛才我一時著急,衝撞了大小姐,大小姐海涵。”


    “靜姨也是愛兒心切。好了,你快下去準備一下吧。”


    靜姨出去後,葉傾歌便起身進了內間,從自己貼身的衣服裏取出了一包銀針。這可是她之前在葉府一點一點搜集的,拿著手裏的纖纖細針,她果然還是做這樣的老本行順手。


    將銀針放好,這才又從之前換下的衣服裏取出了白色粉末,正是那日她用在黑衣人身上的那些。它並不是什麽毒粉,不過是像蒙汗藥這樣的藥粉罷了,那日的黑衣人能倒也是因為她在裏麵加了一些她特製的淩霜。而今日她取出這些,是因為這粉末除了迷暈人,還有一點點的麻藥效果。


    收拾妥當的葉傾歌這邊帶著藥包出了房間,來到靜姨兒子所處的西院。


    靜姨似乎一直在門外站著,看見葉傾歌過來便迎了過去,“大小姐,已經準備好了。”


    “嗯。”葉傾歌也不耽擱,神色也沒有任何的退縮,淡定的越過靜姨進了房間。


    撲麵而來的盡是一股惡臭味,即便靜姨又派人點了熏香,也沒能壓住這屋裏的味道,其間還隱隱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隨後進來的靜姨臉上劃過一抹尬色,想開口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


    “靜姨你就在這裏等我吧,如果沒什麽大問題,我今晚就會著手醫治。”稍微適應了一下,葉傾歌這才坦然的開口。


    靜姨臉上的尬色繼而變成欽佩,這一年多來請的大夫不下二十個,那個來不是眉頭大皺,一臉嫌棄,甚至聞見這味就跑得沒影了的也不在少數。


    如此這般,靜姨說話的語調也恭敬了不少,“那就有勞大小姐了。大小姐需要什麽,盡管吩咐,我就在外麵候著。”


    “嗯。”


    靜姨看著淡然轉身進了內間的葉傾歌,心裏一陣疑惑為何會有大小姐是草包這樣的傳聞?即便此刻葉傾歌並未醫好自己的兒子,靜姨也覺得世人都誤會了葉傾歌。


    內間的擺設幾乎沒有,除了一張床,幾根固定在房梁上的鏈子,便就是一個十五六歲大的男孩了。


    男孩此刻不似初見是那般猙獰,麵色平和的平躺在床上,臉上的膿包也消散了些許,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如果忽略掉身上又加上的幾根鏈子,使得他被牢牢捆在了床上,否則根本就不像一個病人。


    在葉傾歌打算靠近幾步的時候,男孩突然睜開了眼,在一瞬的清明之後瞬間被欲望代替。


    “嗚……嗚嗚”


    拚命掙紮著身子,床也跟著他的動作嘎吱嘎吱作響,臉上身上的膿包也在這一刻奇跡般的漸漸生長,房裏的惡臭隨著他的掙紮也是越加濃烈,幾乎快讓人窒息的感覺。


    葉傾歌看著床上的人,也不管他聽不聽得進去,“你若想死,就繼續動下去!”


    原本還在掙紮的男子,漸漸停了下來,不知是聽進了葉傾歌的話,還是被葉傾歌眼裏的冷色所嚇的。


    可也隻是片刻,在葉傾歌又抬步走近之時,又開始掙紮著自己被鎖住的身子,看著葉傾歌的目光仿佛看見了獵物,隻想拆了吞入腹中。


    葉傾歌也不打算再說些什麽,剛才的時間裏她已經確認了男孩中的毒確實與自己沒過來之前解過的毫無差別,隻是這次的時間要久上些而已。可真正確認的葉傾歌卻疑惑了,這種歹毒的毒藥尋常人應該不會輕易有才對。而且也沒有出現在母親留下的毒錄裏,那就是才出現的。


    心裏想著事,手上卻沒閑著。取了少量白粉撒在還掙紮著的男孩鼻間,唿吸間,男孩便暈了過去,周圍也終於不再有床嘎吱作響的聲音。


    內間的平靜,卻沒讓房外靜姨的心跟著平靜,靜姨可謂經曆了這輩子最起伏的最大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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