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章節276:九階抱樸


    香茅子為了嚐酒改進配發,一口氣連喝了三十多盞靈酒。她自己覺得是修真者體質,也沒把喝靈酒當迴事,一個托大就喝出了問題。


    倘若是普通的靈酒,她就算多喝些也還不妨事。


    可這次試酒的酒水,卻都是他們嚐試釀造的試手之作,配方和材料都不是原本的驗方,略微的調過。故而喝了那麽多盞靈力衝突的靈酒之後,香茅子的氣海已快要爆裂開了。


    這種要爆炸的難受,催得她不得不跑到明鑒書閣外的平台上,這一刻,似乎隻有手裏的劍才能讓她平靜下來。


    當她站在了往日練劍的空地上,擺出了日常起手式的時候,雖然氣海依舊暴漲欲裂開,可內心卻奇異的平靜了下來。


    此時已近子夜時分,罡風將起未起。


    香茅子舉著鳳音劍,和以往練劍不同的是,她的神識搶先不受控製的往外飄散開去。


    神識無形有意,如果亂放,遇到心懷叵測的強敵,那是要吃大虧的。可香茅子此刻,又哪裏管得了這麽許多,不過在四大主峰,子夜時分絕對不會有人把神識外散,沒有人喜歡跟用神識去探視子夜罡風,那滋味可不好受。


    香茅子的神識完全的散開了,並且自己恣意的外展著,在無盡的虛空中撒開成一團巨傘的摸樣。


    她此刻燥熱難受,可當神識發散出去的時候,心頭那股奇異的狂躁之氣,卻已經慢慢散了不少。


    香茅子閉上眼睛,她任性的、甚至可以說狂放的把自己的神識擴散出去,盡情的擴散,就是為了排遣那股燥熱躁動。


    通常來說,普通的煉氣期弟子的神識是很難外放的,因為神識跟一個人成長的潛力息息相關。普通煉氣期的弟子,神識也不知道有沒有三分長,縱然是想放,也沒什麽能放出去的。


    可香茅子是個異數,她的神識經過了子夜罡風的錘煉,又何止煉氣弟子百倍之長,恐怕築基期的弟子也少人能跟她抗衡。


    香茅子的神識飄飄然的就衝到半空之中,在星光下似乎更加潤澤悅目。透過神識,香茅子看見了明鑒書閣、看見了明鑒書閣門內的水合和閔苒師兄,他們兩個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己。


    然後她任性的繼續釋放著自己的神識,她就看見後院的那些壇子,還有吞吞,正帶著一群小弟偷偷摸摸的貼著書閣的牆圍往外跑著。


    然後香茅子繼續使勁的釋放,帶著一股不管不顧的恣意,她甚至有一股桀驁的想法,如果一直釋放,能不能看清整個太玄峰呢?


    帶著這種想法,她的神識往更高處飄蕩著蔓延著。


    就在這個時候,子夜罡風起了。


    對於子夜罡風,香茅子可不陌生。她熟練的開始踏著禹步,在罡風中繞來繞去。而那些星光碎片,更多更大的開始沾到她的神識上。


    這不是星光碎片第一次沾到香茅子的神識。然而上次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她在頓悟當中,元神守心,定魂歸元。


    這種奇妙而絢爛的場景,香茅子並沒有印象。


    這還是香茅子第一次用神識“看”到這種奇怪的場景,開始她還有點怕,想讓神識躲開那些雪花般東西。


    可星光碎片卻仿佛極其喜歡香茅子的神識,主動撲了過來,迅速的沾染並纏繞在香茅子的神識上。


    當它們撲如神識的時候,香茅子能感受到神識被“撥動”的那種震顫,仿佛整個心神,都跟著一顫顫的。


    那種感覺不是難受,而是一種奇怪的,直達靈魂深處的鳴響,仿佛帶著無盡玄奧的韻律,又仿佛隻是讓人渾身戰栗。


    香茅子的神識收到無數這種星光碎片的撥動,攪動的她整個氣海都要跟著翻動。


    她再也無法忍受,腳踏禹步,開始運轉自己的劍決,這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一種感覺。


    內心,她隱隱有些擔憂,這一劍下去會不會太過猛烈。


    可神識氣海一起的攪動,讓香茅子再也沒辦法忍耐了,她甚至感受到,這一劍不劈出去,她整個氣海都要炸開了。


    香茅子踩著禹步轉動著身體,可她神識卻清醒無比,知道自己這一劍必須要劈出去,而且不能有絲毫保留,不然她自身恐怕要受到反噬之力。


    她在平台上轉圈,身前是明鑒書閣,兩側是來路。香茅子最終選定的是東側通往萬讀書樓的路。


    那條路她走的勤,知道再往前三百丈都是空地,沒有什麽東西遮擋,這個時間又是子夜罡風吹起的時候,自然也不會有人在外麵閑逛。正好用來釋放劍氣。


    她體內三個氣旋的靈力運轉到極致,神識也瘋狂暴漲,在半空中宛如一把無形的撐開的打傘。


    對著東向的來路,香茅子暴喝一聲:“哈呀!”


    右手鳳鳴劍狠狠的向前劈去,這一劍,宛如銀龍從劍中噴脫而出,帶著一股狠厲的唿嘯,直接就飛了出去。


    水合聽到香茅子的大吼,他隻是覺得眼前似乎有什麽閃了一下,那劍速度太快,他根本抓不住。


    閔苒卻不自覺的眼皮一跳,剛剛辛夷師妹那是什麽?!見了鬼了!然後他就聽到隱隱有一陣轟隆之聲,仿佛有天雷在太玄峰爆了一串。


    再接下來,嗡嗡嗡,數聲轟鳴接連響起。


    明鑒書閣的防禦大陣開啟了!


    “鐺!鐺!鐺!”明鑒書閣頂樓四角的金鈴無風自動。四角金鈴乃是無心符鈴,平時無論風怎麽吹都不會響,隻有當防禦大陣打開的時候,它才會響起。


    明鑒書樓所有師兄都被驚起,無論是睡覺的,打坐的、還是趁夜讀書做研究的,全部放下手中的事情,翻身而起:“敵襲!”


    “出了什麽事?”


    “是有什麽人炸了我們的防禦大陣麽?”


    師兄們紛紛探頭圍觀,結果發現是辛夷師妹又在練劍。


    香茅子聽到了防禦陣和金鈴的聲音,可她這時候根本停不下來,這一劍仿佛隻是個引子,在她體內切開了一個宣泄的口子。


    氣海深處那沸騰的靈氣,隨著剛剛那劍隻噴出一點,而更多的靈氣則奔著向這個口子壓了過來。


    所以她明明聽到了鈴聲,卻停不下來,隻能繼續又刺出一劍,然後再來一劍。


    這下熱鬧了。


    以明鑒書閣為主、玉峰書樓、苑白書樓、白水書閣等一連串的書閣,都逐一的開啟了防禦大陣。


    太玄峰一百零八書閣,本來就是一個整體性的防禦大陣,當一個書閣被激活了防禦大陣之後,如果繼續受到衝擊,周圍的書閣就開始逐一開啟防禦大陣,跟它共同分擔這些攻擊的壓力。


    “鐺”,“鐺”,“鐺”!


    越來越多的書閣亮起了防禦大陣的白光,以明鑒書閣為中心,連帶周圍的書閣簡直亮得刺眼。


    而香茅子這時候已經撒開了性子,既然有防禦陣,那就不管了吧。她隨著性子開始旋轉著不停的直刺豎劈起來。有時候是第一招,有時候是第二招,她此刻隻有一個念頭:我刺!我劈!


    伴隨著越來越快的禹步,香茅子幾乎把自己舞成一道光球。


    而這個時候吞吞也跑到香茅子身邊,這次它沒踩著率耳,而是自己衝了過去。


    以前吞吞的速度就特別快,可這次的吞吞的速度,簡直快成了一道殘影,它撒著歡的圍著香茅子的足下,跟她共同進退,拚命的跑動。


    吞吞比香茅子喝的多,它這個時候體內暴漲的靈氣,也是香茅子的百倍也不止。


    所以吞吞也難受的想要噴出點什麽。


    開始的時候,吞吞還是往外吐個火球和冰箭什麽的。可到後來,幹脆就是一個個雷電球。


    香茅子刺出一劍,它就跟著吐一個雷電球。


    香茅子劈出一劍,它就吐出一道電閃出去。


    吞吞的速度實在太快,明鑒書閣的師兄根本看不清它的影子。隻覺得辛夷師妹的光團劍舞中,不停的爆裂出各種雷鳴電閃,十分犀利。


    大家還感喟,也不知道辛夷師妹這套劍法叫什麽名字,現在震得整個明鑒書閣都在簇簇落塵,真是太過威猛了。


    韓澈師兄皺著眉,他站在閔苒和水合身後看了半天,“辛夷師妹是一直都這麽厲害,還是隻有喝了剛才的靈酒才這麽厲害?”


    水合的臉都被震得麻木了,他悶聲說,“有區別麽?”


    韓澈師兄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她一直這麽厲害,那恐怕未來望舒峰首席的位子就是她的了。如果隻是喝酒才這麽厲害,以後千萬不要讓辛夷師妹喝酒了,她才煉氣啊,耍酒瘋就鬧出這麽大動靜。這要是築基,恐怕連太玄峰大陣都攔不住她了。”


    “你們啊,現在就想想明天長老們問起來,要怎麽解釋吧!”韓澈師兄的聲音有點幸災樂禍。


    水合倒是不擔心,喝醉了到外麵去煉劍耍酒瘋這種事,對於昆侖弟子來說絕對不是個例。一般都是罰靈石外加做任務處罰,隻要不傷人,就沒大事。


    可閔苒的表情卻非常的難看,他一直皺著眉。閔苒不是在擔心跟長老們解釋的事情,而是他還是第一次意識到,辛夷師妹的劍道天賦,比他想得還要好。


    這樣的苗子,恐怕望舒峰說什麽都不會放手的。天賦太好的師妹,也很麻煩啊。


    香茅子猜不出閔苒師兄的苦惱,她已經刺出不知道多少的劍,還有吞吞在她身邊一直跟著鬧騰。


    她們兩個本來就一直會相互影響,平時的時候,還是通過意誌去克製這種影響,頂多去感受一下對方的情緒而已。可此刻縱酒撒歡,更是相互激發,香茅子感覺氣海裏那些躁動不斷的凝聚成一團,纏繞在一起,變成不在是那麽虛的彌漫氣海,而是一團影影錯錯的霧球。


    吞吞那邊也是把所有的靈力都壓在一起。


    香茅子和吞吞心意相通,去它個蛋的,扔出去!


    兩個家夥分別踩在禹步的對應位置,然後一起向上,拋出自己最後的那一擊!


    香茅子的劍尖仿佛發出了一聲綻裂之音,“轟”的一聲,一道澎湃而猛烈的劍意,直衝雲霄。


    吞吞此事也嗷唔一聲吼叫,用力一噴。


    一團比它自己體積還大得多的黑色雷電,悄無聲息的追著那道劍意衝天而起。


    使出了這最後一劍的香茅子,終於覺得自己的氣海平複下來。此刻香茅子的氣海已經變了一番摸樣,它不再是空蕩蕩的虛無荒原。


    而是隱隱的,有一個霧團的影子。


    這就是九階抱樸境的征兆,通過這麽一番大動靜的折騰,香茅子終於到了煉氣九階抱樸境了。


    此刻發泄過後,可她再也沒力氣了,雙膝一軟,撐著劍單膝跪在地上。


    吞吞更直接,它小身子一倒,就趴在香茅子腳邊,直接肚皮朝上的躺下了。


    幸虧此刻子夜罡風已經吹過,不然她們兩個這樣子,恐怕要糟糕。


    當香茅子那最後一劍衝天而起的時候,吞吞的暗雷也追著衝上了雲霄。


    這個時候,太玄峰最內圍的歸元書樓頂層,一個披散著頭發的修士忽然張開了眼睛。他似乎感受了什麽,側著頭往明鑒書閣的方向瞟了一眼,“這是什麽劍意,怎麽會有劍修在太玄峰晉級?”


    可以這為修士的身份和尊位,自然不會去大驚小怪這種小事,他也隻瞥了一眼,就重新閉上眼睛,繼續自己打坐修行的狀態中去了。


    在瑤台峰的迎賓閣前,有好大一片寬闊的水池,別稱金鱗池,那裏麵養了百十來條珍惜的金龍鯉。


    就在剛才那池塘忽然如同煮開了一樣,無數金色的大鯉魚翻了花的在水裏折騰,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音,還有不少往外蹦,都蹦到了水池外麵的石子路上。


    瑤台峰自然有人輪值,忙把蹦出來的鯉魚都撿了起來,丟迴到水池當中。這些輪值弟子卻感應不到什麽,隻是奇怪,“這些金龍鯉到底怎麽了,今晚怎麽這麽異常?”


    “可千萬別出事,馬上就要掌門人壽誕大典了,還等著它們化形撐場麵呢!這些祖宗到底怎麽了,上次這麽折騰,還是魂寰青瀧長老的那條龍寵帶來的壓力,讓它們這般不安啊。”


    而在落華峰後山的桃花林,有一個青衣人正閑散的躺在一根桃樹枝上喝酒。他一隻腳踩在桃樹枝上,另外一隻腳晃來晃去,不斷的踢在金角鐵鱗蛟的頭上。


    那金角鐵鱗蛟是多兇殘的靈獸,可在這人麵前卻乖得小貓一樣,盤成一團,任他踢來踢去,再不敢動一下。


    這青衣人本來捏著一個巴掌大的葫蘆往嘴巴裏送酒,卻忽然停了下來。眼神微微轉動,看向了太玄峰方向,喃喃自語道,“奇怪哉,這股神識如此荏弱,可劍意倒還有幾分火候啊。太玄峰還有這種人才?”


    而在此時,還有一個白衣少年剛剛到達劍州邊緣,他因為功法修習的緣故,往往都是白天修習打坐,晚上騎驢趕路。


    此刻他正坐在一頭全身漆黑而四隻蹄子雪白的小毛驢上,一麵仰頭看天,一麵喃喃自語,“這麽多天,再也沒了千星共振。師父這下可失算了,要不我趁早迴去算了,省的被人笑話。還狗屁五千年不出世呢,我可不能讓人知道,忒丟人了。”


    他正念念碎的嘮叨著,忽然察覺頭頂的星光有變,似乎有什麽東西直撲群星而去,又似乎一閃而過。倘若旁人,多半會覺得是自己眼花了。可這白衣少年卻仿佛看呆了一樣,他不敢置信的說,“這什麽情況,白星現世,賊星侵月。這怎麽可能?!”


    ——狐狸有話——


    汪汪汪,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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