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章節96: 社規和劍決


    從第二天開始,香茅子就恢複了早起打拳,然後開始練習描繪拆分符籙的習慣。最近她嚐試的是“千裏同書符”。


    這個符籙的寫法又跟五行符籙完全不一樣,完全是連環套連環,非常的繁複,香茅子拆得頭都大了,現在連十分之一都沒有拆完。


    她暗下決心,要在最近一個月內,把這個符文拆出來。


    忙了一個早上,香茅子這才想起,吞吞還眼巴巴的等著喂投呢,在拿出紙筆那一瞬,香茅子猶豫了一下,她從納戒裏取出了秋師給她的獎勵。


    普通的草頭符早都不能已經滿足吞吞的需要了。


    可如果換成了正式的符紙呢?!


    香茅子隻猶豫了一下,就立刻拿出了杼墨筆,把紫金丹陽墨輕輕的在虞山虯玉硯中磨了一池磨。


    紫金丹陽墨整體雖然是烏沉沉的顏色,可當它在硯台中慢慢的化開之後,卻呈現了一種非常豔麗的朱紅色。


    香茅子心想:難怪叫做丹陽墨,原來卻是紅色的。


    然後她拿出了秋師給的正式的符紙,小心的展開了,鋪在桌麵上。


    此刻她的心有些砰砰亂跳,手心也微微有一點濕意,這是因為她還是第一次在正式的符籙上撰寫符文,有些緊張了。


    香茅子覺察到自己的狀態不太對,就先放下紙筆,端坐在桌幾前,靜靜的凝視著空白的符籙,一動不動。直到腦中一片澄明狀態之後,這才拿起筆,神態專注而認真的開始畫符。


    從第一筆開始,香茅子就感受到了完全不同的感覺。


    靈氣,不再是推動紙筆的動力,它仿佛跟紙筆連成一體,揮灑自如,流暢無比。天地間的靈氣帶著特有的唿嘯,貫穿著香茅子的身體。


    在神念的牽引下,杼墨筆完全沒有任何滯障的滑動在符籙上,任何精細微妙的地方,都能夠轉折如意,環環相扣,筆意連綿。而靈力則可以極大限度的灌注在其中,香茅子甚至仿佛聽到了靈力如海嘯一般奔騰匯集的聲音……


    從一筆落,轉折提頓,意念存遠,神念為引,符落氣收至最後一筆。


    一張正式的燃火符,哦,不,應該是“烈焰符”畫完了。


    當香茅子畫完最後一筆收勢之後,烈焰符上瞬間又一股靈氣外漲的氣勢,可很快,符紙上熒光一閃,所有的氣勢都被收攏在符紙當中,整個符紙呈現一種難得的寶潤的光澤,卻又恢複了平常。


    香茅子體內的靈氣依然充盈,可剛剛在書寫過程中,那靈氣唿嘯縱貫的感覺,仿佛有上千倍的靈氣都壓縮進了符籙裏。


    香茅子其實很想把這張符籙丟出去試試,看看這張正式的符籙,究竟跟草頭符能差多少。可吞吞卻已經墊著腳尖,一至爪子扒著桌沿,一隻爪子按在了符籙上,露出了渴望的表情。


    在香茅子的心裏,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吞吞的想法,“要,要!”


    香茅子就舍不得了試驗了,她把這張符籙輕輕推了推,吞吞舌頭一卷,嗷嗚一口就吞了下去。


    然後香茅子就看它昂起脖子,打了一個小嗝。


    肚皮向上的微微闔眼,香茅子能感受到它內心的喜悅,這種喜悅已經是很久都沒有過了,吞吞暫時似乎不需要更多了,如今這種正式符籙,一張就足夠讓它飽餐一頓了。


    香茅子把杼墨筆等物收迴到納戒中。


    認真的翻了翻《符紙製作小解》,看來今後還是要畫正經八百的符籙才行。


    晨練收獲滿滿。香茅子把吃飽微寐的吞吞揣進靈獸袋,打算早餐之後就去演武場排隊。


    從今天開始,她們要開始學習昆侖立儀劍了。


    在吃飯的時候,香茅子挑了一個偏僻的角落,畢竟她昨天才被人擠兌,不想今天繼續影響同學們的食欲。


    快速的吃完飯,香茅子去演武場列隊。


    鄒星璽和周佩萌看見香茅子,興高采烈的招手。


    香茅子過去跟她們湊在一起,卻發現今天周圍的人竟然不止她們兩個了。


    李希來、趙平川、田冰茹、許舒嬌、肖敬若、陳惜夢、裴為謙、梁寶妹、孫舒爾、廖芳芝。一大堆人都跟在鄒星璽和周佩萌身後。


    見到香茅子走過來,大家都露出拘謹又略帶興奮的神色。


    香茅子自己還有點奇怪,“這是?”


    鄒星璽拍了拍肩膀,用拇指比了一下身後,“這都是想要加入我們氣吞山河社的同學。怎麽樣?”


    香茅子嚇了一跳,“這麽多人?”


    鄒星璽沒明白香茅子的意思,“啊?!多麽,那我們砍掉幾個?”


    後麵一堆同學立刻露出了忐忑的神色。


    香茅子連連擺手,“不是,我就是沒想到有這麽多人願意加入。太意外了。”


    鄒星璽容與有焉的說,“我就隨便的招唿了一聲,結果大夥聽說是咱們氣吞山河社,那都可踴躍了。”


    香茅子就“唔”了一聲。她真的沒想到有這麽多人,而且有男有女。


    在她原本的計劃裏,要是能來三五個就不錯了,這樣加上鄒星璽他們,一共才不到十個人,大家相互磨合,可能也不那麽費事。可如今一下子就招了十個小夥伴,外加她們仨,這差不多有十三個人。


    一個不小心,那就很容易吵嘴。所以香茅子內心其實還挺忐忑的。


    周佩萌卻沒想到這麽多,她熱情的說,“我昨天迴去,就擬定了幾條社規,你看看行不行?”


    香茅子現在也沒有想法,立刻點點頭,“行啊,你說來聽聽。”


    結果周佩萌一本正經的從自己腰上的荷包中拿出一個紙疊的方勝,幾下子拆開了,上麵白紙黑字的寫了幾條規則。


    她輕輕嗓子,朗聲念到:“氣吞山河社社規。第一條,團結一致,不得出賣或者背叛山河社。第二條,山河社內部信息共享,但社團內部共享資料不得外傳,一應發現,立刻驅逐。第三條,社團內人人平等,以分享共享為榮,以索取自私為恥。第四條,山河社為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互相幫助,平等友愛。”


    周佩萌念完了,就得意洋洋的抬起頭,看著香茅子。


    香茅子隱隱有覺得不對,卻還說不上來,就看向大家。大家都沒有什麽意見,反而是盯著她看。


    香茅子就說,“我也是第一次加入這麽多人的一個社團,其實,不是很懂。所以有不明白的地方,還希望大家能夠告訴我、教我一下。”


    本來,新來的人都很緊張,對周佩萌的幾條社規也沒有什麽喜惡,但是當他們聽到香茅子這麽說,就都露出了笑容——原來學霸也不是什麽都知道的啊。


    香茅子見大家笑了,自己也笑了,“不如,大家都說說為什麽要加入氣吞山河社吧,希望大家能夠坦誠的說出來,因為隻有知道了真正的需要,我才能肯定的告訴大家,能不能做到。”


    聽到香茅子如此誠懇的說,有膽氣比較足的男同學,如裴為謙就說,“我這次的論靈分數很低,我想跟你請教和學習如何跟靈獸溝通。”


    有了一個開頭的,剩下的就容易了。大家七嘴八舌的依次說了自己的需求。


    “我識文斷符考核沒合格,一個月後還需要補考,是在沒辦法了,想來求助。”


    “我想知道怎麽能拿到甲。”


    “我煉丹還一直炸膛呢,然後昨天報名還報錯了,報了銅爐丹釜,我,我太害怕了。”


    “從小我娘就說淑女應該是裙不帶塵才對。可現在拳法還沒練好,就要練劍了,我不知道怎麽辦了。”


    “上次在坊市,我把所有的錢都輸光了,現在連租尋書石的錢都沒有了。你們這裏有這麽多,我想跟著大夥,借用尋書石。”


    “我靈植初探的分數隻拿了丙,而以前我連花都沒養過,都是家中的花娘在伺候。現在還有一個靈田,還要計入考核。我真不知道怎麽辦好了,隻能來求助香同學了……”


    香茅子認真的聆聽著大家的訴苦和抱怨。


    當她聽完所有人的需求後,這才點點頭,“大家能加入氣吞山河社我是歡迎的,大家的擔心和需求我也都聽到了。”


    香茅子帶著鼓勵的笑容,看著大家,黑白小花臉上帶著誠懇的態度,“我知道,大家能來加入這個山河社,其實是想要攻克自己目前還不擅長的科目什麽的。”


    眾人一起點頭。


    “我很願意跟大家一起學習,但有一點,我希望大家能夠認真的聽一下。”


    眾人一起豎起耳朵,仔細聆聽香茅子下麵的話,“我其實在修行的路上,也是非常淺薄和無知的,大家的需求五花八門,真正能依靠的,其實是自己,也隻能是自己。”


    “你們願意相信我,想跟著我一起學習,這讓我也覺得特別榮幸。但是我真的能幫助到你們嗎?我覺得不能。”香茅子認真的說,“比如孫舒爾剛才說,自己的娘親一直教導你做淑女,所以你躬行拳總也放不開,練得不太好。還很擔心劍術的問題。”


    “我可以把自己練習的心得分享給你,也可以幫你看看那裏做得還不到位。但是真正能讓你學會躬行拳的,隻能是你自己。需要你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練習,才能真的學會躬行拳。我雖然還沒有學習昆侖立儀劍,但我覺得它應該是一樣的。”


    “再比如裴為謙想要跟自己的靈獸建立更好的共鳴,擔心契約的問題。我或者鄒星璽都能把自己跟靈獸互動的心得分享出來,其實我覺得其他的同學也未見沒有更適合你的心得,但是最終,還是要你自己耐心,真心的去跟你的靈獸建立信任,培養感情。”


    香茅子的一番話,說得大家若有所思。


    “那麽,既然都是要靠自己,大家加入這個氣吞山河社的意義又在哪裏呢?”香茅子自己問了一個問題。


    然後她自己迴答,“這就是最初我們準備創立山河社時候,我問自己的問題。當我們一個人在學習的時候,有的時候會因為懶惰而懈怠;有的時候會因為執著而迷茫;有的時候則因為喜好對錯誤視而不見。但如果在求學的路上,有一群誌同道合的小夥伴,相互提醒,相互督促,那麽也許我們會走的更加長遠,更加持久。這就是成立這個社團的目的。”


    香茅子看著大家,“我不覺得自己有能力幫助大家實現剛才你們想要的,我覺得我做不到。”


    奇怪的是,香茅子的這番話並沒有引起這群小夥伴的不滿,他們反而麵帶微笑的看著香茅子。


    香茅子揚起小花臉,堅定的說,“氣吞山河社的社規,我現在就想到了一條: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大家都是相互幫助,相互分享的。那麽為了做到這條,我首先希望,大家能做到的是真誠。比如看到了什麽問題,要真誠的提出來,對於對方提出的問題,也能真誠的接受。至少,讓真話,能在社團中暢通無阻的運行起來。”


    “這是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如果大家還有什麽補充,歡迎提出。如果大家依舊想加入,那麽我也歡迎。”


    香茅子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內心其實不是不忐忑的。


    她拘謹的看著大家,露出了一絲緊張的神色。


    然後,她就看見所有小夥伴,都齊齊的向前邁了一步,“我加入。”


    “算我一個。”


    “還有我。”


    氣吞山河社十三名社團成員,到齊。


    在演武場上,伴著嫋嫋升起朝陽,一群青衣小童們,帶著堅定的神色,集社成團。


    “哇嘎嘎嘎嘎!”大觀鳥刺耳的叫聲再次響起。每到這個時候,大家都知道是列隊集合的時辰了,經過了半年的磨合,如今他們列隊成形的速度極快。


    當他們剛剛站好,徐師和秋師就從後方目不斜視的走過。


    學生們會側轉身,微微躬身的迎接老師,伴隨老師向前,在一致的麵向師長站好。


    今天在兩位老師的身後,另外有一個年輕的修士跟在他們身後。


    他身著一身雪白雲紋的錦袍,上麵隱隱有流光閃爍,寬袍長袖,風姿錯月。他的頭上帶著一個烏黑的長冠,用白玉簪住。腰帶和衣服邊都是青黛色的山峰迴錦文,別致中透著一股英挺之氣。


    最讓大家目不轉睛的,則是這名修士腰側配了一把墨色長劍,能有三尺長短,斜斜墜在腰袢,長劍的柄端還有一個銀色的穗子,伴隨著這名修士的步伐,輕輕的搖動著。


    大家都目送著師長,可精神卻都盯在這名修士的身上。莫非這個人就是來教授他們劍術的新老師?!


    據說新老師,可是昆侖內門子弟呢。


    一眾小童嘴上不敢說話,可目光卻戳來戳去,幾乎要用眼神交換無數八卦了。


    老師們從容的走到最前麵,然後就見徐師和秋師微微向這名年輕的修士行禮,“衣師兄,請了。”


    這位白衣修士輕輕頷首。


    秋師這才轉過身,“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有機會學習劍術了。本次教授你們劍術的師父,乃是我昆侖三十六主峰之一,北渚峰的內門精英弟子,衣行歌。向你們的新老師問好。”


    眾小童大聲的說,“衣師好!”


    那衣行歌上前半步,含笑的說,“從今天開始,由我來教授你們昆侖的入門劍法,昆侖立儀劍。隻有學了昆侖的劍術,才是真正的昆侖人。我問你們,昆侖以什麽為基?”


    這個在過去半年的學習中,已經被反複教導過了。


    於是大家扯破喉嚨般大喊,“昆侖,以劍為基!”


    衣行歌點點頭,“很好,昆侖以劍為基。可你們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嗎?”


    大家就都傻傻的看著衣行歌,並不知道如何迴答。


    衣行歌朗聲說,“我就先念出昆侖立儀劍的前八句劍決給你們聽。它既是昆侖的基礎劍決,也是答案。告訴你們昆侖為什麽以劍為基礎。”


    於是他曼聲吟誦著:


    “吾有昆侖劍,慎行常思危,


    手握量天尺,身佑四海霨。


    山橫太嶽臥,神安居太微,


    轉挪風雷起,返袂不言歸。”


    “吾昆侖之劍,定四海靖平,慎行思危。昆侖劍,乃量天尺。故而昆侖問道,以劍為基!”衣師說。


    ——作者有話——


    不好意思,今天有點晚,抱歉。剛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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