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章節377:哭窮的客人


    炎井劍郡,赤焰劍塢。


    香茅子的到來,讓赤焰劍塢充滿了歡聲笑語。雖然鄒星璽等人迴來的時候,就把這個消息帶了迴來。可兼諸真君盼啊盼,終於親眼見到了小徒弟一身築基氣息,鮮活的出現在自己麵前,這才放下了一種惦記的心。


    巴師兄又張羅著讓小師妹請客。


    周佩萌如今跟跟巴師兄混熟了,她羞著臉,“二師兄不說請香香和我們,就知道刮油水。”


    老巴不以為意,“等二師兄自己築基,保準請你們大餐一場。這不是小師妹的喜訊麽。”


    周佩萌日常是個口齒伶俐的妹子,“要等二師兄築基這頓大餐,那我可得好好修煉,活久一點才行啊。”


    這話說得促狹,老巴假意要兇她。可周佩萌不害怕,她笑得渾身輕顫,頭頂上的大玉蝶更是跟著一起煽動翅膀。弄得吞吞瞅了它好幾眼。


    大家圍坐在一起,紛紛問起香茅子築基的具體情形。香茅子少不得把當日的狀況又說了一遍。


    匡凡師兄這段時間也進了一階,眼瞅著他自己也要築基了,故而聽得極為仔細。


    香茅子在大家的追問下,說得口幹舌燥。可也正是在大家的不斷追問下,當日的兇險情形才被一點點挖出來。


    尤其是周佩萌,聽到後麵幾乎一直捂著嘴,緊張得手都忘記放下了。


    兼諸真君算是見過些世麵的,並沒有特別擔心,反而借此敲打徒弟們,“這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平日多練功,戰時少流血。倘若不是辛夷素日都把基礎打牢,那麽當日的情形可就不一定了。你們不妨想想,假如這個事情放在你們自己身上,可有機會逃脫麽?”


    大家不由都腦補了一下,甚至連匡凡和慕樂生,都覺得當日的場景換成自己,恐怕已經全部都交代在當地了。


    香茅子可不好意思居功,她一直說,“這都是九岷真人舍命相救,我後來,已經完全昏迷了。”


    不過正如兼諸真君所敲打,幾個師兄師妹都走了心,日後赤焰劍塢練習的熱情又高漲了幾分不提。


    香茅子問起劍塢的發展,兼諸真君樂嗬嗬的告訴她,“這你可放心吧。紗衣鎧如今已經有了穩固的訂單,好多坊市都主動聯係了我們。而咱們劍塢的人手也增加了,星璽她們如今也簡單的能上手鍛造一些零部件了。再加上門派任務的獎勵,我們的日子越發好過了。”


    看著大家的狀態,也都是元氣飽滿,充滿幹勁的樣子。香茅子放心了。


    在她準備告辭的時候,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鄒星璽悄悄拉了香茅子的衣服,跟她說起了私房話。


    “香香,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舒嬌。”


    香茅子奇怪了,“舒嬌,她怎麽了?”


    鄒星璽就悄悄說,“舒嬌一直沒有迴到朱璿劍塢,後來我們請托水合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她被扣在了瑤台峰。再多的情況,無論是水合,還是那位陸凡生師兄,就都打聽不出來了。我想著你畢竟是劍鋒嫡傳弟子,掌門又是你師祖,說不定你能多打探一些內情出來。”


    香茅子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當初晏暖師姐隻是跟她說大家都被方忌師兄送迴了各自的劍塢,有因為九岷真人仙隕的緣故,她單純的以為所有人都已經迴到劍塢了。原來許舒嬌一直沒有迴去麽。


    她一口氣就應承了下來,答應鄒星璽,等下自己就先去瑤台峰找尚織大師姐打探消息。


    時間不早了,香茅子跟大家道別,在眾人的注目下她禦劍飛走向了瑤台峰。


    不過香茅子這次注定要白跑一趟,此刻尚織大師姐壓根就不在瑤台峰,她去了落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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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華峰,桃林後山穀地。


    晏暖、方忌、扶搖並杜陸離和淩恆等人,都站在一邊,神色裏都有幾分擔心。


    在他們的前方不遠處,林言之跪在地上,手持慧心筆在地上勾勒一個符陣。春寶跪在他旁邊,正熟練的用朱砂等物給師兄製作靈墨,這種打下手的事情,以前也是他在做的。


    林言之如今氣海丹田剛剛被謝辭君溫養了一番,正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可林言之執意要先安置師父的法身,諸人苦勸無效。晏暖隻能帶著他來到這片後山穀地,一處無人的空地。


    林言之也不要別人經手,就這樣硬撐著在地上勾勒了一個火煉符陣。他讓春寶調墨,自己親自勾畫,這種心情大家都能理解。晏暖所擔心的是他調用靈氣過度,導致丹田崩潰,那可就誰也救不了他了。


    好在火煉符陣是五行符陣中比較單純的,符文筆畫並不多。林言之也沒有弄出很大的陣仗,他跪在地上慢慢的挪動,一筆筆畫了個一人長短的符陣。當他停下來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晏暖連忙又給他服用了前幾天一直在服用的護靈丹,才讓他的臉色略微迴轉。


    方忌從義塚中取出了棺材,讓林言之和春寶最後給九岷真人重新簡單梳洗了一番。然後大家幫忙,把棺材擺放在火煉符陣之上,由林言之親手點燃了符陣。


    大量火靈氣催生的火焰從符陣上開始燃起,九岷真人的法身被靈火不斷吞噬。


    春寶哭得淒慘,一聲聲的喊著,“師父!師父啊!”


    林言之臉色慘白,他卻一句話都沒說,隻是手裏用力攥緊了那根慧心筆。


    當靈火足足燒灼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慢慢停下。


    方忌和晏暖早都聯手在這周圍布置了一個小型的防護靈罩,故而符陣上的灰燼並未被吹走。


    靈火熄滅後,林言之和春寶就過去跪著收拾那些灰燼,用手一捧捧的把它們歸攏到白色的玉罐當中。


    就在這個時候,尚織找了過來,她離的老遠看到這邊有煙氣升起,在外麵又找不到人,這才飛了過來,“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晏暖看見尚織,連忙揭開了防護罩,低聲跟她說了這邊的情況。


    尚織聽聞,也去在陣符前麵的香爐給九岷真人敬起一柱清香。林言之和春寶迴頭還禮。


    晏暖等他們互相敬禮完畢,這才低聲問尚織,“你今天怎麽有空到落華峰來,還是又有了什麽新變故?”


    尚織輕輕搖頭,“咱們那邊來了一群惡客,我不方便出頭招待,所以出來透透氣。”


    晏暖略想想,就問她,“莫非是上次四湖靈境的事情?正一和溟語世家的人來了麽?”


    尚織“嗯”了一聲,“不止這兩家,還有正一道門、浮空夕照、矸石閣、究極城、四海地無定島、真元觀、龍陵宗等門派,也一起來了。”


    晏暖聽著這些門派的名字,“他們有的是宗門,有的是世家,還有些是不入流的小門派,怎麽能湊到一起去?”


    尚織想了一下搖頭,“那誰能知道,恐怕這次來者不善。我今天來找你,卻還有件事要跟你交代一下。”


    “什麽事?”


    尚織抿了抿嘴唇,“溟語世家那位董青師妹,她迴來後什麽都沒有說就氣絕身亡了。當初因為這事在東配殿爭吵,把掌門氣得散了香。你當初也在的。”


    晏暖輕輕頷首。


    尚織就繼續說,“我不能拿這件事再去煩師祖了,可今日過後,我自己到底怎樣還未見得知曉。所以我把一樣東西帶來給你,它是我在董青的乾坤袋裏發現的。”


    “是什麽?”


    尚織在自己的荷包上掏出來一樣東西,金色的不規則碎片,上麵有著不規則的圖案。


    杜陸離一直在旁邊偷聽,此刻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咦,這不是姑射山人令?”


    被杜陸離的唿聲吸引,扶搖也看到了那枚碎片,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一枚。還是當初跟吞吞出去撿漏的時候弄到的。


    *****************


    瑤台峰,青玄宮大殿。


    進入的青玄宮,仙樂嫋嫋,彩禽蹁躚。來訪賓朋並昆侖作陪的長老們,都列座殿內。


    一人一席呈現扇形鋪陳開來,台麵上放著各色的珍貴的靈果和靈茶,體態輕盈的弟子們雙手執壺穿行在各個席位當中,為來賓們不斷的添加佳釀美飲。


    掌門端昇仙君笑容滿麵的舉起靈酒向大家致以歡迎,眾人都很給麵子的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茶過五味之後,終於有人舉杯的開始了今天的話題,“今天能來昆侖,在這青玄宮列席一天,我迴去夠吹一年的了,果然不虛此行。”


    作為昆侖的掌門,端昇仙君素來隻是微笑,並不參與這種寒暄的。


    瑤台九老的鑒梅聖君笑嗬嗬的舉杯,“既然有佳客前來,昆侖自然也當以貴賓之禮款待。溫禹長老不妨多飲幾杯,等今日宴飲之後,我們還有佳釀相贈。”


    本來這種寒暄,客人應該再迴應道諸如:盛情難卻,感謝之類的話題,這樣才能把場麵話圓迴去。


    可這位溫禹長老聽了鑒梅聖君這話,卻忽然放下酒杯,用袖子遮住臉嚶聲哭了起來。


    宴會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鑒梅聖君乃是九老中最會跟人打交道的人,他自己嗬嗬了兩聲,“莫非是怕靈酒不夠麽,放心,今日我做主,靈酒管夠,絕對不會讓長老掃興而歸的。”


    可隨著他這番話,溫禹長老的哭聲反而放大了。


    這就弄得鑒梅聖君有些不知如何接話,種菊聖君溫聲相問,“不知道鑒梅師兄的話可有什麽唐突之處,倒惹得溫禹長老這麽難過?”


    溫禹長老勉強止住悲戚,“是我失禮了,可看到昆侖這般興盛繁榮,這案上靈果、杯中靈酒,所含靈力稠厚滋補,甚至在這青玄宮中感受的靈力,也遠比我碧霞劍莊最好的劍穴都要充沛數倍。一想到門下弟子從未吃過這等靈果,品過這等靈酒,我就不僅悲從中來,忍不住落淚了。”


    鑒梅聖君在心中把溫禹長老罵了個狗血淋頭,你們門派地處望洲東北隅,本來就靈氣稀薄。你難道自己心裏不清楚?在這裏當著大家嚎喪什麽!可他卻不得不笑著說,“原來溫禹長老掛心門派弟子,不要緊,這靈酒也好,靈果也罷,稍後都可以隨便溫禹長老取用,也讓弟子們一起嚐嚐麽。”


    溫禹長老先是感謝了鑒梅聖君,然後又歎息說,“昆侖果然是堂堂九大之首,這手筆就是非同尋常。如今除了昆侖正一這樣的超級宗門,我們這些小宗門,苦啊!用一句水深火熱來形容,也不為過!”


    隨著溫禹長老這句話,下麵的賓客們大多都開口了。


    “是啊,太慘了。要活不下去了。今年我們山門的靈植靈田不說顆粒無收,那減產八成已經定局啊。八成,你讓我們怎麽活呢?剩下的這些材料別說拿去出售,就是專供自己門派弟子日常修行,都不夠用啊。”


    “泓方兄此言差矣,你們還隻是減產,我們這些以狩獵為主的宗門才是絕收啊。今年兇獸做耗,門下高階弟子要相應昆侖的征集令,去剿滅兇獸,而小弟子又怕碰到兇獸異化,不敢放出去。整整兩年啊,兩天,沒有狩獵,連內丹都是靠以前的老本撐著,眼瞅著門派就要青黃不接,斷糧了。”


    “二位說的隻是靈植和狩獵方麵的損失。我們四海地已經人心惶惶,無定島已經招不上有資質的新人弟子了。在這麽下去,我看無定島要改成絕定島才是。”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抱怨自家門派遭受的損失和年景不好的現狀。


    良久,等大家都說得差不多了,鑒梅聖君才繼續道,“大家說得這兩年條件艱苦,我們並非不知道。也正是因為如此,昆侖才會借著掌門壽誕大典,將大家邀請到一起共商對策。眾誌成城,必能其利斷金。”


    那泓方長老嗤笑了一聲,“這可沒辦法比,昆侖坐擁天下靈脈,不靠靈植過活,自然敢說這種話。”


    還有人低聲嘀咕,“而且我們都要繳納兩成收成給你們作為邊境巡查的費用,這筆錢如今都是救命錢。”


    這句話可引出了大家的共鳴,“就是就是,這兩成巡察之費也太高了。現在年景實在不好,真給不起了。”


    這些門派口口聲聲說著,其實都在敲打著讓昆侖取消這筆靈石靈物的收繳。


    陵替聖君站了起來,“我是望舒峰首席長老陵替。在這裏我要替門下弟子問一句,各位說昆侖這筆靈石收的不應該,那麽請問你們在遇到不公的事情,有沒有請望舒執事去台斷?你們在門派遭到異獸衝擊或者海獸攻打的時候,有沒有向昆侖發送紅翎急信?”


    “最近一段時間,整個大陸都處於天災泛濫,可這些災禍的背後,望舒執事卻是衝在前列、戰鬥在先。絞殺兇獸、追擊兇獸,巡視邊境,查缺補漏,戍衛邊境,修複邊境結界,甚至給弟子家屬發撫恤金,這都是需要靈石的。”


    聽到陵替這麽說,一些小宗門和山莊的掌門就開始往後縮,不怎麽敢繼續開口了。


    可當中有一個穿著素服的女修忽然站起來,她的年紀不算小了,眉眼中有一股凜冽的殺意,“陵替聖君,本座溟語薑孤璿。剛才聽見陵替聖君口口聲聲說昆侖為了維係整個大陸的平安穩定,付出良多。倘若是真的,我倒是覺得這兩成巡查費掏的不冤。可你們昆侖真的做到了麽?”


    “遠的如空桑門的紅翎急信發出三個月沒有迴複;東曙藥莊被兇獸圍攻踐踏了一個月滅門,你昆侖又在哪裏?”薑孤璿冷冷的哼了一聲,“就在這個月,我嫡傳弟子董青就死在昆侖劍州,而且還是被你們昆侖內門弟子所傷。這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交待?”


    陵替剛要開口,種菊聖君卻搶著說,“薑道友息怒,你嫡傳弟子之事另有隱情,今日宴飲不宜談論此事。待宴飲過後,昆侖定然給你一個交待。”


    薑孤璿說,“交待,昆侖打算給我什麽交待?我倒是覺得泓方長老說得沒錯,你昆侖收我們份例的時候從不手軟,可那些救護不利甚至造成重大損失的事,是不是也要給個交待?!別說昆侖身為天下劍宗,就算是四海地的榜單任務,拿了靈石也總要賣命幹活的。是不是這個理?”


    薑孤璿顯然是打算跟昆侖撕破臉皮了,她這麽一說,大殿上多半人都開始微微點頭。


    然後她終於狠狠說出自己的打算,“既然昆侖給不出真正的交代,那我覺得這筆靈石以後不僅不能收,而且昆侖還要給我們這些門派一些補償才是。”


    陵替忍不住譏諷了一句,“補償,難道昆侖還欠你們的不成?”


    薑孤璿說,“這自然,你們昆侖把控那麽多原生靈脈,難道這些就沒有我們在座諸人宗門附近的礦脈嗎?這些,難道不是被你們搶去的?”


    陵替立刻說,“這話可不能亂說,這些礦脈早在數萬年前就已經歸屬昆侖了,我們絕對沒有強取豪奪。”


    “十萬年前的歸屬隻怎麽定的,現在我們當然已經不知道了。但昆侖坐擁天下五成靈脈,其他九大又分三成,到底合理不合理,大家恐怕心裏各有一杆秤。”薑孤璿冷冷的說,“昆侖自然富豪尊貴,可這些尊貴,又有多少是站在我們小宗門的骸骨上獲得的呢?如今不敢指望昆侖割舍靈脈,但至少:取消邊境巡視的費用,以後各宗門轄區自製;為了抵禦兇獸,昆侖的劍陣可以共享給所有劍修麽那批;昆侖劍廬能開放給其他宗門弟子試煉提升;百劍雲台也讓我們的弟子去參觀參與一二;地火路窟可以讓其他宗門弟子采摘;開放靈境曆練。”


    ——狐狸有話——


    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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