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節350:呈子的下落


    塵音劍郡,後巷無人小路,店鋪外麵。


    街道盡頭一個不起眼的店鋪門板,緊緊的關閉,上麵還用隔離符緊緊的鎖著。看起來仿佛店主要長期出門的狀態。


    “就是這裏嗎?”金譽迴頭問。


    山河社的小夥伴們一起點頭,再三確認。


    金譽看著緊鎖的房門,略有猶豫。他可以用暴力破開這扇房門,可這裏的情況也隻是猜測,萬一弄錯了,自己就會惹來大麻煩。金譽用力捶了兩下門板,無人應答。他又問山河社諸人,“這店主有說他要去哪裏麽?”


    大家互相看看,紛紛搖頭。


    香茅子的荷包裏忽然爬出一個黑色的硬殼甲蟲,它的兩根長長的須子對著門板的方向上下搖晃著。這個蟲子就是吞吞在太玄峰收下的小弟之一,骸足蟲。


    香茅子還沒有發現骸足蟲的動作,可吞吞卻忽然對著那房門,發出了齜牙咧嘴的“噓”聲,全身的金毛竟然都炸開了,似乎前麵有它頗為厭惡的東西。


    “你怎麽了?”香茅子小心的把吞吞抱在懷裏揉了揉毛,有連忙掏出陸凡生留給她的烤魚喂吞吞吃了。


    “這是怎麽迴事,為何都堵在這裏?”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曹鯤大師兄和方忌師兄聯袂前來,他們收到了金譽的傳訊,立刻就禦劍前來。


    金譽連忙過去把這裏麵的情況以及推斷都說了一遍,並指著房門說,“那店主忽然離開了,現在線索終端了。”


    曹鯤大師兄看著那道黑門,毫不遲疑的說,“劈開它!事關昆侖弟子失蹤,這種小事無需糾結。你以後做事要幹脆一些。”


    “是!”金譽立刻反身迴到門前,抽出自己的長劍,運起靈氣用了一種特殊的劍決,用力的斬了過去。伴隨一聲巨響過後,無論是隔離符還是門鎖,全部被他暴力摧毀了, 門板碎成數塊,掉落在門口外麵的地麵上。


    大家透過破碎洞開的大門,看見小店的中央地麵上,俯臥著一個瘦小蒼老的人,直挺挺的撲倒在地上。


    山河社的眾人發出了高低不一的驚唿聲,而曹鯤大師兄則伸出左臂攔住大家,“不要動,不要吵。金譽,你用無痕法進去看看。”


    金譽立刻說“是”,然後他從納戒裏掏出了四張輕身浮空符,貼在自己的前胸後背並雙腿,當符籙被催發後,那符籙托著他的身體緩緩向上漂浮起來。金譽穩穩的用手在空中劃著,一點點“遊”進了店鋪內。


    進入了室內後,他先伸出手在那店主的鼻息前探了一探,然後搖搖頭。又繼續從身上佩戴的黑色荷包內掏出幾種不同的符籙,先是撕開一張白色的靈符。瞬間,無數細膩的銀粉均勻的撒向四周,整個店鋪都被薄薄的沾了一層銀色。


    金譽立刻仔細的到處查探,卻連一個足印和手印都沒找到。他迴頭看了一眼曹鯤大師兄。曹師兄負者手站在門外,冷冷的說,“繼續!”


    金譽又扯開一張綠色的符籙,同樣細膩的綠色粉末漫天飛舞,可當綠色的粉末落下之後,那銀色的粉末就自動的消失不見了,卻沒有改變任何東西。


    這次,金譽終於扯下浮空符,慢慢的站到了地上。而曹師兄和方忌師兄也一起走了進去。其餘山河社的小夥伴並不敢走進去,隻能一起擠到門口,探著頭認真的聆聽。


    “這裏沒有打鬥的痕跡。”方忌師兄看了一圈後說,“對方要麽認識他,要麽就是用了出其不意的辦法直接控製住了此人。”


    金譽伸手在那店主的身上按壓了幾下,發現他口鼻眼耳均有幹涸的血液,而胸口肋骨臂骨全部折斷,鎖骨之下,髖骨智商的骨骼可以說是寸斷盡裂。而那店主的指甲裏全是血漬和翻脫的痕跡。在他身下的青石地板上也留著一些淺淺的抓痕。


    這顯然是硬生生疼的時候抓爛的。


    “這是刑訊。”方忌說,“對方應該要從他口中套問些什麽,所用的是力士箍一類的法器。”


    “多半是要逼問這個修士關於荷包的事情,這裏畢竟是事發地。”金譽快速的推斷著,“他們迴去後知道了荷包被掉包,立刻過來逼問店主,通過店主的形容和告密,這才找到了許師妹,目的就是想要迴另外一個荷包。”


    “那麽,假如許舒嬌的荷包是在這裏被那個灰衣服修士給拿錯了,最初的荷包是誰放在這裏的?它裏麵又能裝了什麽呢?”方忌順勢推衍著。


    站在門外的李希來忽然說了一句,“有可能是一個帶著錐帽的青衣女修放的,我們進來的時候,她正從裏麵走出來,還跟我對頭碰了一下。”


    “你看到她的容顏了麽?”


    李希來搖頭,“她的錐帽有個麵紗遮擋,我看不見她的臉。不過她的個子有些高,應該跟鄒師姐差不多。”於是大家就一起扭頭看向鄒星璽。


    鄒星璽一臉迷茫。


    “請鄒師妹進來。”方忌開口。鄒星璽不明白,不過她立刻聽從吩咐,走了進來。方忌衝她點點頭,又說,“鄒師妹請你轉個身,讓我們看看。”


    鄒星璽依言轉身,把背影留給幾位望舒峰的執事。


    三個人一起盯著鄒星璽的背影:身材修長苗條,倘若把這身朱紅衣衫替換成青色的,沒有這麽顯眼,帶著遮掩容貌的錐帽。


    “蔡萱!”


    “蔡萱師妹。”方忌和金譽一起脫口而出。


    他們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方忌肯定的說,“那個被弄錯的荷包,如果真的是蔡萱故意放在這裏,並讓灰衣修士拿走的話,那麽它裏麵裝的不會不是呈子?!”


    曹鯤此刻的表情比剛才更加嚴肅,“金譽,你去跟那群外門弟子核對一下,把那送錯的荷包圖樣趕緊畫出來。方忌,你把這裏的情形告訴尚織,讓她立即過來認認荷包。”


    方忌掏出一枚玉玦,把這裏的來龍去脈快速總結了一下,並用飛劍傳符發給蔡萱師姐。


    而另外一邊,金譽則拿出紙筆,不斷的畫著荷包的樣子。陳惜夢見他不太擅長,幹脆主動申請幫忙,自己畫了一個圖樣出來,而梁寶妹則在一旁提醒細節方麵的修訂。


    沒一會的功夫,一個惟妙惟肖的青色金色花朵的荷包就出現在大家麵前。


    “這是蔡萱師妹的荷包。”剛剛趕到這裏的尚織大師姐震驚的看著那個荷包,“那上麵的金色小花,其實是一株萱草花,蔡萱師妹細致,喜歡在東西上弄一些自己的標記,我見過它。”


    尚織大師姐的臉色非常難看,臉色鐵青、眉頭緊鎖。可她依然指認了這個荷包,然而這就意味著他們瑤台峰要背負著難以推卸的責任。


    蔡萱,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尚織大師姐的內心在噴火。


    而這個時候,扶搖也在杜陸離和淩恆的陪同下來到了這裏,剛剛晏暖師姐也低調的發了劍符通知他們。


    綜合了所有的信息,曹鯤大師兄把最後一塊拚圖合上,終於還原了事情的全貌。


    “這整件事的大概情形應該是這樣的。蔡萱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偷拿了扶搖公子的三枚呈子,並偽裝丟下了自己的門派令牌造成了疑似脅迫失蹤的現場,還藏匿了自己的行蹤來到了這裏。她把裝著呈子的荷包放在這個店鋪裏,想轉交給自己的同夥——那名灰衣修士,可陰差陽錯,那灰衣修士拿錯了許舒嬌的荷包,而許師妹一時不察也戴走了那裝著呈子的荷包。”


    “接下來又在大街上,兩個修士偷了荷包又送迴來,結果因為拿錯了,許師妹就沒有要它。可那群想要拿呈子的人並不知道,他們拷打了店主,並迴去抓走了許師妹。”


    “現在許師妹是在蔡萱同謀的黨羽手中,而呈子則在那兩個莫名其妙的修士手裏。”曹鯤大師兄斷言。


    “那蔡萱的同謀是誰?”香茅子追問。


    “拿著呈子的兩個修士什麽人?”晏暖師姐主動替扶搖問了一句。


    曹鯤大師兄長長歎息一聲,“這兩個問題,現在都沒有答案。”


    “那舒嬌會有危險嗎?”鄒星璽急著問。


    方忌想了想,“一般來說,那些人一旦發現拿錯人了,就不會留下活口。但這次卻不一定,他們的目的是為了要呈子,而呈子在兩個陌生的修士身上,他們都沒有見過這個修士,唯一能釣出修士的人,應該就是許師妹。”


    “所以在沒有找到那兩個修士和呈子之前,許師妹多半是安全的。”金譽總結道。


    大家都抓住了重點:那兩個偷荷包又送迴來的修士,才是所有問題的關鍵。


    可是,他們又是誰呢?


    *********


    載年劍郡,齊雲客棧。


    林言之整理好畫完的三十張中品隱身符,又把這兩天畫好的下品隱身符也都整理好了。他們師徒實在太窮,連個乾坤袋都沒有,全靠包裹裝東西。據說在師祖那個年代,禺門還是有個乾坤袋作為掌門專用至寶的,可後來因為生活所迫,這最後一個乾坤袋就被師祖給賣了出去,從此就徹底與這種收納之物無緣了。


    林言之疊好隱身符,用紙包著揣在懷中。不過臨出門時,他想了想,還是從枕頭下把那個送不出去的荷包拿出來,將這些符籙都塞了進去,鼓鼓囊囊的。


    “師兄你出去啊?”春寶眼巴巴的看著林言之。


    林言之點點頭,“你在家裏等著,師兄迴來買靈蜜糕給你。”


    春寶立刻點頭,眼睛裏裝著滿滿的渴望。


    林言之快步出門,橫跨過幾條街,又轉了幾個彎,就來到了載年劍郡的布道符莊門前,他走進去直接來到櫃台前,“岑掌櫃的,我來交貨了!”


    從櫃台裏站起來一個美豔的女修,她未開口先露笑,看起來人就特別和氣討喜,“我還算著日子,你今天就應該來了。”


    林言之就點點頭,把荷包遞過去,“您點點,這裏麵都裝好了。”


    岑掌櫃的用手一捏荷包,見這麽鼓脹就有些奇怪,“三十張能有這麽多?”於是開始往外掏符籙。


    這就是林言之拿荷包的用意,他就是希望能讓店主自己把裏麵的東西都掏出來,這樣對方自然接過了所有靈符,就不好推托了。


    果然,岑展櫃把兩卷符籙都掏了出來,一卷薄些是三十張中品隱身符,而另一卷厚厚的,卻是九十五張下品隱身符。


    岑掌櫃的看著林言之露出了一臉苦笑,“你這是做什麽?”


    “求岑掌櫃幫忙,把這些下品的也都收了吧。”林言之笑著說。


    岑掌櫃為難,“我不是跟你解釋過麽。這隱身符不是用來保命、就是要做些不太見光的事情。求的就是一個穩,說實話,如果不是價格問題,中品的隱身符都賣不出去。更沒有人會買下品隱身符的,萬一藏匿到一半的時候露了白,那不是害死自己麽。你把這些隱身符給我,卻也無用啊。”


    林言之不肯接岑掌櫃推過來的下品隱身符,而是一隻在強調自己房租都要交不起,材料也把最後的靈石都用了,無論如何拜托岑掌櫃的收下這些下品隱身符。


    最後岑掌櫃的被他磨得沒有辦法,隻能以約定好的七十枚中品靈石收了三十張中階隱身符,而另外又出了十枚中品靈石,收下所有的九十五張下品隱身符。


    林言之大喜,連連作揖感謝岑掌櫃的。


    “呦,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麽呢,這麽熱鬧?”一個嬌俏的女修走了進來,她顯然跟岑掌櫃的很熟,直接拿過來撥弄這些隱身符,然後還笑著說,“這些下品的破爛有什麽用啊?姐姐你要它幹什麽,又賣不出去。”


    一句話弄得林言之臉上有些發燒,不過他還是用力抽緊了荷包,堅決不肯把到手的靈石還迴去。


    那女修就上下打量林言之,見他容貌清雅,可惜一身幾乎破爛的長袍,顯得極為寒酸。於是眼珠轉轉又看向岑掌櫃的,“姐姐你這是發善心啊,可就是不知道人家領不領情呢?”


    她忽然伸手扯著林言之的荷包,“你先別著急走,我姐姐對你這麽好,你可有什麽表示沒有?”


    林言之就楞了,他為難的說,“小人身無長物,這,這實在沒有什麽東西能拿出手。”


    那女修捏了捏荷包,“你哪裏沒有啊,我看這荷包就不錯。”她話音剛落,岑掌櫃的就大聲阻止她,“華清,不要鬧!”


    林言之隻是輕輕搖頭。


    華清卻沒理會岑掌櫃的,“我姐姐對你的一番心意,你是懂還是不懂呢?這荷包莫非是你情妹妹送你的?”


    林言之連忙說,“不是不是,這荷包是在下無意中得來的,並非他人饋贈。岑掌櫃,我先走了。”


    岑掌櫃的也覺得華清越說越過分,連忙揮手,“你先走吧,五日後再送三十張中品隱身符過來,價格照舊。”


    林言之連忙係好荷包,幾乎落荒而逃。他臨出門的時候,還聽見那華清嬌嗔的聲音,“好姐姐你羞什麽,要不是對他有意思,你能這麽幫他?你可別跟上次似的,幫來幫去,倒養出來個白眼狼。那時候傷心的可又是你自己了。”


    林言之連忙快步走遠,直到再也聽不到兩個人的對話,才放緩腳步。


    他沒有直接迴齊雲客棧,而是打算先去補充一些新材料,並給春寶買靈蜜糕。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把那荷包摘了下來,重新放迴到懷中了。


    *********


    塵音劍郡,小店外麵。


    尚織大師姐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她親自走到扶搖麵前,鞠躬行禮認真賠了不是,並表示瑤台峰上下一定全力以赴追查蔡萱並呈子的下落。


    扶搖輕輕頷首,算是接受了尚織大師姐的道歉。


    尚織大師姐先迴去了,她要從瑤台內部開始查找線索,蔡萱不會無緣無故就發瘋的。


    曹鯤大師兄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了方忌,讓他領著金譽低調而快速的找到這兩個男修。倘若被蔡萱的同夥先找到了那兩個男修,恐怕許舒嬌的情形就要不樂觀了。而他自己要盡快迴到望舒峰,去排查一下現有檔案文卷,看看究竟什麽人會脅迫蔡萱,而且為什麽要去偷呈子。


    金譽忙著處理店主後續的事宜,並要暫時封存這個店鋪,將它從外麵恢複原樣,這樣才不會打草驚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而方忌則領著大家一起轉移到逆旅靈酒坊。陸凡生放了兩個夥計迴去,掛上了歇業的牌子,落下禁製。


    大家圍坐在桌旁,開始推敲這兩個修士的線索。


    陳惜夢認真的迴憶著,“那個最開始撞了許師妹的修士,似乎是個孩子,頭比較圓。”


    當天梁寶妹和裴為謙幾個人並沒有跟著逛街,不過在後來的時候,梁寶妹確實看到那個送荷包的修士,她斷言,“那修士一定很窮,我記得他身上的修士服有幾個地方都磨了邊,毛毛躁躁的。”她一貫對人的著裝打扮會留心,故而對他破有印象。


    方忌都點頭,認為她們兩個說得都對,“無論這兩個人為何要偷許舒嬌師妹的荷包,他們的目的一定不是呈子,而且他們也不知道呈子的價值和意義,不然不會主動送迴來。那麽他們最初為什麽要偷許師妹的荷包呢?”


    “興許是覺得裏麵會有靈石?”田冰茹猜。


    “也許是看許師妹好看,想借此勾搭一下。”肖鏡若猜測道,不過他這個推測被女孩子們集體噓了一通。


    眾人又七嘴八舌的說了各種猜想,而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李希來卻忽然開口道,“這兩個修士,一個是外貌年輕的修士,一個是還未長大的孩子,圓頭大腦袋,而且他們的打扮都比較寒酸。那天那孩子道歉的時候,口音裏帶著一點隱隱的卷舌音,似乎是聞渡海那邊的腔調。不過那年輕修士卻沒有這個口音。”


    大家都認真的聽他分析。


    “我推斷這兩個修士是兄弟或者師兄弟。 他們是來碰瓷的,類似吃了吐那種江湖手段。因此他們不會是什麽名門子弟,而像是那些不太靠譜、以坑蒙為主的散修。他們很熟悉市井,不太有錢,現在應該在某些劍郡便宜的旅店客舍居住。”


    “我們現在,就應該撒開網去各個旅社排查類似這樣的兩個人。”李希來最後說。


    **********


    華清在布道符莊上一直跟岑掌櫃的聊天,唯恐她又被那些窮酸且狡詐的散修騙了去。


    一直說到口幹舌燥,岑掌櫃的似乎也沒聽進去,這把華清弄得一肚子氣。


    她一個人跑到通聞靈所去排遣鬱悶,無聊的四下亂翻,結果一個消息闖入她的眼簾:“百枚極品靈石,誠意尋迴解語花荷包,小妹不勝感激。”


    這個消息已經被大家迴複得無比熱烈,畢竟這麽多極品靈石能買會數十萬個這樣的荷包了。華清往下一看果然迴複什麽的都有。


    她眼珠轉轉,心想那個窮酸散修也不知道是不是騙子,剛剛他那個荷包上好像就是個解語花吧?!管它呢,先迴了再說,萬一是個騙子,正好揭開他的真麵目,也讓岑姐姐看到。


    於是華清也快速的在上麵迴了一條,“青色布料,金色萱花,單瓣重蕊,小生慕汝,非誠勿擾。”


    ——狐狸有話——


    累的我啊,昏頭漲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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