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金泰離世


    眾人商議妥當——既是已經知道金泰病重的消息,就不宜再耽擱,不如趁著今晚,就去金府偷偷探望一番。


    當然,金洪以及十三不能出門,仍舊留在家裏。


    仇暢剛跑了一圈迴來,已經十分疲憊了,也留下來,順便暫時操心宅子裏的各項事宜。


    代勝給金子恆吃了一劑加量的藥,便和桃香一起,扶著他上了迴金府的馬車。


    三個人一路躲躲閃閃,不過還算順利,並沒有遇到搜查的官兵。


    金夫人病情也很沉重,但還勉強能支撐著有一口氣在。


    她被安頓在後宅,有丫鬟婆子服侍著。


    而金泰則是被安置在書房旁邊的一間臥室內,仰麵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看樣子是隻等著咽氣了。


    金子恆被桃香和代勝扶著,緩慢地進了金泰的房間。


    守著金泰的小廝見了金子恆,連忙過來施禮。


    金子恆則是一臉的茫然,看上去絲毫不知這是哪裏。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金伯父?”金子恆眼望著桃香問道。


    “嗯,他是我們的金伯父,也是你的爹,你快過去和他說說話。”


    桃香耐心地說著,看著金子恆無辜的眼神,忍不住心裏泛起陣陣酸楚——替金泰,也替金子恆。


    “是我爹?”


    金子恆目光茫然,卻在望向床上的金泰的時候,變得幽深。


    兩旁伺候的小廝聽到金子恆這話,臉上現出一片吃驚。


    不過他們在看到金子恆跪到金泰床前的時候,還是什麽也沒說,躬著身退了出去。


    “金伯父,我帶著子恆來看您了。”


    桃香望著金泰毫無生氣的臉唿喚著。


    代勝也趕緊過來,伸手為他搭脈。


    金泰似乎在這似昏似睡中聽到了桃香的唿喚,眼皮微微動了一下,喉間也隱隱有了唿吸聲。


    “爹!”金子恆跪在床邊叫了一聲。


    代勝鬆開手指,將金泰的手放迴原處,直起身,對著桃香輕輕搖了搖頭。


    桃香會意了他的意思——看起來金伯父應該是大限已到了。


    她扭過頭朝床上望去。


    卻見金子恆正抬著頭眼神認真地看著自己和代勝。


    桃香心裏一動,想必剛才代勝對自己搖頭的動作,被他看到了?


    桃香不禁有些擔憂,但轉而一想——


    他既是已經失憶,忘記了過去,忘記了自己的爹,即便知道這人即將終老,心裏也該沒有太大的觸動吧?


    想到此,桃香俯下身對金子恆道:


    “過去好好跟他老人家說幾句話,他可能沒有太多時間了!”


    金子恆便低下頭去看金泰。


    此時的金泰已經微微睜開了眼睛,老態的眼眸中含著許多渾濁的老淚。


    他的手輕輕抬起來,似要去握金子恆的手,很是吃力。


    金子恆連忙抓住了他的手,握緊起來,定定地望著金泰半張的嘴,說道:


    “爹有話要囑咐兒子?”


    金泰聽了這話,喉間隱隱應了一聲,然後便嘴唇翕動,發出了含混的聲音,似乎是在說話。


    他的話根本就聽不清。


    桃香見此,連忙提醒金子恆,讓他伏過去,仔細傾聽。


    金子恆一手緊握著金泰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搭扶在他的頭部上方,傾著身子將耳朵湊近了金泰的嘴。


    金泰依舊含混地說著什麽。


    桃香站在一旁,心中無限感慨——


    金泰一直將愛子之心,深埋在心底。金子恆沒有失憶的時候,對他誤會很深,兩人絕少溝通。


    可是此時,金泰即將終老,金子恆暫時失憶,兩人倒如尋常父子那樣,依依惜別。


    金泰的話並沒有說很久,便開始唿吸急促起來。


    桃香和代勝也連忙俯下身。


    桃香忍不住對金泰道:“金伯父,您就放心吧,我們會替您照顧好金子恆的!”


    金子恆深望了桃香一眼,眸中的哀痛已漫過初時的茫然,又扭過頭對著床上輕唿了一聲:“爹。”


    他們這些話說完,金泰的唿吸便漸漸虛弱下來,直到微不可聞,直到消失……


    金子恆跪在床前,木然地拉著金泰的手,久久不肯鬆開。


    對於金泰的去世,眾人都有些不能接受,甚至包括失憶中的金子恆。


    金府上下,都處於一片悲傷之中。


    金泰的夫人也正值重病期間,若是再將金泰已逝的消息告訴她,估計過不了一時三刻,她也就活不成了。


    因此,桃香建議暫時將此事瞞下,先不要跟她講,等以後她的病好些,再慢慢解釋。


    桃香除了悲痛,還覺得十分遺憾——因為陳敬軒不在。


    金泰這一生的精力,幾乎都用在了思考如何護佑陳敬軒之上。


    如今金泰離世,陳敬軒該給他磕上幾個響頭的,可是陳敬軒卻不在。


    金子恆始終沒有哭,一直木訥訥的,也不多說話,桃香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因之前金子恆刺殺雷振方,所以他被葛濯救下之後,雷振方便開始大肆地捉拿他。


    甚至不顧金泰縣太爺的身份,曾到過金府搜查。


    如今金泰離世,可以想見那雷振方會更加不將金府放在眼裏,趁機捉拿金子恆。


    因此,金泰的喪事,金子恆不宜直接出麵,需找人代辦。


    在梅園的宅子,眾人圍在一起,共同商議接下來該怎麽做。


    桃香一將這說法提出來,便立即遭到了金子恆的反對。


    以他的說法就是:自己雖然暫時失憶,記不得兩人之間的父子之情。


    但既然已經知道他是自己爹,那自己這為人子的,怎麽可以不出麵為父發喪呢?


    對此,桃香又覺得無言以對——


    畢竟金子恆是金泰的唯一血脈,不讓他出麵,總是一種難以彌補的虧欠。


    可是若是他強行出頭發喪,那雷振方手握“聖旨”,肯定會第一時間將他抓走。


    正在眾人兩難的時候,金洪卻出麵勸慰道:“龍至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子恆先忍耐一時,等朕迴宮,平了內亂,治了雷振方死罪,到時候朕再讓你重新風風光光為父舉喪!”


    他這話是承諾也是聖旨,金子恆違抗不得,隻好同意。


    隻是,金子恆不出麵,那該由誰來出麵呢?


    若是陳敬軒在家還好,可此時他恰好不在。而桃香再能幹,也是個婦道人家,頂替不了“孝子”這個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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