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變味的話語


    次日早上醒來一看,陳敬軒還沒有迴來。


    桃香有點失望,心道:夜不歸宿!還成了習慣了?


    早飯的時候,果然見到了雪伶表妹:穿著一身淺綠色的衣裙,皮膚白皙,眉目俊俏,隻是十分清瘦,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桃香想,要不然怎麽昨晚那麽早就睡了呢,原來是身體虛弱。


    “這就是大表嫂?”雪伶一雙秀目含笑看著青荷問道。


    青荷忙笑著答道:“正是我大嫂。”


    雪伶又含笑向桃香看過來,桃香連忙道:“是雪伶表妹吧,昨晚聽青荷妹妹說了,今日見到,果然十分漂亮。”


    雪伶紅了臉,叫了聲大表嫂,便低下頭去。


    桃香招唿她坐下吃飯,雪伶又客氣的謙讓。


    桃香發現家裏的人幾乎都很喜歡雪伶,每個人看著她時都是微笑的,那劉氏更是如此。


    吃完飯,桃香又迴屋鼓搗她染色手帕,青荷陪著雪伶說話去了,沒過來幫忙。


    正忙著,忽聽外麵院門一響,桃香向外一看,見陳敬軒迴來了,手裏還拎著兩包東西,便放下手裏的活兒迎了出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從屋裏出來。


    “大表哥迴來了!”雪伶已經出屋,正驚喜地向陳敬軒走過去,青荷跟在她身後。


    陳敬軒衣衫鬆散,滿臉的疲憊,但在抬眼見到雪伶的時候,眼睛裏便放出了光彩:“伶兒來了!”


    雪伶迎上去,很自然地接過他手裏的袋子,交給聞聲趕出來的劉氏,然後和他並肩往裏走。


    桃香站在屋門口看著這一幕,有些失落。


    猛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陳敬軒的時候,也是站在遠處看著他走進來,衣衫鬆散,清瘦帥氣,或許從那時候起,他的形象就印在了她的心裏。這難道也注定她隻能遠遠地看著他?


    陳敬軒和雪伶說笑著走正屋,始終都沒有扭頭往桃香這邊看一眼。


    桃香壓下心底的失落,迴屋繼續鼓搗染色手帕。


    其實陳敬軒早就看到她出了屋站在門口的台階上看他,自己心裏還欣喜了一下。


    不過,雪伶表妹走過來,熱情地和他說話,她卻隻是淡淡的站在那兒不為所動,這讓他感覺十分不爽。


    這雪伶表妹家以前就住在南村,小時候常常來陳家,一住就是十天半月的,因此她和陳敬軒三兄弟是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


    但她十歲那年她爹,也就是陳敬軒的二舅舅,做了縣令的文職師爺,便舉家搬遷到了縣裏。


    從此後,來往的就不如以前頻繁,隻有年節等大日子才能聚到一起。


    陳敬軒三兄弟也是從小便受了二舅舅的熏陶和教習,因此不同於普通莊戶人家的孩子,都是知書識字的。


    這次雪伶來,就是因為過兩天的端午節,正好是陳金的生日,她特來祝壽。


    另外一個原因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從小就喜歡大表哥陳敬軒。


    雖說他已成了親,讓雪伶傷心不已,但成親當天他並沒到場,那就說明他對這婚事是極不滿意的,所以她的心裏就又暗暗存了希望。


    劉氏把雪伶從陳敬軒手裏接過的袋子拿到裏屋,又笑容滿麵地迴到客廳。


    幾位表兄妹早已熱絡地攀談起來。


    “大表哥怎麽這麽忙啊,也不去城裏看看我們!”雪伶佯裝生氣地說道。


    “我們不去城裏,你來看我們也一樣,這不是又聚到一起了麽?”陳敬軒寵溺地笑道。


    青荷聽了忙道:“你還指望他去看你,連我們想隨時看見他都難呢!你沒見昨晚他就沒迴來?”


    眾人一片笑聲,雪伶微微紅了臉。


    張氏最會說話取巧,忙道:“這次來,伶表妹多住些日子,你姑母早就開始念叨你了!”


    劉氏笑著點頭:“就是,一個個都不讓我省心,就是伶兒最乖巧懂事。”


    陳敬軒站起來道:“我去換件衣服,一會兒就過來。”


    說完便走出屋子。


    雪伶的目光追隨過去,屋裏雖還是一片說笑聲,但她卻已經置若罔聞了。


    桃香鼓搗好那茜草染色水的濃度,便拿出在布店裏買的那二尺絲質布,裁成了八塊同樣大小的手帕。


    因這質地,她怕染好之後再鎖邊會跳絲,便提前先鎖起邊來。


    不想這絲布鎖邊確實不同於棉布,縫多了不好看,縫少了稍稍一用力便將一縷布絲都拉扯下來。


    小心翼翼,耗費了不少心神,才縫起一小段,看上去還不是很牢靠。


    桃香很是氣餒,將布扔在桌上,揉著酸疼的脖頸歎氣。


    陳敬軒進來便看見她坐在那兒盯著一塊絲布發愁,因昨兒的傷寒剛退了燒,今日雖沒有再發作起來,可臉色還不是很好,顯得蒼白倦怠。


    陳敬軒皺了眉,這女人都不知道生病需要休息麽?


    桃香聽到聲音抬起頭,見他皺著眉進來,心裏很不是滋味:剛才在那邊還談笑風生的,才一到這邊便皺起眉頭。


    她暗歎了一口氣沒說話,又低下頭去鼓搗那絲布。


    “伶表妹來了,怎麽不過去說說話?”陳敬軒本意識想說讓她休息一下,別老耗神鼓搗針線了,可話一出來就變了味兒。


    桃香聽他埋怨自己,更加吃味起來,撇了撇嘴道:“你不是陪著伶表妹說話了嗎?我沒在大家聊得也挺開心的啊!”


    “我是我,你是你,不能混為一談。”


    陳敬軒說完直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子。


    他本想說,我陪她說話是我陪她說話,你陪她說話是你陪她說話,一起都過去說話才好。


    可省了幾個字,聽起來怎麽好像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桃香聽他這麽說有些發愣,蒼白著臉望著他。目光頓了頓,又低下頭鎖邊。


    陳敬軒頹喪地出了屋,到廚房看鍋子裏的藥還是昨天那樣,沒有煎第二次,心裏便起了一些火氣。


    自己不在家,這女人連藥也忘了吃。青荷一向仔細,因雪伶來了一時高興,也給忘了。


    陳敬軒吹起火,把藥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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