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史書記載,新皇謝思憶繼位,改年號錦繡,長公主謝清和於錦繡二年生。


    謝清和自幼體弱,常年纏綿病榻。女皇陛下格外憐惜此女。


    謝清和最愛枇杷花,女皇特意在長承殿中種了一棵枇杷樹,專人養護。


    謝清和孤僻冷漠,琴藝舞技尚佳。女皇曾讓吳家醫女入宮陪伴長公主。


    錦繡二十三年謝清和染傷寒不治而亡,女皇悲痛欲絕,改年號清宜。


    我年幼時總愛依偎在母皇的懷中,聽她慈愛地揉揉我的頭發,喚我一聲憶兒。


    母皇總是操勞政事,極少會來長承殿看我,我生辰她才會放下一切來陪我,每年的生辰都是如此。


    我看不懂她眼裏為什麽總有淚光,她會抱著小小的我,在秋千架上坐著。


    長承殿旁的謹雲殿是所有人的禁忌,包括我的母皇。我曾悄悄問過婢女林兒,她搖搖頭說不知道。我也曾好奇地問過空閑時終於想起來陪我的母皇,她原本笑盈盈的,突然她皺了眉,我不敢再問,母皇那日也匆匆離去。


    在夜裏我悄悄拿著小燈來到謹雲殿,褪了色的彩結和有些灰塵的殿門,看上去廢棄了很久。我悄悄推開門,沉重的殿門帶著鋪天蓋地的灰塵,我咳嗽了許久。


    裏麵的擺設都非常精致,看上去花了不少心思。後來宮裏有人發現我不見了,著急忙慌出來尋我。


    於是我夜闖謹雲殿的事被母皇知道了,她失望地看著我。我不明白她含淚的雙眼,那些想要藏起來的舊事究竟是什麽,會讓她第一次罰我三日不得出殿門。


    興許是受了驚,次日我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母皇害怕極了,拋下那些奏折來照顧我,她的淚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冰涼卻又如此滾燙,讓我在昏沉中努力睜開眼看她。


    她看著我的臉,說著謹年,她吻在了我的臉上,飽含淚水的雙眼在我的心裏捅了一個窟窿,風穿過讓我覺得渾身疼痛。


    我突然明白了什麽,我的臉像一個人。我是誰的替身呢?


    那個從未聽聞的名字,是那個禁忌嗎?


    劇烈的頭痛讓我難以入眠,我閉著眼聽著母皇的聲音,感受到她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


    後來吳家的長女入宮,母皇也放心了,她過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數年間我與吳恙生出了不一般的情愫,母皇大怒,將我關在長承殿思過,讓吳恙出宮嫁了人。


    我的病越來越重,母皇或許動了惻隱之心,讓吳恙來寬慰我,可最後我還是在那棵枇杷花樹下長眠。


    原來情愛如同春意,總有闌珊之時。


    我歡喜世上有人知我以真心對我,我幻想朝朝暮暮長相見,卻最終還是沒能如願。


    我恨這場春日耗盡了我所有的氣力,讓我掙紮到最後。我恨這場緣分的起始,原是一場算計,我的性命在權力麵前如同沙粒一樣渺小。


    我毀掉了我的臉,在雨夜中沉溺於自己的世界裏,我這一生等不到一場真心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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