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的氛圍確與彼方迥異,這微妙的生機感令唐元難以言表。【永夜的階梯間,陰寒中透出一絲靈光。】


    唐元疾奔至先前的膠狀物前,發現一名女子躺臥在那裏,滿身鮮血。他能描繪出她的肌膚發色,卻無法辨識其身份。


    【被奪魂帽奪取身份的原主,將徹底無法被認出,即便是最為親近之人亦無法識破。觀其特征,隻能模糊描述發色、眸色、膚色或服飾,卻無法確認身份。此現象直至scp-180選定新宿主為止。】


    此人應是真正的季蘭蘭無疑。


    如何帶她上去?需抱持著屍體攀登嗎?


    正思索之際,地上的軀體忽然伸出一隻手緊緊抓住了唐元的手臂。“我好痛苦……好恨……”


    唐元未曾料到,她竟尚存一縷殘魂。


    [恭賀你發現一名修真者候選人,你決定帶她進入修真界嗎?]


    [條件達成,你開啟了“墮落”與“救贖”兩條道路。]


    [她的命運由你抉擇。]


    「季蘭蘭從未料到自己會有失控之時,當對方違背諾言,腦海轟鳴,待她清醒,已與對方纏鬥在一起。


    周圍那些冷笑、畏懼、心虛之人隻是旁觀或離去,無人上前勸阻。這些人都厭惡她,此刻,無人會經過此地助她。


    季蘭蘭深知他們的想法,他們渴望目睹鬧劇,盼她借此受罰,甚至被逐出師門。哎呀,那位“攝影奇才”竟與人動手,這定是熱議的話題。


    他們隻需聲稱不知情,甚至坦白也不會有事。畢竟,打架的不是他們,對吧。


    季蘭蘭顧不得他人,至少要讓眼前之人一同沉淪。於是,她憤怒地拖著對方衝進階梯,兩人滾落,昏迷不醒。


    醒來時,她們已不知身處何層之下,那人正在翻她的儲物袋。季蘭蘭上前製止,對方卻仿佛不認識她般狂叫,舉刀刺來。


    她或許在這下方已心智失常。二人再度交手,季蘭蘭敗北。對方搜刮了她的全身,拿走了所有可用之物,連她頭上的唯一紅絲帶也不放過。


    那是她新購的,美麗無比,今日初次佩戴。“長發束起,行動更為便捷。”恍惚間,她聽見對方喃喃道。


    最愛的攝像機也不知遺失何處。真是憋屈至極。


    ......


    ......


    唐元試圖挪動身體,季蘭蘭卻如同害怕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消失,緊緊抓著唐元的手臂。少女抬起頭,眼中的怨氣猶如烏雲籠罩,揮之不去。


    【這股怨氣支撐著她,然而她的身軀已逝,唯有靈魂不甘消散。】


    唐元之前遇見的皆是已成修真者的亡者,除了汪天逸,未見過他們死去的模樣。所有能成為修真者的亡者,皆因執著而停留,正是這份執著讓他們留在此處。


    這也是唐元首次遇見“正常”的修真者候選人。這驚人的怨氣與意誌力,讓他想起亡者之城那些排隊買食物的修真者們,他們生前也是這般模樣嗎?


    【若執著與怨氣無法消散,便有可能成為修真者。反之,將步入尋常輪迴。】


    正如汪天逸的女兒,見過父親後,執著消散,故未成為修真者。如今,唐元是任務執行者,季蘭蘭能否化解怨氣,全在他一念之間。


    “嘖。”唐元冷笑,“她的命運由你決定,聽起來挺過癮,仿佛能主宰一切,但承載他人的怨氣是沉重的負擔。”


    抱歉,係統的誘導無法迷惑我。


    主要目標是帶季蘭蘭離開此地。因此,隻要她離開無盡階梯任務就算完成,而帶她離開有許多途徑。


    季蘭蘭成為修真者,自然也能離開,任務也算達成。她能得到另一種意義上的重生,雖無法消除怨氣,但若有機會複活,也是幸事。


    唐元並非季蘭蘭,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卻無法完全代入她的立場。他能做的便是理智分析利弊,給予建議。


    但這僅是他個人觀點,正因為不是季蘭蘭,他認為自己無權替她做決定。簡單來說,唐元有自己的見解,但理智告訴他對待他人之事,應保持絕對中立,典型的“我雖不理解,不讚同,但我尊重你的選擇。”


    若你尋求我的幫助,我會尊重你,並盡力提供援助。當然,他會先表達自己的觀點,若他人堅持己見,他也不會強加說服。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唐元看見季蘭蘭眼中濃重的怨氣,便知曉她的決定。“你還有一次複活的機會,代價是這股怨氣將伴隨你。”唐元勸說道,“你已逝,這裏的事與你無關,可嚐試重新開始。”


    “那個地方,大家都會友善相待,不會再有人欺淩你。”


    季蘭蘭搖頭:“我這一生,盡是羞恥之事。”


    “我對人類滿心恐懼,卻始終無法徹底失望。”她繼續道,“我退讓,我忍受,我隻求自己的小天地,隻想活得像個普通人,但他們卻始終視我為異類。”


    “不反抗也是一種罪過嗎?”


    “而我至今不明白,我究竟錯在哪裏,這就是無端的惡意嗎?”


    “生而為人,我深感歉疚。”


    唐元一怔,右眼微熱。


    唐元明白:“我會幫你。”


    “謝謝。”


    ......


    唐元背著季蘭蘭攀登階梯,他能感知到背上的是一具軀殼,自季蘭蘭說完那番話後,便再無言語......


    在八百重天的攀登中,唐元耗費了近三載時光,卻始終未能尋得“季蘭蘭”的蹤跡。


    然而,一旦離開此地,或許就能與她重逢,唐元如是思量。


    行至約兩百重天,唐元再度遇見了一張人麵,正當他欲遁走之際——


    那物竟未動彈,旋即消逝無蹤。


    唐元行至其原立之地,發現失落的季蘭蘭之攝靈鏡躺於地麵。


    拾起攝靈鏡,他將其掛於頸間。


    【季蘭蘭之攝靈鏡:b階法寶,似有異變,蘊藏特殊功效,可攜迴亡魂城,請確保儲物袋空間充足。】


    接近出口,唐元已能聽見外界的聲響。


    門外圍聚眾多修士,他聽聞“季蘭蘭”在那裏悲泣訴說。


    “我與季蘭蘭失散,不知她身在何處,下方太過恐怖。不過先前季蘭蘭欲殺我,欲奪我寶物,我費盡心力才逃出,非我有意棄她不顧。”


    “她莫非心智受驚,她自己不就是季蘭蘭嗎?”有人疑惑道。


    “噤聲——罷了,人已平安,其他不必再多言,她需靜養。”


    “尚有一女未歸,再遣人下界搜尋吧。”


    此時,門戶突啟,眾人皆愕然。


    唐元緩步而出,凝目望向久違的光芒及麵露驚愕的眾人。


    背負的重負驟減,隨後眾人皆感陰風拂過,廊道氣溫陡降。


    身為凡人,我深感歉疚,那便讓我化作妖魔吧。


    鬼魅破籠而出。


    [你觸發了“惡化”結局。]“季蘭蘭”見男子自下界而來,頓時怔住:“你竟也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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