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w。”杜瓦在拆除了一個巷尾的空包彈之後,看著施施然從陰影中走出來的灰白短發薩卡茲,他扔掉她隨意布置的玩具,站起來直起腰,目光平靜,“不過,也還好是你。”


    “謔?原來吸引我出現是主動找我有事的?”w拋了拋手中的起爆遙控器,並沒有因為對方實力高於自己並處於一個危險的距離而感到無措,反而是笑著等待他的下文。


    不用想,這麽巧合的時機和地點,杜瓦一定是為了那個王八蛋來的。


    “在沒有什麽情懷關係的情況下,找雇傭兵自然是有委托。”杜瓦淡淡道。


    “哦?有什麽事是風之劍都搞不定的需要拜托我來做的?”w甩了甩纖細的箭頭尾巴,雖然心裏確實好奇,但表現依舊不以為意。


    “很多事我不方便去做,而且,這事得術業有專攻的人來做。”


    “哦~不好意思剛剛忘了某人還在卡西米爾某個殺手組織的追捕名單上,確實得縮著腦袋進城。”w樂嗬嗬地微諷,“術業有專攻,你是要我炸什麽東西?”


    “不全是,但的確由你來做最合適,你同意麽?”杜瓦對她的奚落無動於衷,他知道這家夥就這個性格。


    w凝視著他,輕輕一笑:“那就講規矩吧,要雇傭兵賣力氣,那就給出我心裏預期中的價位,怎麽樣?”


    “當然,你應該知道,你我的話,我不要錢的。”說到這裏w收起笑容,眼眸宛如重重迷霧之下靜謐的血色湖泊。


    雖然聽起來像是兩人之間很親密的樣子,但w想要的是什麽杜瓦是相當清楚的,他有些許猶豫,但此前也是有所心理預案的,片刻之後,他低沉道:“我最多也隻能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你別抱太大期望。”


    “沒問題了,說實話你能這麽爽快地就答應我還挺意外的。”


    “因為我知道的本來就不多。”


    w聳聳肩,至少確實會有收獲。


    “那要我怎麽做?”


    杜瓦見她答應下來也點了點頭,不過身子微側讓出視線,w看見陰影中還有一位她的同族:“詳細的內容,你和他談吧。”


    “……卡西米爾地區賞金獵人的頭頭?”她又看了看杜瓦,片刻後便鬆開了皺著的眉,“原來如此,也是,曾經你也是個傳奇賞金獵人來著,人脈挺廣啊。”


    托蘭?卡什向她揮了揮手,湊近杜瓦低語道:“風之劍,她就是你說的可以勝任計劃的爆破手?”


    “雖然看著挺瘋的,但你要在這座城市裏再找一個她這個水平的爆破手的話,恐怕很難。”杜瓦沉聲道,他看了看天色,“詳細的也就用不上我了,我先走了。”


    w沒說什麽,也不擔心杜瓦食言,想找一個人總歸是有辦法的。


    卡瓦萊利亞基城中心,克拉科夫酒店。


    麵對眼前的庫蘭塔,淩等閑神色複雜,不管他作何反應,對方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提起多餘事情的打算。


    “白金騎士閣下,需要鄙人為您進行更詳細的解釋嗎?”金發的庫蘭塔男人低沉的聲音讓他沉默,他皺起眉,有些刻意地直白問道:“瑪恩納叔叔,我想我們應該是認識的吧?”


    他的確沒想到麥基口中負責與他會談的企業是瑪恩納所在的企業,更沒想到與他見麵的是瑪恩納本人。


    當然,一切的一切最讓他意外的,還是瑪恩納本人的態度。


    “……”瑪恩納歎了口氣,放下文書,但目光仍舊停留在紙端,打一開始他就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


    “白金騎士閣下,鄙人隻是覺得,工作無關的內容大可以在工作時間之外談,生活該是這樣,不是嗎?”


    淩等閑直視著那對無視他的黯淡的金色眼睛,他明白瑪恩納在諷刺什麽,而這也正是他最厭惡的誤解。


    “瑪恩納,我今天也並不是很想來的——”


    “隻是被逼無奈,想要順利繼續特錦賽就隻能暫時妥協,所以還是來了。”瑪恩納閉上眼淡淡道,“我並沒有責備你,不是嗎?你也沒有理由在意我的責備,不是嗎?”


    “你和臨光不盡相同,這是我此前為什麽會主動找你給予忠告的原因,但殊途同歸……”再次睜開眼,瑪恩納的眼神似乎又平靜了幾分,整理了一下文書,收好鋼筆,把資料放在桌子上,指尖按住它推動,在桌子上發出摩挲的聲音,“沒有人會在意你是怎麽想的,看著你的人隻會關注你會怎麽做。”


    “白金騎士閣下,今天您似乎狀態不佳,我想下次比賽之前還有一點時間,相關的問題我們擇日再談也許會是個更加有利於當下的選擇。”


    “相關代言武器的資料還希望您多過目,我們真切期待與您的合作。”微微欠身,但瑪恩納的身影如同一柄長劍,動作肅然利落,與其說是彬彬有禮的告辭,更像是意見相悖的拂袖而去。


    淩等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們之間有信息差,他不理解很正常……”


    這麽自語著,他又沉默了,這和瑪恩納所說的又有什麽兩樣?他抬起頭,離開的男人的身影尚在窗外街頭的馬路邊,高大的身材讓他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但神態卻和那些步履匆匆的上班族沒什麽兩樣,臨光家的“臨光”就這麽站在人群中,沒人會把他和“騎士”這個詞語聯係在一起,可在淩等閑眼裏,他的傲然和高潔的騎士如出一轍,即使他向著厭憎的人低聲下氣、即使他為他最討厭的工作勞累奔波、即使他在塵埃中寂然無聲,漠視著世風日下。


    他的確不像個騎士。


    但比絕大多數的“騎士”更對得起這份高傲,他沒有為了金錢站到那片他視如兒戲的賽台之上,沒有正眼看自己、看對手、看那頂高懸的桂冠。


    也許比起冠軍台上的喝彩與彩帶,淅淅瀝瀝的雨和微風更適合他。


    卑躬,卻依舊傲然。


    綠燈亮了,他邁步向前走去,消失在了人群中。


    淩等閑再度歎了口氣:“不管怎麽生氣……把點了的餐吃完了再走啊。”


    他一口一口地把無味的精致菜肴送入口中,清空了眼前的障礙。他有個大概的想法了。


    “所以來找我詢問意見?”普瑞賽斯纖指卷著自己的白發,轉動身下的轉椅轉了個圈,帶上了可愛的微笑:“被牢白信任了,受寵若驚受寵若驚……”


    淩等閑腦門青筋一跳:“別逼我動手嗷。”


    雙手合十賠了個罪,博士攏了攏大衣起身,摸出了胸口的平光眼鏡戴上,仔細地看起了淩等閑帶來的資料,越往後看嘴角越是上揚,最後合上文書,坐在了賓館房間的桌子上,笑道:“不管你是不是在乎那位瑪恩納先生的看法,先答應下來吧。”


    “為什麽?”


    “我有些事想要借此機會了解……怎麽?你還真打算當職業競技騎士嗎?迴頭你還能不能繼續留在卡西米爾都是另一迴事。”


    “……聽你這話,我怎麽有種不祥的預感。”淩等閑警惕了起來,“我之前可是警告過你不許整幺蛾子出來的!凱主任和阿米婭不在我有義務看好你不亂來。”


    “停停停,我可沒說我想做什麽,隻是羅德島又不長期留這兒,你也沒打算留在卡西米爾駐地吧?當然,你要是打算留在這兒我就是綁——嗯,派人綁也要把你綁迴羅德島的。”博士沒好氣道,一拳揍在他身上,然而遭遇了無懈可擊。


    “你最好是……不過我也不會幹涉你的自由,所以才千叮嚀萬囑咐,姑奶奶,到時候跑路難啊。”


    “都說了我沒有好嗎!”


    話題算是告一段落了,博士來了之後淩等閑自然是不打算動腦子了,雖然他和她不太對付,但普瑞賽斯的能力他還是信服的。


    “誒,牢白,我記得你好像還沒見過阿米婭吧?”


    “你這麽說,還真是,我也參加過幾次酒會了,也沒看到阿米婭呀。還有你最好給我把那個稱唿給改了。”


    “大哥,麻煩你動腦子想一下,阿米婭未成年欸!敢帶她參加酒會不怕天靈蓋被凱爾希給掀下來啊?”


    “參加酒會又不是一定要喝酒,你看我每次去不都喝的果汁嗎?”淩等閑莫名地驕傲道。


    “所以說你遜啊,沒意思,你是怕喝醉了咱們誰吃了你嗎還是怕我給你扛芙蘭卡煌房間裏去整點樂子啊?”


    “一你扛不動我,二我怕的是第二天醒來是在艦橋上倒掛著聽華法琳的早安問候。”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就走吧,我不留你了,事還挺多的,有些人明天我還得見,叫什麽恰爾內來著……總之我很忙的,能抽空給你做心理輔導你就感恩戴德吧。”


    淩等閑很想抽她,但是還是道了聲謝,為了不打擾迅速離開了。


    普瑞賽斯移步至床上,白生生的大腿交疊起來托腮若有所思道:“阿米婭有意迴避白鴿……看來這家夥確實有不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走出博士等人住宿的旅店,淩等閑注意到了街邊一個優雅的身影,看到他投來目光,對方含著笑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一敘。


    “薇薇安娜小姐?”


    “白金先生,我聽說……麥基先生為難你了?”燭騎士並沒有和他並肩而行,而是一前一後漫步在街道上,伴隨著步幅起落,淩等閑聽過的鈴聲也再次清靈悅耳地響起。


    “沒什麽,不是說……卡西米爾的每一個競技騎士都會遭遇這樣的事嗎?”燭騎士迴首,淩等閑忽然想起她的身份,連忙道歉,“啊抱歉,我忘了您不是卡西米爾人,有點想當然了。”


    “這沒什麽關係,隻要是站在這座繁華的城市裏,總會有不盡人意的事讓人感到不悅的。”燭騎士轉過身繼續前行,“其實,這並不算什麽,在更早些的時候,這座騎士之城就已經讓我明白它與那些詩書中記載歌頌的不太一樣……並沒有太多的詩意的史詩,更多的,是如今讓人有些錯愕的旋律,不太優美。”


    “薇薇安娜小姐?”淩等閑感覺她似乎意有所指。


    “白金先生,我想我需要先向您道個歉,我其實對您是帶有一些其他心思的。”燭騎士止步,轉身看向他,目露歉意,“我接近您……是因為您和耀騎士很要好,我想通過接觸她身邊的人,了解她究竟是否是如同傳聞中那樣高潔無私。”


    “有結果麽?”淩等閑並沒有生氣,他隻是很好奇她為什麽會對臨光如此在意,看起來也並不是惡意。


    “您的行為即是答案,誌趣不同的人往往無話可談。”燭騎士向他微微躬身致意,“我在想,沒有日期約定的口頭承諾的拜訪,是否是白金先生對我的不滿的表現,認為我所表現出來的誌趣與您……相去甚遠。”


    淩等閑愣了片刻,這是他從來都沒想過的問題:“沒有啊。”


    “可是約好要拜訪,您也答應了,卻沒說準確日期,這不是……”


    看到薇薇安娜有些不解的反應,淩等閑想到白金說過卡西米爾了解炎國的人並不多,想來是文化差異的緣故,他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她放寬心:“不,不是那個意思,應該是風俗不同的原因,在我的故鄉,‘有空來家裏坐坐’很多時候隻是一句寒暄,並不需要約好時間,要去之前聯係好就可以了,所以我以為你隻是在和我客氣。”


    “是這樣嗎?看來大地上還有太多需要行走追逐的風景,值得我去觸摸……那麽,今天,白金先生要來我的住所看看嗎?”


    淩等閑委婉道:“如果太遠的話我還是不去了,坐車也不去。”


    燭騎士掩嘴輕笑:“已經到了,我出來就是為了飯後散步,正巧碰見了白金騎士您而已,沒想到平時低調的您也會來到卡西米爾最繁華的地帶。”


    淩等閑露出驚訝之色,打量了一番周圍,發現眼前的這一戶確實與其他住戶不太一樣,窗台上的花朵綻放著金與白,淡香飄逸。


    “我以為燭騎士小姐會選擇更安靜的地段。”


    “是卡西米爾方的要求,沒辦法拒絕,這已經是附近最安靜的地方之一了。”薇薇安娜打開門,對他微笑道,“那麽,白金騎士,您的選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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