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等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暈過去的了,隻記得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天塌了的死亡密閉感和嚴寒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最後思維意識和纏在自己腰間的漆黑鎖鏈不堪重負的破碎聲一同飄零進黑暗。


    “呀,宿主你死翹翹了啊,悲傷,來到方舟泰拉生存了這麽久,最終什麽事都沒做成呢。”欠扁的聲音響起,淩等閑翻了個白眼,視線出現畫麵,還是那山那花那座城,他又進入了這特殊的夢境了。


    “我要真死了你不得高興得蹦起來?”淩等閑望向花海中一抹驚鴻,拍了拍旁邊一塊青石上的灰塵,疲憊地坐了下來。


    “什麽啊!宿主你好歹也是我看著成長到現在的,哪怕是寵物也會傷心好久呢。”


    “再給你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這裏是我的夢。”淩等閑腦門青筋一跳,初至泰拉的血壓體感迴來了。


    “嗚哇……但是宿主,你不是說不會惡意使用暴力嗎……”雖然沒看到小屑本人,但淩等閑已經能想象到這貨一臉“抓住你的把柄了哈哈哈”的表情了。


    “沒錯,但是最新研究發現係統是沒有痛覺的感受不到痛苦,所以這個不算!”


    “不是,大哥這誰研究的啊!?”


    “我。”


    “你你你……能不能先反思一下自己啊!答應過風笛不亂來這迴又搞事!還有莫斯提馬到時候迴去又找不到你人你下場必不可能多好看!”


    “嘶……笛子和莫斯提馬啊……等見到了再想辦法吧,嗯,橋到船頭自然直!”


    “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說什麽……”


    “這次的話……不是答應過阿然要看各種各樣的風景嗎?雖然是意外,但是近距離體驗觀察雪崩也是別樣的風景嘛……”


    “那宿主你要這麽說那我就隻能默默祝福了……”


    淩等閑仰麵躺下,伸手想薅一把草葉,卻抓到一條帶子,抬頭一看,藍發龍女纖眉微揚,用拎著的葫蘆輕磕了一下他額頭。


    “想起什麽了這是?”


    “……你叫什麽名字來著……”淩等閑立馬尷尬地鬆手坐了起來,並為自己的記憶能力有限道歉。


    來人啞然失笑,輕輕搖頭正打算開口,淩等閑靈光一閃:“令小姐對吧!”


    “還以為你真忘了……記憶力真好啊。”


    “抱歉。”淩等閑致以歉意的微笑。


    “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又壓迫了自己的精神吧,老是這麽做,你的精神可能會負荷過重……你是不是每次都能,看到一些畫麵?”


    “這麽問倒是——”


    “主人,幻夢無常、有心有耳。”花海中聲音驀地插進對話,淩等閑迴首,靜謐紛飛的粉白之海中沒有任何人影。


    那個聲音想讓他謹言慎行。


    這句話的內容實質性的挑撥的作用並不大,但它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引起反感的切實信號。


    令看向他,他看向令,思考了一下,說:“是能看到點東西,但是很雜很碎,唯一一次比較連貫的是在一個鬥獸場……”


    淩等閑把第二次看到的畫麵描述了出來,並沒有在意那句似是而非的話。


    主要是他仔細地想了想,確實和自己沒什麽明確的聯係,而令給他的印象感覺是很舒服。


    是的,很舒服,她很隨和但不過分,很自在但不逾矩,而淩等閑每次看到她時心裏總會泛起異樣的情感,總會忍不住想和她親近。


    不對啊……自己這也絕對不是見色起意或者一見鍾情啊……淩等閑這還是能肯定的,他還不至於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歡一個人。


    就比如……算了,這要深究自己這方麵好像也不是個老實人,真要考慮未來什麽的話,那估計有的頭疼。


    他還不至於不承認自己的內心。


    “放寬心,看你的樣子應該也並沒有受太大的影響,我也不清楚那是什麽情況……大抵的確和你有著某種關聯,說不定,是你的某段閱曆投影成的夢。”


    令似乎能夠看懂他的心思,用尾巴纏上他的手腕示意他不用緊張,把葫蘆放在他身旁,就這麽坐在他身邊,她尾巴上鱗片的觸感讓他感到一分熟悉,卻一時想不到是在哪裏有過類似的體驗。


    “要不要在這裏‘睡一會兒’,做夢也挺累的,深度睡眠才能充分休息。”


    “之後再說吧,我是不是該醒了?”淩等閑還沒忘外邊什麽情況,就隻是也把這裏當作了暫且歇息的港灣。


    “你做決定,暫時沒事。”令的眸子裏似乎閃過了一道藍光。


    “謝了……下次再聊吧,這次的確不是合適的機會。”淩等閑抱拳,視野開始彌漫白光。


    “無妨,山水相知,來日方長。”龍女笑得自在,起身目送他。


    轉身的刹那,他冷眼投向花海,伸手微攤,輕輕吐出一個迴應:


    “對了,我有做事的,我一直都在‘好好地’活著。”


    花海在他消失之後漸漸浮現出一道身影,嘴角慢慢勾出一個弧度,看起來……既悲傷,又喜悅。


    淩等閑還沒睜開眼,首先聽見的是柴火劈啪作響的聲音,溫暖身體的熱量湧動著,他感覺自己身體比昏迷前好多了。


    他睜開眼,火光照亮的是蒼冷的山洞上壁,洞頂嶙峋不平,遠處隱隱還有寒氣飄來。


    他本來還想多觀望一下,但一個聲音打破了他的小想法:


    “醒了?坐起來吧,不用裝暈,既然救你那至少一時半會兒不打算殺你。”


    淩等閑猶豫了一下,感受了一下精神力和體力,坐了起來。


    在這片小小的溫暖區域,與他篝火相對的是一個中年烏薩斯男人,看起來有些頹喪,眼角還殘留著許久之前的憤怒,此刻正小心地往火堆裏加柴火。


    “您好……謝謝您救了我……”淩等閑一低頭猛然發現自己左手原本戴著的手套已經破損,黑亮的源石結晶閃著刺眼的光。


    重要的是,這個男人身上穿著烏薩斯軍隊的製服!


    “不必緊張,我現在戰鬥編號丟了,算不得軍人了,而且,想殺你早殺了。”中年男人輕描淡寫地說著牽強的理由,罕見地不是個極端的感染者仇視者。


    “衣服還我吧。”淩等閑低頭,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還蓋了一件大衣,趕忙還給男人。


    三把劍都還在身邊,這讓他心安不少,男人甚至沒有繳他的械。


    “您好,那個……我能問問您是怎麽發現我的嗎?這裏又是哪裏?”淩等閑想起自己還在被追殺,立刻問詢情況,同時往火堆靠了靠。


    男人看了看他,然後收迴目光,又咳了一聲:“咳,當時毫無征兆地從上月嶺那邊暴發了一場雪崩,這場大雪崩穿過一整道雪森、摧垮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樹才慢慢變小,但我離得近,也被波及到了,被兩三米厚的雪給蓋了下去,後邊好不容易掙紮起來,就看到你也被埋在不遠處。”


    說到這裏,他又抬頭看了看淩等閑身後的洞穴石壁,那石壁拐角之後便是洞口——這座洞穴不大,拐角處風很大,寒意很濃,他自己身後的石壁也有大大小小的石縫,曲折之間透著風帶來寒冷。


    “沒等我多想,雪暴又來了,禍不單行,就扛著你趕緊找了一個能躲躲的地方。”


    “謝謝您救了我……還沒請教您尊姓大名。”淩等閑有些後怕。


    “……盧卡瑟奇,一個懦夫。”烏薩斯男人如此說道,火柴猛地發出一聲爆響。


    洞穴外,暴雪中,漆黑漸漸染蝕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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