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在包圍烏薩斯守軍的整合運動,現在轉眼間被烏薩斯的軍隊攔截了後路。


    關鍵問題在於,烏薩斯集團軍的行動太快了,沒有任何預兆,就仿佛料到他們必定從那個方向撤退一樣。


    兩天前烏薩斯的集團軍提前封鎖了他們的後路,但所幸他們撤離礦場及時,烏薩斯還不確定他們現在的位置,而現在他們麵臨的問題不止是營地沒有消息無人領導,還有賞金獵人的騷擾。


    賞金獵人本身不足為懼,有愛國者和塔露拉各自帶人坐鎮隻要不是正麵撞見烏薩斯集團軍賞金獵人來再多也隻是烏合之眾。


    但他們很可能會將整合運動和遊擊隊的位置通報給烏薩斯,他們本就是在山地穿行,一旦暴露,無論如何都無法躲開裝備精良的烏薩斯軍隊。


    斥候探察很危險,紅刀的小隊也出現了減員,淩等閑昨天也加入了斥候隊,斥候要做的不隻探察前路,對敵、抹除行蹤、釋放假跡象誤導敵人判斷都是斥候偵察兵的工作。


    淩等閑在龍門學到的相關技能隻適用於城市,在荒地上的領域……他隻能從頭開始學。


    愛國者帶領遊擊隊和塔露拉這邊保持著聯係,但為了不引起太大的動靜隻是保持大方向一致,並沒有一同行動。


    這也導致了淩等閑為愛國者預定規劃裏的壓製礦石病、消除擴散症狀的治療一直沒有提上日程。


    他真的很擔心老爺子的身體……他剛剛加入整合運動的那會兒愛國者說話還隻是偶爾咳一下,現在已經開始向主線那樣斷斷續續轉化了。


    而現在,他必須找點事做,比如來穩定霜星的病情,基於整合運動的條件她每一次大規模使用源石技藝都有極大風險,偶爾和塔露拉對練也不敢全力以赴。


    而塔露拉作為紅龍德拉克,她的火焰天賦是與生俱來的……代價要低很多。


    淩等閑穩定霜星的礦石病也不容易,會耗費不少精力,這樣也好……他才能盡量不去擔心德克薩斯。


    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間的矛盾,他在的時候上門利用自己醫師的影響力壓下來,而且平時德克薩斯也很聽他的話,沒有過多的拋頭露麵,存在感並不高,但怕就怕有心人利用這一點。


    德克薩斯不是感染者,這一件事很難隱瞞,所以一開始他們也並沒有隱瞞,塔露拉知道這件事之後是沒有什麽異議的,她能看出來未來整合運動的發展,離不開外界的幫助。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麽想的,尤其是曾經和非感染者有過過節的感染者。


    過節,並非一般程度,對於感染者而言的話,解讀為“過命的劫難”更合適。


    尤其是烏薩斯的感染者……


    被奪去人權、屠殺取樂……邪惡的人要殺,正麵人物也要迫害,努力半生的財產不再屬於自己,就連至親也反目相向……


    在烏薩斯,要想在過不下去的時候謀份差事,體檢達標,披上或新或舊的糾察隊隊服,殺幾個感染者,就能拿到半瓶好酒和一份能吃飽的麵包。


    德克薩斯因他而來,他必須保證她能安全迴到龍門。


    說來有些戲劇,明明德克薩斯是來保護他的,她也比他強,他卻反過來信誓旦旦地說要保護她。


    “白鴿,你好像有心事?”白發卡特斯安靜地任淩等閑用帶著白焰的手捏住肩膀,兩人都不覺得有什麽越界的意思,因為除了他和她現在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還有霜星的病灶就在肩膀上的原因。


    淩等閑在一片源石結晶中勉強還能摸到皮膚……他不知道在這些部位發瘋似的痛起來的時候葉蓮娜有沒有用帶血的指尖顫抖著去撕扯皮膚,還是說她現在的情況早就過了那個階段……


    “霜星……你真的不疼嗎?病灶都達到這樣程度的結晶了。”淩等閑抿了抿唇,他忍不住,真的忍不住,心疼她,關心她……卻並不是因為她是霜星。


    “嗯,當初我的病情惡化得很快……知覺什麽的,現在真的不多了。”


    “隻有礦石病發作的時候,才會久違地感覺到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


    淩等閑動作頓了頓。


    葉蓮娜當然是他的意難平,她既高潔又堅定,是這片雪原上亭亭綻放的高嶺之花,是雪怪小隊和博卓卡替斯珍視的公主。


    可他和她終究有距離,主線裏注視她的逝去之時他的確心疼、哀默、遺憾,可那更多的是出於對於一個堅毅的理想者、一個同不公奮起抗爭的鬥士的尊敬與惋惜。


    他和她之間沒有過朝夕相處,沒有過並肩夜行,沒有過迴眸一笑的溫婉,沒有過唿吸相聞的夜晚,沒有過無奈相覷的尷尬……沒有過那個無法忘懷的雪夜。


    “所以你在想什麽?你看我的眼神偶爾怪怪的……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霜星想起某條河邊的事,眼角餘光瞥向某淩。


    “沒什麽……一點私事,以後我會注意的。”淩等閑搖搖頭,鬆開了手,“今天差不多了,釋放源石技藝不能太過分,我隻能消除劇烈擴張部分的源石感染,已經根深蒂固的我也無能為力。”


    “你沒事吧?”霜星發現他的聲音有點平靜過頭了。


    “沒事,都說了隻是一點私事,不該影響到你。”淩等閑笑了笑,收好東西背上挎包。


    “白鴿醫師、霜星,塔露拉找。”


    霜星原本還想問些什麽,但紅刀的到來打斷了這場對話,作為偵查隊長紅刀的任務並不輕鬆。


    “發生什麽事了?”


    “邊走邊說。”紅刀臉色疲憊盡顯。


    整合運動的斥候和遊擊隊的偵察兵在探查時碰頭了,交換情報之後確定了轉機。


    走出雪林,紅刀帶著兩人來到會合地點,相比礦場救援行動之前站在這裏的領隊少了一些,淩等閑抬眼間便與距離最遠的銀發領袖四目相對。


    遠勝紅刀的疲憊在被淩等閑發現之後迅速掩藏,眼睛明亮起來,但漂亮的眸子掩蓋不住那刺眼的血絲,塔露拉太累了。


    塔露拉讀出他的擔憂,向他勉強勾了勾嘴角,用眼神阻止了他的某些話,淩等閑便沒再多說什麽,隻是徑直走向塔露拉站在了她身後。


    “白鴿……”


    “開始吧,我在聽。”淩等閑手掌虛按在她後背,白色焰光悄然沒入領袖體內。


    塔露拉沉默片刻,不得不說,白鴿站在她身後並不會引起她的警惕,她享受了短暫的安心。


    她感受得到白鴿的那份殷實。


    也許她在烏薩斯的學校中,缺少的就是這樣一位朋友。


    她停止偶然的遐想。


    “各位,感謝執行偵查任務的同胞們的付出,烏薩斯集團軍的動向我們也有了些許眉目,愛國者先生主動暴露行蹤吸引了敵人的注意力,眼下我們終於找到了可行的撤離路線。”


    “我們繼續往前走就是塔羅斯雪森,地形錯綜複雜,根據前人開辟的道路有三條,雪森占地不大,但也有三日的行軍路程,並且其後緊接著就是落日峽穀,根據目前情報敵人還沒有來得及包圍封鎖峽穀出口,他們限於地形也不能提前派遣一整個軍團埋伏我們,但很有可能安排了大量精英小隊伏殺,我們必須迅速排查路線,找到最安全的那條出路。”


    “愛國者先生那邊最多隻能給我們十個小時,三天的路程注定我們一旦選擇了路線便再無悔路……我們隻能派遣先鋒隊探察前路。”


    紅刀示意發言,得到同意後開口:“這是我們偵查隊的本職任務,不需要特別召開會議吧?”


    “是的……如果僅僅是這樣,的確也不會需要大家於百忙之中來此。我們第九小隊為我們傳來了至關重要的情報……以生命為代價。”


    聽到這裏,所有人神情一凜,空地上北風穿行而過,冷意爬上幹部們的脊背。


    “該不會……”有人想到了礦場裏的景象,他是跟著塔露拉一同進入礦場的那批人裏的一員。


    “烏薩斯內衛……皇帝的利刃,本次行動,確認存在。”塔露拉接下來的話確定了他們的猜想。


    這一刻眾人神情各異,大部分人隻是聞名忌憚,而少部分人……則是目露恐懼。


    塔露拉看著部分不知所措的感染者戰士,深吸一口氣解釋道:“烏薩斯內衛,皇帝的利刃,烏薩斯最強單人作戰單位,強大的力量和精湛的刀術以及古怪可怕的能力能夠讓他們在短時間內輕鬆屠戮數支隊伍,他是許多可怕傳說的具象化身,出現時連冰雪也會染的漆黑,走過的地麵將永久受到損害。”


    空地再次寂靜,現在所有人都明白了這次任務的危險性。


    這樣的話……沒有塔露拉坐鎮的隊伍撞見烏薩斯內衛,基本就死定了。


    “具體數量不明,但烏薩斯內衛本身數量就不多,三條道路彼此亦有不短的距離,他們還不能完全麵麵俱到,我們要找的,就是沒有內衛的那條道路,其他的敵人等到愛國者先生支援我們都能盡量減小損失地突破包圍。”


    “諸位,我們隻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敗,內衛率領精英小隊集結即便是有愛國者先生和我在也會被拖住,等到烏薩斯集團軍完成包圍就徹底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了。”塔露拉誠懇道,她本身也會參與,但其他兩支隊伍,就連有霜星在也很難說是內衛的對手。


    這是一次死亡邀請。


    “……我參加。”沉默不語的淩等閑開口,同時收迴了釋放白焰的手。


    他不能再等了,多一天多一小時德克薩斯都會多一分危險。


    雖然他留下了馳雨,但馳雨有時會因為莫名的原因消失,他賭不起。


    如果德克薩斯因為這場意外出了什麽三長兩短,那將會成為他一輩子的心魔。


    溪然離開之後,他不容許自己再有任何遺憾與悔恨。


    “內衛……難道還能強過塞雷婭嗎?”他眉眼發狠,大不了他再玩一次命。


    隻是手背上的結晶……淩等閑低頭看了一眼那漆黑如鱗甲的感染結晶,之前一點也不明顯,現在人人都能看出他是感染者。


    他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感染了沒有生命危險,隻是自愈周期並不是想象中那樣短。


    “按照宿主的感染情況……自愈需要一個月左右,如果有礦石病抑製藥物的話能夠縮短到兩星期。”淩等閑問及此事小屑倒是很快就給出了迴應。


    白鴿表了態實際上是驚醒了其他人,能跟塔露拉來攻打礦場自然是立場堅定者,眼下雖然麵露苦澀但也都知道沒有退路了。


    “生死有命,無路可退。”


    淩等閑可不信命,他趁無人注意之時看向雪林某地,神色在猶豫和慫之間來迴變換,最後還是選擇慫。


    狠話放歸放,想辦法保住命也是正事。


    雪林某地,察覺目光的某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大概能明白他什麽意思,但是……


    算了,反正自己按理說已經是個死人了,既然在他身上下了注,那還是得冒險一迴。


    “更何況……有你們這些意料之外的存在,說不定會很有趣。”她迴過身,某個一臉“這世界好黑暗工作好要命我還不如去死”的阿戈爾女孩提著曲形大劍從深處走出。


    然後帶著生無可戀的表情向她打招唿:


    “嗨……我是孤帆,來自某個無良黑心組織。”


    再遠一些的製高點。


    “權杖與所的人?”w托腮疑惑,一旁的吳沒什麽意外之色。


    “果然……出發前將軍囑咐過我,監督他的同時很可能會遇到這個組織的人……話說她們組織都這樣嗎?把tag印那麽大真不怕人惦記?”


    “……有古怪,”w眼睛微眯,我以前依稀見過她們一個主任級的人物,她身上也是有標誌的,但我卻怎麽也迴想不起來,直到現在看到才想起。”


    “有沒有一種可能隻是你單純記性不好?”


    “*傭兵問候語*我不會忘記重要的東西,那個女人給我的感覺很不一般,沒理由會忘。”


    “做好準備吧,你走還是留?”阿納薩歎了一口氣。


    “什麽意思?”


    “再留下來有可能會直麵皇帝利刃。”


    “……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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