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同門,我有太多話想說,暗鬱的心底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可當時那老頭似乎不怎麽歡迎,並將我趕了出去”


    “往後的期間我也曾去找過他,談論起報仇之事,可他卻說,沒用的,他找了四十多年了,他累了”


    “為此我還罵過他忘恩負義,辜負了師門栽培!”


    “之後他跟我說,他也想去報仇”


    “那天是掌門帶著他殺出重圍,為了能夠把他安全送走,毅然迴頭將所有的追兵堵截在後,一起同歸於盡!就這般親眼看著自己的師父在麵前生生的化作了煙塵!那種痛誰能理解?”


    “不是他不想去報仇,而是沒有眉目的報仇他該往哪個方向?難道要像個沒頭蒼蠅一樣,無有頭緒的空找一生?”


    “況且,他說他成家了,有了妻兒多了牽掛,不想再去苦苦追尋,這或許很自私,但他不能拋下家人,去報一個沒有結果的仇,隻願孫女成才,待一切了無牽掛後再獨自去尋”


    ...


    “雖然我們時常置氣,不過有個熟識在這裏作伴,也不至於顯得那麽寂寞”


    北青山的語氣盡管平靜,卻掩藏不住那眼底深處的哀傷,微潤的眼角有點點的晶瑩在閃爍,宗門被滅,恩師被殺,這是他一生都忘不掉的至痛!


    “爺爺!日後我來給你報仇!”北辰聽得哽咽,沒想到爺爺還有這麽悲慘的一生,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他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折磨,若讓他來受,恐怕早就垮了。


    手中拳頭緊起,他往心裏麵告誡自己,爺爺報不了的仇就讓他來報,爺爺完成不了的事,那就由他代爺爺去完成!


    “我給你講這些,是讓你學會放下,不是讓你執著於仇恨,對於沒有結果的事,縱然你茫然去追,到最後也是無濟於事,無可奈何”北青山臉色淡然道,似乎真的放下了。


    “可是爺爺!這怎麽能放得下?”北辰麵色激憤道,這等的彌天大恨怎可輕易放下?滅門殺師之過那是永遠都化解不了的仇恨!放仇人於不理,試問他做不到!


    “或許放不下,但卻必須放下”北青山很平靜,麵上沒有波瀾,隻是深藏在眼底的那一縷傷痕幽幽難平。


    “爺爺是因為我才放下的嗎?”北辰紅著眼睛輕問一聲,微微顫抖起身軀,若當年爺爺沒有遇見他,是否會以仇恨為第一首要?


    “是,也不是”北青山喟歎一聲,手上一翻,一個茶壺出現,他掀開壺蓋,放入茶葉,從容的神情沒有一絲漣漪。


    “至於我為何不教你煉丹術,那是因為那些東西太難掌握,修為與煉丹齊頭並進,倚靠的不僅僅是天賦那麽簡單,還必須要擁有無與卓絕的氣運,非驚世之人不可雙兼,寥寥世間怕是也隻有數人而已”


    “還有一點,就是我希望你可以盡快變強,不用去分心那煉丹事”北青山攝來清水,合上壺蓋,掌上火焰溫起,不久間細細的熱霧開始緩升。


    待茶煮好,桌上出現兩個杯子,他提起茶壺往杯中倒水,輕言一聲:“嚐嚐”


    看著麵前茶水,北辰無言的拿起,聽完了爺爺的故事他心中徑感悲慟,爺爺的經曆比他苦上百倍千倍,自己的那點苦怨於爺爺來說算不得什麽。


    “人生不過是一杯茶水,熱時翻霧,涼時沉寂,滿盈也好,少缺也罷,爭個什麽?”


    “於濃於淡,都自有味道”


    “人生如茶,茶如人生,茶水不過兩種姿態,浮、沉;飲茶人不過兩種姿勢,拿起、放下”


    “沉時坦然,浮時淡然,拿得起,也需放得下”


    “記得,學會放下!”北青山輕飲一口把茶杯放下,麵上平靜無色,無喜無憂。


    放下?放得下嗎?北辰注望著手中茶水,一遍遍的扣心自問,宗門被滅,恩師被殺,一生的傷痛,這放得下嗎?


    盡管找尋不到仇敵的消息,可那是至仇啊!


    口中牙根一咬,北辰的目裏漸漸有鋒芒閃過,如果當初沒有爺爺,或許他已經餓死在了那莊破廟,是爺爺將他撫養長大,教他識字,帶他修煉,可謂是師更是父!這恩比天高、比地厚!


    沒有爺爺,就沒有現在的他!


    “我北辰在此起誓,日後如不能將爺爺的仇敵斬盡,我身必遭天雷轟殺,我魂必被天道覆滅,直至永不超生!”他於心間立誓道,牙根磨出了咯咯響聲。


    既然爺爺探尋不到仇家的消息,那就由他去尋找!


    “轟隆隆~!轟隆隆~!”


    漆黑的夜空陡然響起了幾聲悶雷,由遠及近的聲音,震得人耳發聵。


    “要下雨了嗎?”北青山疑惑的往門外看去,隻見天上繁星點點,絲毫不見雨相。


    “對了爺爺,小丫頭的奶奶呢?還有她的父母都在什麽地方?我怎麽沒見過?”北辰飲了口茶水道,避開了這個充滿傷痛的話題,盡量的不讓爺爺勾起傷心。


    “這個呀?柳行雲的妻子是個凡人,五十年前就走了,小丫頭的父母而今都在玉劍宗那裏修煉,那老家夥在村裏沒了氣息,保不準是找他們去了”


    “好了,你去休息吧,步入了神府境,應當好好的感悟一番”北青山緩著聲色道。


    “是!爺爺!”北辰點點頭,把茶喝完,他捏緊著拳頭起身入房。


    盡管心中有無盡悲憤,可現時也清楚以自己目前的修為根本無法替爺爺去報仇,當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修煉以期早日變強,好待日後去為爺爺平複這一切。


    爺爺老了,一生的遺憾需要人來補,未完成的心願就讓他去完成,這漫天的仇恨他北辰定要代爺爺去報!


    即使那些仇敵強大到無蹤,哪怕他們佇立於峰巔,該償還的因果終須要他們以血來償!拿命來抵!


    不為什麽,這是他北辰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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