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越多,北青山越是愁眉,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即便現時無恙,可他真的老了,自身的生機不足以供使他駛向下一個境界。


    一方麵在憂慮小北辰弱小無人庇護,一方麵又抗拒他進入武道,因為這個世間以武為尊,沒有後台的人每走一步皆是千難萬難,隨時都得麵對弱肉強食、優勝劣汰。


    唉~!再歎一聲,


    北青山的心底非常矛盾,他放心不下小北辰,既想在自己走後讓他擁有自保的能力,卻又不想讓他經曆打打殺殺。


    若將一切拋開他真的希望小北辰做個平凡的人,能夠開開心心,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雖然平庸,但卻勝過日日九死一生!


    內心不平的北青山癱坐在椅子上,迴想起前半生所發生的事,他很排斥小北辰進入武道,不想自己的遭遇在他身上重演。


    不知不覺間,北青山的眼眶逐漸濕潤,縱使過去了多年,曾經的禍事依然讓他感覺一切仿佛曆曆在目。


    那是一個朗晴的白日,一片烏雲遮蔽了天空,然後什麽都沒有了......


    從那之後,他漂泊了大半輩子,每天盡在尋找仇家的線索,日日的苦心搜探、夜不敢寐,直至找到滿心失望,亦是始終沒有查找到關於他們的任何點滴,過得渾渾噩噩、痛不欲生。


    北青山閉上眼睛,伸手拭去眸上的淚水,不想讓小北辰看見自己的窩囊。


    可是眼睛一閉,那一張張染血的笑臉依稀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帶血的淒笑直刺他的心尖,北青山心中一悸,眸盈熱淚,心痛到不能唿吸。


    報仇曾是他一生的執念,也是他活下去的動力,可自從遇到小北辰後一切都發生了改變,他變成了自己的牽掛,自己的惦念。


    臨到老年仍未給宗門報仇,滿心愧疚的北青山顫巍著端起桌上的茶水,苦澀的溫潤入口,痛苦的心緒稍稍平複,一生的陰鬱也緩緩沉下,滿身的傷痛似乎隻有茶水才能消弭。


    “這是......她親手種的,不知道......她還好嗎?”


    撚起一張茶葉,放在手心裏呆呆的看著,點點的溫熱似乎從中能夠感受到一點慰藉,思緒紛飛,他好像又見到了那個愛笑的少女。


    北青山的眼裏閃過一絲溫柔,憶起那年在茶林裏的相遇,初次相見,那少女便笑著說:‘你怎麽板著個棺材臉?為什麽不笑一笑?人不愛笑是會變老的喔!’。


    她的笑容很美很美,如花兒一樣好看,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她笑起來,自己身上的疲倦好像全然消失了,混亂的心海竟如水麵般平穩了下來。


    每次去到茶林她都會邀請自己喝茶,也是從那時候起自己就喜歡上了喝茶,或許是為了能夠多待片刻,看她笑一笑吧......


    日子一久,自己來茶林的次數多了,彼此間也熟絡了起來,漸漸地情愫暗生。可惜的是,自己身上肩負有血海深仇,無暇再顧及兒女私情,最後還拒絕了她。


    猶記得那年,她奮而轉身,親手摧毀了整片茶林,落淚而去,那紛亂一地的茶葉就像是一顆破碎的少女心......


    “爺爺你在說什麽?”小北辰聽見爺爺的呢喃疑惑道。


    “沒......沒什麽,對了你字練得怎樣了?”北青山迅速將眼底的悲傷收起,正了正眼神道。


    “爺爺你看!”聽到爺爺要檢查,小家夥拿起紙張屁顛屁顛的跑到北青山麵前。


    “嗯不錯!有長進!”望了望上麵的字樣北青山笑道,接著他諄諄教導道:“橫要平、豎要直、字要正、下筆時要連貫”


    小北辰寫的字雖然還是有些歪扭,但大體來說進步了不少,至少可以看出那是個字,而不是亂塗亂畫。


    “是!爺爺!”得到爺爺表揚,小北辰心底一樂,高高興興的繼續埋頭練字。


    看著小北辰那認真的模樣,北青山欣慰的捋了捋胡子,閑來無事,整理好心情的他轉而從儲物袋裏拿出那張神秘的古卷。


    陳舊的卷軸非常奇特,神識不能侵入,外力不可毀壞,平平無奇卻又處處透露著不凡,也不曉得是不是個秘寶。


    上麵那數百個黑色的符文,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堆螞蟻,古怪的字體,耗去了百多年時光都沒弄清楚,隻知道應該不簡單所以便沒丟掉。


    觀摩許久,北青山還是毫無頭緒,這種陌生的文字在他印象中根本就沒有見過,很難知道上麵究竟寫的是什麽,可能是記載著某件事,又或者是某樣功法,又有可能是逆天的攻伐手段,他這樣猜測道。


    如真是超級功法,逆天神通,那也注定與自己無緣,因為他根本就看不懂,也不認識。


    ......


    “臭小子!”


    村裏雞飛狗跳,到處都是嘈雜的人音,也不知錢坤那小惡魔又幹了些什麽壞事。


    “錢坤!你個混小子!竟敢偷看我閨女洗澡!”一名皮膚泛黃下巴長有胡渣的中年男子怒聲道,而他身旁還站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正眼淚汪汪的哭泣著。


    “放屁!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本少爺偷看的?就算要看,那也是光明正大的看!”一名身穿藍衫錦袍的少年不屑道,觀他模樣已有八九歲大。


    “你還狡辯!村裏哪件壞事不是你幹的?今日要是不給我個交代,你試試看!”中年男子怒氣衝衝的,他快抑製不住心底的憤怒了。


    “交代?交代你媽!難道還要本少爺娶她?開玩笑!”錢坤喝道,這妞太平了,麵容還算可以,但遠遠達不到哥的標準。


    “你!”中年男子撩起袖子作勢要打。


    “你來啊!我怕你啊!你敢嗎!”錢坤眼神一冷,敢打本少爺的人還沒有出生呢!哦不!爺爺出生了!


    中年男子氣勢一癟,他是真的不敢打,也就嚇唬嚇唬,聽說錢坤的父母是仙師,仙師是什麽?


    那是陸地神仙!


    要真將他給打傷了,那他父母迴來後直接玩完,拋開這些他爺爺還是村長,總要給村長一個麵子。


    人群裏,一個拄著拐杖的布衣老翁蹣跚走來,隻要錢坤一惹事,他就必須到場來為自個孫兒擦屁股。


    “坤兒!你偷沒偷看?”錢明問道,麵色間透著無奈,他這孫兒太能折騰了,從小到大就沒做過一件好事。


    “看了!太平了!屁股有顆痣!不合我的胃口!”錢坤直言道。


    聽到錢坤的迴答,那名少女哭的更傷心了,這人太壞了,竟將自己的隱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好你個小壞蛋!還不道歉!”錢明嘴角一抽,知道你看不上,那也犯不著將人家的隱私給說出來啊?


    錢坤把頭一扭,態度堅決,道歉?笑話!我錢坤的字典裏沒有道歉!


    錢明見他這般模樣便轉頭對中年男子說道:“阿強!你說怎麽辦吧?”


    “這!?”阿強扭頭看向自己閨女,卻發現她掩麵而泣,根本就不搭理自己。


    “反正娶她是不可能的!最多我也讓她看一下,這不就扯平了嗎?”錢坤嘴角一撇,看一眼又不會死,但是想讓本少爺娶她?


    沒門!


    圍觀的人群頓時一臉黑線,這他媽還能扯平啊?人家可是黃花大閨女,光著身子被你看了個明明白白,連屁股上有顆痣都被你給發現了,你不道歉還在這裏亂嚷嚷?


    “呃......這樣吧!阿強,老夫保證今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倘若逆孫不知悔改又去偷......咳咳”


    “就算錢坤不想娶,那老夫也認定你家小青就是我錢家的人,老夫必定讓她堂堂正正的踏入錢家大門!”錢明和氣道,麵上賠著笑,以自個孫兒的性格,想讓他道歉,那比登天還難!


    錢坤一聽,臥槽!臥槽!爺爺是來真的,絕對不看了打死我也不看了。


    “這......好吧!”阿強想了一下,小青今年十二歲,還是個小姑娘,被看了一下也不算什麽大事,隨即就哄著閨女迴家去了。


    “小混蛋!你不知道女生的身子是不能隨便亂看的嗎?”錢明一個爆栗敲在他頭上。


    “知道啊!我這不就是在給您物色孫媳婦嗎?省得咱們老錢家日後斷了香火,不過村裏的都看了個遍,沒有一個入得了孫兒法眼!”錢坤撓撓頭,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捂住嘴巴。


    臥槽!大條了!


    村民們一愣,霎時怒從心頭起,好啊!你個小混蛋!這麽說我閨女也被你偷看過?


    “小混蛋!看我不收拾你!”


    還是錢明反應快,一把便揪住了錢坤的耳朵,將其給扯迴了家去,倘若再慢些恐怕等下群情激奮時,以他的這張嘴皮子哪能磨得過眾人的口誅筆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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