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樣的魂獸,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臉茫然的人們。


    “它們……走了?”


    “退了?”


    “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


    “我們終於贏了!”


    天空中,遮天蔽日的黑暗逐漸收束,露出一抹餘輝灑在大地上,眾人迎著那已經不具備絲毫威懾力的陽光,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有人歡唿,有人雀躍,有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嗚嗚嗚,我們還活著……”


    哭聲極具感染力,仿佛病毒一般,一傳十,十傳百,頓時,戰場上響徹起如同鬼哭狼嚎的崩潰大哭。


    他們不知道為什麽勝利,從踏上戰場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無數的戰友、親朋,都在身邊接二連三的倒下,說不定下一刻,倒下的就是他們自己。


    他們也曾恐懼,也曾想過退縮,但最後還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堅持了下來。


    無休止的殺戮,讓他們感到了絕望,甚至有種不破城,這場戰爭就不會停止的錯覺。


    等待死亡,是一種酷刑。


    他們已經麻木的等待城破死亡那一刻降臨,希望已經在無休止的殺戮中一點一點的丟失喪盡。


    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最後竟然贏了,他們等到了勝利,他們成功的活到了最後。


    緊繃的精神一下子徹底放鬆,他們再也支撐不住。


    堅強,無懼,那隻是在麻木下的絕望選擇,當生的希望再次降臨在眾人眼前時,他們才發出慶幸的哭聲。


    有人躺在地上,抱著戰友或親朋的殘屍,臉上的淚水無聲的淌著。


    他們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麽意義,他們的親人都死完了,戰友也死幹淨了,唯獨他們還苟活於世。


    他們低垂眼簾,餘輝在他們臉上打著光斑,卻沒能照亮他們的眼睛。


    他們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起身,背起一具一具連拚都拚不完整的屍體,走向城內,眼中黯淡無光,仿佛失去了生存的意義和期待。


    戰爭,留給人的,隻有一片狼藉的戰場,還有無法撫慰的心靈。


    戰爭期間,城內熱火朝天,仿佛所有人都拚著一抹兇勁,咬著牙守護著這座城。


    如今獲勝,卻沒有了那般生機,反而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站起來!”


    突然間,一道低沉,且震撼心靈的吟唱聲響起。


    三個字就如同某種奇特的詛咒,讓得所有人都打了一個激靈。


    這句話如同魔音一般,當它傳蕩開去時,戰場上,所有的屍體之下,影子都開始攢動起來,而後,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驟然將屍體包裹住。


    那些抱著戰友殘肢的人,直接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開。


    隨後,眾人便是看到,一道漆黑如墨的人影從屍體上站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瘋狂的尖叫此起彼伏,眾人驚恐的看著自己眼前重新“複活”的戰友,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們不敢相信,就在之前,自己親眼目睹死去的戰友,竟然又活生生的站在了眼前。


    “這是,這是,那些影子士兵!!!”


    有人認出了他們此時的狀態,不正是與之前支援他們的影子士兵如出一轍?


    一時間,眾人茫然失措,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是該出手對抗,還是該上去擁抱道別。


    “站起來!你們還要睡下去嗎?你們的親友還在等著你們!”


    又是一聲唿喚,站起來的暗影越來越多了。


    “魂咒!魂咒!這一定是魂咒!有人在施展魂技複活他們!”


    終於,有人敏銳的將這三個字與眼前的影子士兵聯係到了一起。


    暗影士兵出現支援他們時,他們就已經聽過一次了,隻是當時戰事緊急,他們沒時間多想。


    而這一次,他們隻是稍微將事情串聯起來,就很快明白了二者之間的關係。


    眾人連忙尋聲望去,隻見一名少年,從遠處緩步行來,他渾身包裹著黑色的鎧甲,與那影子士兵如出一轍。


    “他是……”


    眾人眯起了眼睛。


    直到少年走近,他們才看到少年的模樣。


    “是聖子!”


    “這是聖子的魂技!”


    眾人怔住,當程瀟臨到跟前,他們便不自覺的讓開了道路,仿佛程瀟身上帶著某種氣場,讓他們感到了畏懼。


    “聖子!這場戰爭是你引起的,你就沒有什麽要對大家說的嗎?”


    突然,人群中,有人鼓起勇氣高唿。


    眾人皆驚,紛紛望去,人群也紛紛散開,將他露了出來。


    程瀟也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去,引入眼簾的,是一名驚慌失措的少年,看上去也才十七八歲的年紀,此時卻滿臉血汙,顯得很是狼狽。


    在眾人的目光下,少年人露出慌亂的神色。


    在場的人無一不是暗暗讚歎少年的勇氣,他們也想埋怨,也有著不甘,甚至憎恨,但他們隻敢隱藏在人群之中,一聲不吭。


    很快,少年的眼神再次堅定了下來,在最初的慌亂之後,他深深的喘息了幾口氣,一咬牙,鼓足勇氣,與程瀟對視在了一起。


    “你不解釋什麽嗎?”少年人問道。


    “解釋?”程瀟反問。


    “我的哥哥,我的父親,都在這場戰爭中喪生了。”少年胡亂抹了抹酸澀的眼眶,倔強的看著程瀟,“為武魂殿而死,死而無怨。但是,這場戰爭到底是為了什麽,那些魂獸為什麽要來找你,難道不該讓我們知道嗎?”


    “我們可以死,但不想死的這麽不明不白。”


    少年的話音剛落,便是有著無數人應和。


    “對!我們可以死,但不能死不瞑目。”


    “我們隻想知道原因。”


    “我不想他們的死毫無意義。”


    聲音此起彼伏,少年說出了他們的心聲。戰爭無可避免,犧牲也早已注定,他們踏上戰場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他們實在不明白,這場戰爭的意義。


    讓他們死可以,但總要死的明明白白。


    程瀟掃視了一圈,人們仿佛受不了程瀟那銳利的目光,紛紛閉嘴,空氣陷入了一種凝重的氣氛當中。


    “既然活下來了,那就替你的哥哥、父親、戰友、親人們,好好活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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