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巫濁大概是知曉“紅豆生南國”滋味的,此刻站在恢宏的城牆下,心中那點不是特意來尋佳人的歉疚感一掃而空,有的隻是在腦海中一遍一遍地模擬著見麵時的情景,反複練習著見麵時的唿吸。


    天子腳在,巫濁想打聽到皇室子弟的住所輕而易舉,也沒有人擔心巫濁打聽郡主住處意圖不軌,驚仙別苑四周森嚴的守軍可不是吃幹飯的。但現在巫濁必須等,等一個北方連綿的細雨天,縱是翻越山河的箭不斷刺痛著巫濁腦海。


    這一等便是三日。


    巫濁是向來不喜雨天的,磅礴大雨衝刷而下,巫家的產業變得鮮有客至,父親也得冒雨外出督工巫家承包的水利工程,佳人的俏臉上也會染上痛苦的紅暈。但今日極京大雨,巫濁歡喜異常,即將到來的見麵雖然不是刻意為之,巫濁也期待了許久。


    一場大雨,極京就變成了傳說中的山北水鄉,青石長板鋪出的路麵洗去了積累已久的灰塵,露出了鋥亮的光滑皮膚。白牆黑瓦的屋簷疏導著淚點大的雨水落在地麵的排水渠中,發出了清脆聲響。身後挺拔的皇宮身形進一步拔高,變得高聳入雲,像是撐開了一把巨大的傘,為附近低矮的建築遮風擋雨,明黃色的宮殿在雨中變得時而清晰時而朦朧,巫濁一時間也無法辨認是大自然的神跡造就了宏偉宮殿還是仙神所賜,不過《太祖本紀》中卻是明確提及過“大乾立國無宮殿,太祖欲修之,然而天降祥瑞,宏偉神殿從天而下,蓋仙神獎太祖不世之動而賜之”。


    戴著從客棧中順出來的鬥笠,巫濁穿過門窗緊閉的小雨巷,出現在了驚仙別苑的西麵的圍牆處。早在前幾日巫濁便打聽清楚了,仙郡主沒有居住在別苑最深處最安全的主臥,反而是選擇了與連隆郡主府一樣布局的西處次臥,用仙郡主自己的話便是“往西廂習慣了,我又不出別苑,在哪裏還不是一樣安全”。巫濁知道這是應驚仙表達思念的獨特方式,再直接點就是把西牆也打個口子了。


    可巫濁還是進不去,別苑的守軍太多了,貿然進去見不到應驚仙不說,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問題。應驚仙這妮子說是用心深遠,在巫濁看來也就那麽一迴事,都已經特地住在西廂了,不知道讓西麵的守軍少一點嗎?巫濁不知道的是,應驚仙不止一次地向父親建議過放低西麵的圍牆,減少西麵的守軍,卻被其父親一口迴絕:“別以為我這當父親的人不知道自己女兒的小心思,這裏是極京,不是連隆,減少守備力量讓我怎麽能安心與陛下下棋?再堅持幾天吧,我向陛下諫言讓李先生和你一同迴連隆。”


    應驚仙也不想為難老父親的良苦用心,便不再提及此事,隻是老父親的如意算盤打得叮叮作響,想從皇室手中薅到羊毛的可能性仍然是一點都沒有,哪怕她與父親也算是皇室成員,但畢竟不是血親,父親整日去皇宮中賣自己的老臉,應驚仙心中不是滋味。


    “你想進去是不是?老夫帶你進去如何?”


    巫濁瞳孔一縮,迴首望向了身後不知何時多出的一道人影,自己已經十分小心地觀察著西廂外了,卻渾然不知身後老者何時出現。老者約有八九十歲,一身樸素的白色,連頭發胡須都根根銀白,佝僂著的身形不見有玄氣波動,全身的飾品不過腰間一個小巧精致的酒壺。聽老者的話中含義,似乎是準備幫助自己進入別苑,巫濁不信突如其來的善意,警惕地看著老者,問道:“你也是為補品找到我頭上了?”


    老者一愣:“補品?哦,你說的是你靈魂上的屍鬼印嗎?老夫的確是通過屍鬼印發現你的。”巫濁還是頭一次聽別人說出這個印記的名字,心中震驚,此刻他儼然已經將老者認定成了與此前想要殺人奪寶的修士一樣的存在,巫濁必須為應驚仙除去這個隱藏在別苑中的毒瘤,若是哪天他加害於應驚仙,巫濁追悔莫及。當即挑釁地看著老者,腳下遊龍身法運轉,準備帶老者離開別苑範圍:“想要補品就跟過來,你也不想在別苑戰鬥惹人懷疑吧。”


    老者搖了搖頭,暗道一聲“有意思”,竟是笑著追了上去,其速度竟是比巫濁還要快上幾分,任巫濁如何加速也無法甩開,巫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再也顧不得扶正頭戴的鬥笠,將其扔向後方,然後馬上持劍迴身殺了個迴馬槍。


    巫濁這次算踢到鐵板了,速度比不過,巫濁偷襲仍然無用,隻得再次逃跑。此人巫濁是殺不掉了,隻得想辦法與之周旋,通知應驚仙的父親注意危險了。逃跑的途中巫濁不忘以精神突刺幹擾老者追擊,卻是毫無作用,老者連停頓都沒有,巫濁不禁懷疑:“難道精神突刺失效了?”


    “哈哈哈,有意思,著實有意思,老夫還是頭一迴碰上這麽有意思的小朋友”,老者大笑著說道,巫濁不知是誇獎還是諷刺,但接下來老者的一句話讓巫濁認定了之前的話不是誇獎,“小朋友也攻擊了老夫這麽多招了,吃老夫一招如何”,說罷,漫天的精神力如實質化一樣,瘋狂湧入了巫濁腦海,巫濁腳步一頓,竟直接雙眼一白,僵直倒地。


    昏暗中,巫濁隻覺得身體一陣輕漂漂的,像是被誰扛肩上,顛簸了有一會兒才停下,然後被放在了地上。不遠處有女子輕靈的腳步向自己小跑而來,說道:“李爺爺你來啦。”


    老者寵溺地摸了摸女子的一頭秀發,說道:“看看老夫把誰給你帶來了?”女子上前撥開巫濁淩亂的長發,“呀!怎麽是他?李爺爺你打他了?”女子的聲音巫濁有些熟悉,仿佛聽到了心疼與關切,奈何巫濁昏昏沉沉,無法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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