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聽著李三的客套話,心裏佩服他的圓滑,凡事都不把話說死,先把人情送出去,至於真到有事時,能不能幫忙,還不是他自己說了算,好再這次也不是真求他幫什麽。

    趁著二牛把毛皮搬進院子的空檔,木艾客氣的轉向李三說道:“三叔,小侄想向您打聽點事情,還望三叔不吝賜教。”

    李三立即熱情的迴答道:“木公子,有話請講,別的不敢說,這花王城裏的大小事情,我李三還是都知道一點的。但是,不知道木公子想問些什麽呢?”

    木艾聽他這麽說,也不客氣,問道:“小侄想知道咱們這花王城裏比較大而且信譽好的酒樓有哪幾個?老板的背景都是如何?”

    李三聽了明顯一愣,以他的猜測,木艾會打聽些人事,卻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詢問好酒樓,心裏疑惑,麵上卻笑著細細迴答他,“要說這花王城裏的大酒樓,還真是有幾家,但是要論口碑最好的,當數城南的仙客樓,那裏菜式精致、常有翻新,味道也很不錯,隻是價格稍微昂貴一些。至於老板嘛,是前幾年從京城來的一個年輕公子,做生意很是有一套手段,也有人傳說他是京城某位候爺的小兒子,雖然這消息沒有人能證實,但這些年也沒人敢惹他。”說完,看看木艾認真傾聽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抱歉,木公子,我也隻聽說這些了,不知道對木公子是否有些幫助。嗯…冒昧的問一句,木公子問這些,是要去那裏宴請什麽客人嗎?”

    “多謝三叔指點,可省了小侄不少麻煩呢,下次如果有機會小侄再來,一定請三叔去那仙客樓吃一頓。”說完,又行了一禮,隻表示感謝,卻對李三的後一個問題避過不談。李三當然也不是那不識趣的人,明白他不想說,也就沒有繼續追問。兩個人又說了些花王城的物價之類的閑話,等二牛出來,也就客氣的告辭了。

    直到兩個人慢悠悠的拐出胡同口,李三才轉身進院合上了門扉,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木艾和二牛踱步來到街上,隨便找了個麵善的老人問了去仙客樓的路,這才一邊瀏覽著路邊的小攤,一邊向城南走去,期間路過一個竹器攤子,木艾還一時興起買了個編製精美的帶蓋兒竹筐背在身上,二牛要接過去,她也不肯。花王城本就不大,任是這樣邊逛邊走,不到兩刻鍾,兩個人就站在仙客樓門口了,此時正是中午飯口時候,可以看得見酒樓裏麵的客人很多,幾個小二來迴穿梭,忙碌不停。

    木艾滿意的點點頭,拉著二牛就要進去,二牛趕緊拉著她,

    臉色為難的說道:“木公子,你是肚子餓了吧,我知道有家小店做的麵餅很不錯,我們去那吧。”木艾知道他是怕這酒樓太貴,出不起飯錢。伸手安慰的拍拍這個憨厚人兒,說道:“李二哥,別擔心,我自有主意,一會兒進去,你也別說話,一切聽我的就好。”說著,也不給二牛反對的機會,拉著他就走了進去。

    見有客人上門,早有機靈的小二跑了過來,雖然見到倆人的穿著明顯僵了一下,但是,還是熱情的招唿問好,木艾也沒說什麽,隨手扔給他幾十文錢,然後指了指櫃台。小二立馬領著他們來到櫃台前,和掌櫃的說了一聲:“掌櫃的,這二位客人找您。”

    掌櫃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胖老頭,臉色紅潤,精神矍鑠,正在翻看著賬本,聽見夥計喊他,趕忙抬眼看向木艾兩人,不動聲色的快速的打量一番,手上自然的打了個千兒,熱情的說道:“不知道二位客官,可有什麽要老頭子幫忙的?”

    木艾淡淡還了禮,說道:“掌櫃的,不知道你們東家在不在店裏,我想和他談筆買賣。”

    老掌櫃微皺一下眉頭,客氣的迴道:“哎呀,客官真的很不巧,我們東家一早就出城去了。要不然您二位明天再來看看。”

    木艾心裏明鏡似的,這掌櫃的是覺得自己兩個太寒酸了,不相信有什麽買賣值得他們東家出來一談。

    這本是預料中之事,所以也沒有生氣。隻是淡淡笑了笑,說道:“既然這樣,也隻能算了,不過,掌櫃的,正值午飯時候,我們兄弟肚中饑餓,可否給我們找張桌子呢?”

    老掌櫃當然不能拒絕,馬上叫了近前的小二,把兩個人領到了一個兩麵靠牆的清淨角落。木艾眼神閃了閃,心裏還是有點兒怨氣,都說百花國的百姓心善,但還是逃不掉勢利眼三字,如果自己和二牛不是穿著寒酸,也不會被安排在這麽偏僻的角落,唯恐放在外麵礙了有錢人的眼啊。不管二牛如何坐立不安,木艾從容的放下竹簍,臉色淡淡的開始吩咐跟過來的小二點菜,也不看菜單,張口就說道:“我聽朋友說,你們這仙客來的菜式是最新最美味的,我今天也要好好嚐嚐才是。小二,給我來兩個熱菜,澆汁兒魚和宮保雞丁,涼菜就要果仁菠菜和白灼蝦吧,最後也是必不可少的,就是來兩大碗香米飯,我哥哥愛吃。好了,就這些吧,記下了嗎?”

    說著也不看小二,扭頭笑著對二牛說道:“二哥,過一會兒,我們還要給鄉親們采買東西呢,你可一定要吃飽啊。”二牛憨厚老實慣了,見到那小二一副為難的尷

    尬神色,就想向木艾求情,可惜,木艾一個警告眼神扔過去,他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可憐的小二最終也沒敢說,店裏不會做這些菜色,隻好一溜兒小跑去報給了掌櫃知道。老掌櫃聽了心裏一緊,開店這麽多年,還真沒遇到這樣的事情。此刻也不容他多想,隻好穿過大堂,來到木艾他們坐的小角落。恭敬地施禮道:“這位客官,剛才小二來稟告說,二位點了幾個新鮮菜色,因為從未聽過,所以有些為難,老頭子厚著臉皮來跟二位商量一下,看可不可以換個別的菜色。”

    “不可以!老掌櫃這麽推脫,是怕我們兄弟付不起賬嗎?”木艾這句喊得很大聲,當然也把周圍幾桌客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就有那平日的熟客與掌櫃搭話,“於掌櫃,這是出什麽事了。”不等老掌櫃迴答,那邊,木艾已經把話接過去了,她站起來衝四周拱拱手,大聲說道:“各位兄台,小弟總聽朋友說這仙客來菜式美味新穎,今天終於得機會和哥哥來品嚐一迴,可是,點了菜,掌櫃的卻說他從未聽過。明明這些菜我平日也常做給哥哥吃,美味又容易做,怎麽可能這麽大的酒樓反倒沒有呢。所以,他這明顯是瞧不起我們兄弟,既然如此,今天這飯,我們也不吃了,這仙客樓太可惡了。”邊說著邊裝做要背起竹簍。

    老掌櫃剛才一個沒攔得及,被木艾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如今看她作勢要走,這怎麽可以,他這一走不要緊,以後仙客樓店大欺客的名頭算是坐實了,雖然酒樓如今的身家地位,不會被幾句閑話影響,但是如果被那幾家對頭酒樓知道了,生出什麽事端就麻煩了。

    心裏想清楚了,手下也開始動了,老掌櫃一邊拉著木艾,一邊說道:“客官,客官,千萬要消消氣,剛才是老頭子話沒說好讓您誤會了,老頭子給您賠禮了。隻是,客官,老頭子說的也是實話,不相信您問問周圍這幾位熟客,誰吃過您的那個…澆汁兒魚,要說這魚,咱百花國幾百年來,就隻有煮和煎兩種,澆汁兒是怎麽個做法啊,還有那兩碗香米飯是什麽,老頭子是真沒聽過。不信你問問大夥兒,有誰吃過嗎?”老掌櫃邊說還邊向周圍熟客尋求著支持。

    就有那平時愛說的,接口道:“老掌櫃說的沒錯,我王胖子行商多年,跑遍了咱這百花國也從聽說過這兩樣吃食啊。”

    老掌櫃見輿論轉向酒樓方向,微微笑了,嘴裏也接著說,“這位客官也聽見了,老頭子確實沒有哄騙於您。我們這仙客來多少年來都是以菜品翻新為傲,別的大話不敢說,但是有一樣,我老頭子能擔保,這裏如

    果沒有的菜品,別的酒樓您也肯定找不到。”幾句話說完,老掌櫃深深看了木艾一眼,接下去的一句話就微微帶點挑釁了。“不過,客官,這幾個菜您真的吃過?許是您在哪裏道聽途說的,記錯了也不定呢?”

    木艾聽了他的挑釁,心裏沒有一點氣憤,反倒有種塵埃落定的放鬆,但是,臉上卻適時的顯出一副氣憤非常的樣子,人也猛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嚇得二牛也馬上跟著站了起來,手足無措的看著木艾,生怕他和老掌櫃動起手來。誰知,木艾卻一把拎起腳下的竹筐,哐的一聲放在桌上,粗著嗓子說道,“誰說我是道聽途說,誰說我沒有吃過,我不但吃過,我還會做呢。今天本來是帶些吃食給二姨婆的,現在,你們這麽看不起我們兄弟,我就露一手給你們看看。各位,如果不趕時間,就稍坐片刻,也還小弟一個清白。”說完,拉上老掌櫃,就奔後廚去了,老掌櫃在木艾拿起竹筐說有材料的那刻起,心裏就明白過來了,繞了一大圈,這小子的目的是要進廚房,本來酒樓有嚴格規矩,是不準外人進入的,可是,看如今這架勢,真是有點騎虎難下了。轉念想了想也就算了,且看這小子能折騰出什麽來,做不出新菜式,對酒樓也沒有影響,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真做出來了,也許對酒樓來說,也是個機會呢。

    邊想邊走,片刻他已經領著木艾進了後廚,喊來管事,交代了一下就迴櫃台了,說實話,他心裏是不太相信這個半大小子能做出什麽美味的,哪個大廚不是最少苦練個十幾年啊。

    都說,世界上傳播最快的不是病毒,而是流言。這話絕對是真理,隻一會兒功夫,大廳裏的食客都聽說了,有個半大小子,正在後廚做菜,據說是所有人都沒聽說過的菜式,場麵頓時熱鬧了起來,彼此相熟的互相談論著,偶爾吃口菜,喝口酒,都很是愜意,要知道來吃飯,還能看場好戲,不管結果如何,以後也都是個茶餘飯後的好談資,真是賺到了。

    隻有二牛坐在角落裏,聽著眾人的議論,麵紅耳赤,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離了此地才好,但是想起昨晚李奶奶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切都聽木艾的,也隻得硬著頭皮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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