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出遠門拉煤


    可能是第一次出遠門,也可能是半夜三更就起床了,所以大家夥興致不高。韓述苦乘坐的是韓思有的頭車,讓後麵九輛汽馬車一一跟隨,車把式可以裹著軍大衣蜷在車鬥裏睡覺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韓述苦感覺韓思有這個人忠厚老實,幹啥都是任勞任怨。


    但人家心裏可有數,算個賬也是很快。韓述苦認為這人屬於內秀,同時品行操守讓人放心。


    就有意培養他,像這次故意讓他打頭,後麵的馬匹都可以習慣跟著頭馬往前走。韓思有沒有一絲怨言,規規矩矩駕馭著汽馬車行走在第一的位置上。


    由於是晚上趕路,還是第一趟,無論是馬還是人,對路況都不熟悉,所以速度相對來說就慢多了。


    三個鍾頭後,天變得烏漆麻黑的,這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刻,一絲亮光都沒有。韓述苦打開手電筒,邊照著道路邊走,不時和韓思有交流一番。


    又摸黑前進了大半個鍾頭,天色已經蒙蒙亮了,韓述苦領著大家來到一條小河流邊上,招唿大家停歇半個鍾頭。


    眾人從似睡似醒的狀態中恢複清明,下車解套,把馬拴在車身上,在車鬥裏倒出草料讓馬加餐。


    各人也放放水,伸伸懶腰,拿出揣在懷裏的蔥油餅啃起來,擰開軍用水壺的蓋子喝口水,別說,水還是溫著呢!


    由於大家把蔥油餅都是油紙包裹著,外麵再用布裹著揣懷裏,還不是太涼,也沒有那麽硬。


    吳玉蘭用大隊那個大鍋烙的餅,一個直徑得有四十公分,兩張大餅足以打發這些大肚漢。


    眾人說說笑笑,用木桶從河流裏提水讓馬匹飲用。


    韓述苦說還有大約一半多點路程,餘下兩個鍾頭快馬加鞭,爭取九點趕到朱村礦井。


    韓述苦已經買了手表戴上了,這是全村唯一的一塊手表,梨膏糖牌手表。讓不習慣看日頭的他終於能掌握時間了,不用天天過日子都是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幾點幾分,都是揣摩的。


    通過這次宿營休息,韓述苦覺得自己考慮不周,隨著天氣逐漸變冷,無論是人吃還是喝,都會遇到麻煩,同時馬匹也不能喝冰水,它們比較嬌氣。


    韓述苦決定下次開始,車上要備有一口大鍋,能給馬匹加熱一下水溫,同時車把式也能喝口熱水,餅也能放熱水上加熱一下,無非就是用幾根棍子架在熱水上充當篦子罷了。


    柴火可以從家裏帶,也可以行駛時路邊看到撿一些。


    半個鍾頭後,吃飽喝足,東邊的霞光像慈母般普撒大地。


    天色大亮,人馬匆匆趕路,在上午九點來鍾到達目的地。


    吩咐眾人駐馬休息,韓述苦斜挎包,一人敲了敲帳篷門,隨著答話聲,帳篷掀起了門簾,從裏麵露出一個人頭,定睛一看,是錢新民。


    他看到韓述苦,忙招唿著進入帳篷。韓述苦跟著進入帳篷,四下打量,裏麵有個十平方左右,靠窗戶擺放一張三鬥辦公桌,裏麵有兩張床,上麵被褥整整齊齊疊放著。


    韓述苦看到帳篷內就錢新民一人,忙從挎包裏掏出兩隻油紙包裹著的白條雞,遞給錢新民,嘴裏還客氣著:“錢科長,老家沒啥好東西,就大隊養的雞子能拿出手,給您捎兩隻嚐嚐,多謝您對俺大隊運輸隊的照顧!”


    錢新民這次沒有推辭,快速接過兩隻白條雞塞到床底下了。心裏不住讚歎小夥子會來事,話說的聽著十分舒服。


    自己沒有給人家任何照顧,可人家還是感恩戴德的,上次第一次見麵,就送自己四隻活兔活雞,這次又送自己兩隻白條雞。


    關鍵是人家沒提任何過分要求,這年輕人辦事真是敞亮!


    雙方交談幾句,得知韓述苦這次是購買二十五噸煤炭,來了十輛汽馬車裝載。


    就讓韓述苦繳了購買二十噸煤炭的錢,共三百二十塊錢,開出裝貨票據,然後領著韓述苦向煤場走去。


    走了有四五十米,到了堆積如山的煤場,錢新民大聲喊叫:“老齊,老齊,你死哪了?”


    十幾秒鍾後,一個裹著棉襖,頭發亂糟糟的,有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從煤堆另一麵轉到這邊,嘴裏還嘟囔著:“去解個手,催,催,催命呢!”


    錢新民明顯與這個老男人不是處於一個層次,揚著手裏的票據,大聲說:“老齊,紅燜那邊來拉煤的,十大車共二十五噸,你招唿著!”


    說完,示意一下韓述苦,轉身離開了。


    韓述苦秒懂,這是出二十噸的錢裝二十五噸煤炭唄。


    趕忙吩咐自己的車隊,韓思有打頭趕著汽馬車來到地磅前,一個個空車過磅,老男人記錄下來空車重量。


    又把汽馬車趕到煤堆跟前準備裝車,接著又上來三輛汽馬車停在高大的煤堆旁邊,其餘六輛汽馬車全部卸套讓馬匹吃著草料休息著。


    裝煤都是在汽馬車一邊,緊挨著煤堆這邊,打不開場,隻能上兩個人,八人拿著鐵鍬裝四輛車,誰體力不支另外兩個上去替補。


    幸虧裝的是細煤和小塊煤炭,要是大塊煤炭塊,速度更慢了,就這花費一個鍾頭才裝滿。


    這邊趕著四輛滿載的汽馬車到一邊歇著,那邊兩個人已經把四輛車都套好了馬匹,趕著汽馬車站到位,繼續裝車。


    就這樣,十輛汽馬車全部裝滿細煤,耗時基本上三個鍾頭。滿載的汽馬車挨個上地磅過稱,刨除空車重量,大差不差,一車煤都是兩噸半左右。


    眾人都收拾停當,韓述苦再次要求檢查轅馬套具,刹車皮,車輪狀況。眾人都表示可以走了,韓述苦大手一揮,韓思有打頭陣,十輛汽馬車都是間隔五十米依次出發。


    來到長距離下坡這段路,韓述苦看到後麵五輛汽馬車已經駐停不動。車把式到前麵去幫助前麵五輛車把式控製著牲口,間隔有五十來米,一輛輛次第下坡。


    大約下坡行駛有個二裏地,一個大拐彎處,有三百米道路相對平緩,這五輛滿載車依次停下來休息,搬過路邊的大石頭堵在車輪前麵,防止車輛前衝。


    眾人迴頭走到後五輛車前,如法炮製,來到了這個大拐彎處,停下休息,搬石頭堵車輪前。


    又順坡前行有三裏路,同樣出現一個巨大的拐彎,同樣有幾百米的平緩路麵。


    一直到山下平坦大路,共有四個這樣的大拐角處,每個拐角處都是幾百米的相對平緩路麵,韓述苦想這可能是修路工人故意這樣修路的,就是為了上下坡有個緩衝區,避免危險發生。


    韓述苦感慨,多麽人性化的修路工人啊!


    就這樣,十人通力合作,安全來到了山下平坦大路上。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光這十多裏下坡路就花費兩個鍾頭,不過平平安安下大坡,花這兩個鍾頭非常值。


    出門在外,安全第一!


    趁著白天,車把式馬鞭在空中挽著鞭花,此起彼伏的響聲像放鞭炮,三頭牲口拉一車,快步如飛行走在致富的大道上。


    車隊一氣奔走三個鍾頭,五點多點,天已經暗淡下來,看前方都是模模糊糊的。


    車隊來到了一處寬敞地方,距離路邊兩三百米有個村莊,韓述苦決定在這休息半個鍾頭,人馬都補充食物。


    韓述苦找了附近,沒有發現水源地,就到路旁村子裏打聽,村口有個閑遊的老漢,韓述苦與他交流一番。


    得知村口往裏走五十米大街十字路口,東北角就是轆轤,可以去那提水。韓述苦吩咐幾人提桶去村裏打水,讓牲口飲用。


    通過與老漢交談,知道這個叫李村的村莊屬於燒餅縣域,與小碼頭大隊所屬的紅燜縣是鄰縣。


    韓述苦估算已經走了大約一百二十裏地了,還要再走八十裏路才能到家。夜晚趕路,又是重載,估計耗時不會少了。


    韓述苦決定速度可以慢點,保證安全行駛,隻要不出事,慢就是快。


    人馬都進食完畢,轅馬與前麵拉套馬匹進行了對換,一切收拾利索,車隊在夜色中繼續趕路。


    韓述苦騎著紮那,看著默默無聲趕路的車隊,覺得他們壓力有點大,精神高度緊張也不是啥好事,就騷包唱了一首歌想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送你送到小村外


    有句話兒要交代


    雖然已經是百花開


    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記著我的情記著我的愛


    記著有我天天在等待


    我在等著你迴來


    千萬不要把我來忘懷


    送你送到小村外


    有句話兒要交代


    雖然已經是百花開


    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記著我的情記著我的愛


    記著有我天天在等待


    我在等著你迴來


    千萬不要把我來忘懷


    寧靜的夜晚,空曠的野外,隻有十一人十輛車穿梭在茫茫黑夜中。


    突然一首酸曲鑽入耳朵裏,那穿透黑暗,帶有一股磁性的聲音,還有一股靡靡之音,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想家的味道都揉進這首歌曲裏麵,讓眾人腦子出現空白。


    十個人隻有一個畫麵閃現在眼前,自己趕著汽馬車穿行在村裏大街上,街邊那個女人默默盯著自己,隨著車輛漸行漸遠,她還在原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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