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若莊的大門前,天剛蒙蒙亮,大理寺卿皇甫無逸領著一隊人馬疾風而來,意圖給這裏的早晨添上一抹意外。


    卻見,一位少年已靜候門庭,姿態悠然自得,哪有一點兒即將麵臨盤查的慌張,倒像是在等待一場久別的重逢。


    皇甫無逸,大理寺的頂梁柱,行前早有準備,關於賀若莊的一切蛛絲馬跡皆收入囊中。


    許牧,一個看似平凡的書生,與仙味居掌櫃範逐沾親帶故,又莫名其妙地與國子監的大佬盧楚交情匪淺。


    一個月前,他出現在洛陽,買下了賀若弼後裔的老宅子,說是來求學,卻終日遊手好閑,不是在範逐的飯館子裏白吃白喝,就是窩在郊外的賀若莊裏,哪有一絲求學的模樣。


    嗯,對了,前幾日永昌公主宴會上,他和大儒王通攀上了交情,這幾天據說在討教學問。


    但是,連王通這樣的大家也失蹤了,王家上下早已亂作一團,給他施加的壓力山大。


    不僅要應對越王的催促,還有王家和王通弟子們的期待。


    要知道,去年王通在洛水邊講學,多少才子拜倒在他的講壇下,行弟子禮。


    於是,皇甫無逸此行,責任重大,他必須盡快揭開謎底,找迴國子監祭酒王通,以及那幾百名監生。


    “大理寺卿大人安好。”許牧見皇甫無逸麵色凝重走來,微笑著行禮。


    皇甫無逸哪裏有心思寒暄,冷聲質問:“許牧,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嗎?”


    許牧一臉錯愕,反問:“大人,學生何罪之有?”


    眼神清澈透亮,滿是無辜。


    皇甫無逸打算先聲奪人,沉聲道:“事到如今還想狡辯?國子監祭酒,大儒王通,還有幾百名監生全在你賀若莊消失,你說這跟你無關?”


    言畢,他揮手令手下圍上,惡狠狠地命令:“左右何在?將此人拿下,帶迴大理寺審訊!”


    原本,他的目標是範逐,怎知昨晚範逐主動去了越王府報案,已被殿下留於府中。


    眼下,隻能拿許牧開刀,畢竟他是範逐的遠親,賀若莊的實際掌管者。


    皇甫無逸心想,一個書生,被這陣勢一嚇,事情就好辦多了。


    他堅信,此案定與賀若莊脫不了幹係。


    否則,幾百人在陽光下蒸發,豈不是笑話?


    不料,大理寺的差役剛拿出鐐銬,許牧身邊的幾個護院神色一凜,迅速擋在了他身前。


    許牧卻依舊鎮定,連連搖頭:“大人此話何意?人確實在我賀若莊消失,但怎能無端指責是我莊所為?”


    “此案重大,越王殿下親自督戰,難道殿下意指要拘捕賀若莊眾人?無緣無故,誣蔑一名讀書人,這難道是寬容的越王殿下之意?”


    “大人莫非想效仿酷吏張湯,審案無需證據,不論是非,屈打成招,草草了結此案?”


    許牧言之鑿鑿,皇甫無逸竟一時語塞。


    確實,他未曾接到楊侗的明確指令,盡管他詢問過是否要拘押賀若莊所有人員。


    但越王仁德,隻罰首惡,不願株連無辜,因此僅軟禁了範逐。


    麵對許牧的質問,皇甫無逸令差役退下。


    “當然不是越王殿下的意思,本官不屑為張湯之輩,會讓你死個明白!”皇甫無逸背著手,冷哼一聲,率人徑直闖入賀若莊。


    許牧無奈地聳聳肩。


    昨晚範逐去報案,一切正如他所料。


    楊侗深受盧楚影響,不願濫用暴力,才派皇甫無逸來詳查。


    但此事重大,需先讓楊侗消氣,而範逐,顯然是最合適的背鍋俠。畢竟,他和楊侗私交甚好。


    想到這,許牧更覺自己隱於幕後,實在是明智之舉。


    不然,此刻被軟禁的就是他了。


    ---


    越王府內,範逐被安置在一間廂房,門外守衛森嚴,寸步難行。


    至此,他終於領悟了主公讓自己來報案時最後一句叮囑的含義。


    那時,主公拍了拍他的肩,眼中似乎,可能,或許,帶了一抹歉意:“老範,這次你重任在肩,迴來後仙味居的分成給你漲到十五!”


    範逐嘴角一抽,歎了口氣。


    若有可能,他寧願不要這多出的五成。


    昨晚,楊侗盛怒之下,若非從前的馬屁拍得恰到好處,此時恐怕已非軟禁那麽簡單了。


    不過,對許牧有著盲目的信任,他對自己的安危並不太擔憂。


    主公說了,忍耐幾日,自會放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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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若莊內,皇甫無逸帶著大理寺的人開始了他們的“隨意散步”……咳,大規模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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