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順月餅有限公司的車子來了。


    提取的純蜂蜜載走後,大家又坐了一會也散了。


    張小義嘴上老是抱怨呂老頭催婚,在他麵前炫耀自己的大孫子,但是呂老頭每次來伯公嶺,隻要他在家裏,都會盡量抽時間陪呂老頭喝茶聊天。


    如果說呂老頭剛開始對他好,很大原因是因為他爺爺,後來兩人朝夕相處久了,呂老頭是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


    呂老頭以前催婚,催歸催,但沒有現在這樣頻繁。


    因為他有了孫子。


    他更能了解張河山的處境。


    張河山因為兒子,現在身份是大不一樣。


    但,張河山心裏還是有些卑微,覺得低人一等。


    因為張小義還沒娶老婆。


    張河山自己還沒有孫子孫女。


    當著張河山的麵,肯定沒人敢說他的閑話。


    背地裏則不同。


    尤其是那些紅眼病的人,會說張河山再有錢又有什麽用,還不是沒有孫子孫女,說不定還會斷子絕孫。


    呂老頭家庭幸福,兒女和兒媳孝順,又有孫子,可以說是人生贏家。


    他希望張河山跟他一樣,兒孫繞膝。


    張小義也跟呂帥一樣,有個幸福的家庭。


    這次也不例外,張小義陪著呂老頭一家人在村子周圍散步,看風景。


    伯公嶺現在是一天一個大變樣。


    呂老頭又去炫耀大孫子。


    張小義和呂帥站在河邊,雙手靠著護河欄閑聊。


    “我爸有時候是不是很煩人?”


    呂帥望了一下自己的老子。


    “覺得他煩的人也隻有年輕人。”


    “你看看有哪個老人會煩他?”


    “他們都是過來人,了解你爸的心情。”


    張小義轉了個身,背靠欄杆,望著抱著孫子跟村民喝茶聊天的呂老頭。


    “現在的年輕人很難理解老一輩的許多觀念。”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爸的一些行為簡直不可理喻,讓我在朋友和同事麵前很沒麵子。”


    呂帥道。


    “也許我骨子裏就是個農民,所以我能理解他們的觀念。”


    “哪怕接受不了,也能站在他們的角度去看待問題。”


    “不要小看遺傳基因,它的強大超乎人的想象。”


    “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們活著活著,最後才發現,我們活成了父母的樣子。”


    以前張小義對這話還沒多少感觸,自從得到七彩蜜蜂王的傳承後,他比別人多擁有了幾百年的見識。


    他這才發現,以前那些讓自己嗤之以鼻,老祖宗傳下來的話,每一句都是至理名言。


    之所以覺得那些話純屬無稽之談,是沒有那種經曆,或者還沒到那個年齡段。


    某一天,就會突然發現,以前的自己多麽的可笑。


    老祖宗留下的金句句句精辟,誠不欺我。


    “也許吧。”


    呂帥有些感觸,但還不是很深刻。


    他雖然已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但他還在適應的過程,還沒完全學會怎麽當一個父親。


    時間會證明一切。


    呂帥一家人沒有在張小義家吃飯,因為後天就是張小義的爺爺的忌日,他那些叔伯姑嬸都陸續迴來了。


    清行居也越來越熱鬧。


    他們不想給張小義添麻煩。


    兩天很快就過去了。


    今天是張小義的爺爺的忌日。


    以前爺爺奶奶的忌日都是在張小義的二伯家設筵席祭祀,今年則在清行穀筵席祭祀。


    張小義的三個伯父和六叔他們都帶著兒孫重孫迴來了。


    張小義的爺爺這一脈人丁最旺,尤其是他二伯家,已是四代同堂,足足二十二口人。


    這還是現在的人生育少,嫁出去的沒算在內,不然隻會更多。


    祠堂裏一片肅靜,隻有張小義的二伯在小聲的請神。


    “太爺爺,你在說什麽,是不是想吃桌上的肉肉?”


    突然,一個幼稚的聲音打破了肅靜。


    撲嗤——


    不少人當場失笑,並沒人生氣。


    童年無忌。


    “太爺爺在請小寶的曾祖前來吃飯。”


    張小義的二伯也強忍笑意。


    “曾祖人呢?”


    小家夥好奇的四處找找,又歪著腦袋問。


    “曾祖在天上看著我們,會保護小寶健康成長,上學後每次考試都一百分。”


    張小義的二伯撫摸了一下重孫的頭發,溺愛道。


    “小寶,不要打擾太爺爺請神。”


    小寶的媽媽抱走了他。


    張小義的二伯這才繼續請神。


    終於請完神,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閑聊。


    “老六,老七跟你最親近,他有沒有跟你聯係?”


    張河山小聲的問張河嶽。


    “不要提那個畜生。”


    二伯聽了,生氣地打斷兩個弟弟的對話。


    兩人見二哥生氣了,再也不敢聊有關老七的任何事。


    祭拜完後,大家又三五成群的在穀中閑逛,跟一群寵物追逐玩耍,笑聲不時迴蕩在山穀上空。


    “小義,去看看養蜂場,順便摘幾個蜂巢做藥。”


    張小義正在逗堂哥張映成的孫子,六叔張河嶽站在通往養蜂場的路口喊他。


    張河嶽昨天才去看過養蜂場,這明顯隻是借口,應該有事要跟他說。


    張小義把侄孫還給他爺爺抱,走向了張河嶽。


    叔侄倆邊走邊談。


    “小義,你還恨你七叔嗎?”


    張河嶽問。


    “不恨。”不等張河嶽說什麽,又譏笑道:“我已經連他長什麽樣子都已經記不起來,還談什麽恨,就當沒有這個七叔。”


    張小義從來沒有真正恨過一個人,如果說有,這個人就是他的親七叔。


    張小義的七叔叫張河龍,是爺爺奶奶最小的孩子。


    爺爺奶奶兒子多,家產有限,當年分家時爺爺沒有留房屋和田地給他,賭氣出走,誰也不知他去了哪裏,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跟親友聯係。


    小時候,七叔很寵愛張小義。


    七叔是孩子王,張小義是他的跟屁蟲。


    七叔人長得帥氣聰明,說話風趣,又重情重義,是張小義心中的偶像。


    七叔賭氣出走那年,張小義剛要讀學前班,爺爺奶奶也是同年去世,先後相差不到一個月。


    七叔恨爺爺,爺爺過世他不迴來張小義可以理解,可奶奶過世他也不迴來,他可是奶奶最疼愛的小兒子啊。


    也許正如一句老話所說的,愛得深,恨之切。


    一想到爺爺奶奶臨終前還在念叨著七叔的小名,久久不肯閉上眼睛的情景,張小義就恨七叔恨得咬牙切齒。


    以後,隻要有人在他麵前提到七叔,他就發了瘋似的衝向那人,要跟那人拚命。


    從此以後,他就當自己沒有這個七叔。


    “六叔,如果你要跟我談那個人的事就算了,我一個字也不想聽。”


    張小義見張河嶽還想說什麽,不想聽他說任何有關七叔的事。


    張河嶽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歎氣。


    中午,大家在清行穀聚餐,然後各自迴家去休息。


    張小義沒有休息,在張小飛家跟他和巧玲喝茶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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