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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來到這個時代,劉禪覺得自己好似夢中一般,麵臨宮廷內外的龐大壓力,想過這是一個即將蘇醒的夢,也為這般的際遇感到些許興奮。後世之人觀史評史都曾有過若是自己該當如何的想法,抑或是對於前代人物的不以為然。


    一晃近乎二十年的光景,對於劉禪來說不過是一個無止境的夢境罷了,可如今仿似看到了終點的影子。從最初對軀體的適應,到如今自己的靈魂已經深深的烙印在這軀體之中,再也難分彼此,有的隻是恐懼,也多了一份豁然。


    按照古人的理解,這或許便是所謂的授命於天,可如此逆天行事,又怎會沒有代價呢?


    不能選擇自己所處的時代,所融合的軀體以及這副軀體的身份,就好似人在降生時沒法決定自己的雙親家境一般。大富大貴之門固然是福氣,一貧如洗之家同樣也要生存。


    有生必有死,有死方有生,在這個時代的觀念中唯有天地是生生不息,永恆不變的。而天地間孕育的萬物屆是難逃生死,即便你是九五至尊,天之驕子在生死麵前也是不值一提。


    古往今來,多少人追尋長生不死,有人執著於永恆的壽命,有人憧憬得道成仙,可所謂的長生不死,天地神仙僅僅存在於人們爭相傳誦的口中,以及文字記載,對於這一代劉禪這來自於後世之人自然要清醒的多。


    但即便是後世之人所未解的,否定的,曲解的事情仍然很多,或許在後世的未來人們會慢慢的找到答案,但一切的根源卻不是在未來,而是劉禪所處的這個時代,或是更早。


    “無此奇遇朕不過是一百姓罷了,能為二十年皇帝也當知足也!”明月當空,劉禪心中沒有一絲漣漪,平淡如水的自嘲,皇帝做久了獨自一人審視自己時竟也改不掉稱唿。


    按照後世的區分自己可能是穿越,可能是到了一個平行世界,可能有太多種的可能,隻是無論哪一種可能都是自己沒有辦法確認的事情。在前世死掉的自己,在這個世界停止唿吸後會去向何方?


    “哎……”一聲歎息,劉禪麵露愁容,即便自己豁然已對,依然難以拒絕滿心的惶恐。


    ……


    再見譙周,是在譙府上的書房中,推算已畢的譙周麵無表情。郤正與司馬勝之坐在譙周左右手下也是不做動靜。


    為君主占卜吉兇推算壽命,並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但譙周今日麵臨的有所不同,當今陛下有旨隻要一個時間,直言無罪,諱言欺君!


    “陛下有旨在此,譙公還是直言吧……”郤正苦著臉說道,換做是自己怕這也是一個很難直說的事情。難道告訴陛下你還能活多久麽?換做任何一個人怕都是難以接受的呢,而且此事必然有所記載,就算陛下不追究譙周的推算結果,可未來的新君又會如何看待這件事情呢?並且這都是在推算無誤的前提下呢……


    司馬勝之一言不發,其實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北方的匈奴其實力雖然遠不如漢朝,但擁有近乎百萬鐵騎的匈奴一旦跨過黃河劫掠,怕是生靈塗炭,難以遏製的。因此在這個時期,漢朝絕對不能發生動亂,可偏偏陛下有了這般的預感,不覺讓漢朝的前景籠罩一層陰霾。


    譙周緩緩道:“老夫推算已畢,然此事不可經第三人口,因此老夫決意北上親自與陛下說明,還望兩位大人給予方便。”


    “嗯……”郤正見譙周一反常態,不覺心中多了幾分古怪之感。實際上譙周已經近乎十年不問政事,專心學問。而陛下南征北戰,與譙周這般過著隱居生活的老臣也有十年未曾謀麵了。


    “也好,我等這便安排行程。”郤正與司馬勝之眼色交換之後,便匆匆離去了。


    離開譙府在車中司馬勝之終於開口道:“譙公年邁,北上之路千裏迢迢,你我當有一人隨行相伴。”


    郤正頷首道:“我也有此擔心,譙公作風不似如此,如此慎重內中玄秘非是你我能夠猜測。我當與譙公一同北上,益州之事便交托你了。”


    翌日一早,千餘步騎簇擁車仗載著譙周與郤正等人緩緩北上,司馬勝之將一行人送至二十裏外,方才不舍揮別。軍政之務縱然再多困難也都有解決商討的餘地,但人之壽命冥冥中自有定數,又豈是人能夠幹預呢?


    ……


    “想不到道家也有此說?”劉禪在營賬中饒有興致的聽著天師道派來的道人講解道經,不由奇道。


    “不知陛下如何看?”那道者見陛下奇於此事,反倒是問道。


    劉禪心中一樂,口中卻是道:“朕對此並無涉獵,此番請道長前來,乃是一談健體之法。朕貴為天子,亦承天命,若天命有數,非人力能挽也。”


    道者眉目一挑,本以為陛下請自己來乃是尋求長生之法,不想陛下對生死看得淡然,頓時肅然起敬道:“陛下樂天知命,愛民如子,實乃明君也。然道家此說並非無稽之談,陛下若欲養氣修身,仍需一番功夫方可。”


    先前道者已因果輪迴之論闡明道理,這不由讓劉禪想起了佛教。不想在這個時代道教之中也有類似的看法存在,而且相當普遍。


    長生雲雲劉禪自然知曉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這個時代靠近此論的源頭,但相距仍是甚遠,並不是自己能夠觸及的。若是依照後世的某種觀點,所謂的長生不死,因果輪迴不外乎是人類生死觀的不斷改變,以及宗教衝擊的產物罷了。


    “朕要從何做起呢?”劉禪問道。


    “軍營殺氣甚眾,戾氣傷體,陛下若離軍營,方可開始養氣之法。”道者在皇帝麵前顯得從容不迫,顯然胸有成竹,若是迷戀長壽雲雲的帝王怕是會立即被這種氣度折服,對其所言深信不疑。


    劉禪微微點頭表示讚同,實際上即便自己是一國之主,但在軍營中的生活始終是沒有宮中安逸舒適。身處軍中即便是有得力文武為自己做事,心中也是難免掛礙始終,不得安心靜養。


    “陛下已導氣之法內視,小道為陛下煉丹服之,如此陛下必可延年益壽……”那道者見陛下點頭,趁機說道,卻是沒注意到劉禪的臉色已然有了變化!


    “退下!”劉禪冷喝一聲,營門外候著的侍衛大步而入,帶著那瑟瑟發抖的道者離開了營賬,心中卻是不知道自己如何觸怒了龍顏,剛出營門便癱軟在地。


    而在大營之外,或僧或道或醫或卜的二三十人見狀都是禁不住顫抖。本以為陛下召見乃是發財的好機會,可如今看來似乎事情的發展方向並不如想象的那般美好呢……


    眾人惶恐時,一名道者被侍衛帶入了營中,眾人不由得各自捏了把汗,為了那道者,也為了自己……而在這些人中,一名相者鎮定自若,手撚須髯若有所思狀,卻是匈奴大單於劉淵深為倚重的公師彧!


    ……


    玄武池,昔年曹氏操練水軍之處,如今池水依舊,附近卻是聚集了無數百姓工匠勞逸,更有大批的匈奴步騎四方屯駐維持秩序。


    數名匈奴以及漢人官吏陪在劉曜身旁仰視池中的大船,等待這大單於愛子的評價。劉曜手中的力量近乎全軍覆沒,如今正在重組兵力之中。而劉淵特使劉曜在這段時間內負責戰船的打造以及水軍的操練,為日後跨越黃河做準備。


    河北之地民不聊生,農田荒蕪,需要數年之久的休養生息怕才能迴複以往的幾分生機勃勃。這雖然是匈奴人的普遍認識,但數年的時間想熬過來並不容易。因此劉淵一方做最壞的打算,但也不放棄越過黃河發兵中原的念頭。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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