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夫人眉眼微微一動,臉上沒有絲毫慍怒,語氣卻冷了幾分:“家裏人不計較,但有些話語也不能隨便出口。希望以後語溪能學會分寸,做事之前多加思量。”


    “是,是。”林夫人連連點頭,隨後低聲斥道:“語溪,還不快向你姨母和世子賠禮道歉!”


    咬著唇的林語溪臉色漲紅,眼中閃過不甘,但在林夫人的強壓下,終究不敢反抗,隻得屈身行禮:“姨母、表格,嫂嫂……是語溪不懂事,您們不要怪罪。”


    這聲“嫂子”喊得幾乎咬牙切齒,卻再無方才的銳氣。


    林若萱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你年紀輕,做事魯莽,我不會放在心上。但以後希望你說話做事,都要對得起你的家風與教養。”


    林語溪被這話噎得說不出話,眼眶一紅,隻能咬牙忍住淚意。


    見氣氛稍緩,顧南淵終於開口:“聽聞林家此番進京,是為給林老夫人祝壽。不巧顧家近日事務繁忙,實在難以周全。為了避免怠慢貴客,我看不如盡早為你們安排離府,住在外麵或許會更舒心些。”


    這一番話,說得既有分寸,又透著明顯的逐客之意。


    林夫人連連點頭應和:“世子說得是,是我們冒昧了。顧家日理萬機,我們一家確實不該叨擾太久。明日我便著手安排,一定盡快搬出顧家。”


    等到林語溪母女離開後,顧南淵也沉著臉起身,朝著外院的方向走去。


    林若萱望著他的背影,心頭一陣慌亂,稍作猶豫便快步追了上去。


    一路小跑中,裙擺被風拂起,發絲也散落幾縷,她卻全然顧不得。


    “南淵!”她喚了一聲,卻見他沒有迴頭,腳步也未曾放緩,甚至帶了幾分冷漠。


    直至跨過小徑,進入他們的院子後,顧南淵才停下,轉身看向她,目光沉沉,像是要壓抑著什麽情緒一般:“跟著我做什麽?”


    他語氣冷淡,目光裏少了往日的溫情。


    林若萱低頭,手指微微攥緊袖口,語氣盡量放緩:“我有話想和你說……”


    “等進宮再說吧,別耽誤了時間。”顧南淵揮了揮手,不想再多做交流,徑直走向書案,拿起一份未處理的卷宗翻看起來,神情專注,完全不準備理會她。


    林若萱站在原地,輕咬下唇,心中隱隱發酸。


    明明想解釋的話湧到嘴邊,卻在他這樣的態度下,顯得無比無力。


    不久,宮中傳來傳召,夫妻二人共乘一車前往慶宴。


    馬車內,簾幔輕垂,外麵的喧囂被隔絕。


    林若萱輕輕整理了袖口,目光掃向對麵正閉目養神的顧南淵。


    他眉宇間仍透著未消的冷意,整個人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般沉默。


    沉默壓得她胸口發悶,終於,她輕聲開口:“南淵,我想解釋。”


    對麵的人沒有動,隻是緩緩睜開眼,黑眸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卻依舊沉默以對。


    林若萱深吸一口氣,目光低垂:“我知道避子湯藥的事情,讓你很生氣,但我並不是存心隱瞞……”


    她抬頭看向他,目光帶著幾分遲疑,“我隻是……害怕。”


    “害怕?”顧南淵挑了挑眉,語氣嘲弄,“你怕的到底是什麽?怕我會逼你生孩子,還是怕顧家容不下你?”


    “不,不是這樣的。”林若萱連忙搖頭,指尖輕輕拽著簾幔,像是在找一點安慰,“南淵,我並不是不想要孩子,也不是不信任顧家。我隻是……”


    她頓了頓,聲音裏帶著隱隱的顫抖,“我隻是害怕,我會成為第二個王妍清。”


    這句話讓顧南淵微微怔住,目光中的冷意減弱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


    “二姐姐?”他的語氣放緩了些,“那是別人的事情,你為何要往自己身上套?”


    林若萱垂下目光:“我親眼見過她生孩子時的痛苦,看著她那樣被折磨,卻連一點尊嚴都無法保全。我不是她,可我也怕自己哪一天會像她一樣……孩子或許是幸福的起點,也可能是毀滅的開始。我害怕有一天,你會像其他男人那樣,覺得妻子不過是生育的工具。”


    顧南淵的眉頭皺得更深,沒有料到她心中竟藏著如此沉重的陰影。


    他看著她半晌,緩緩開口,語氣複雜:“所以,你寧願偷偷喝湯藥,也不肯告訴我你的想法?你覺得我會是那種負心薄幸的人嗎?”


    “我……”林若萱啞口無言,抬頭看向他的目光裏多了掙紮。


    她想辯解,卻又無法否認。


    顧南淵靠在車廂的一側,目光微微低垂,聲音低沉卻帶著自嘲:“你這種做法,是對我的極大不信任。你怕顧家,怕孩子,歸根結底,你也怕我。是不是在你心裏,我並不值得你托付?”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直直紮進她的心。


    林若萱臉色蒼白,指尖微微顫抖,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事實擺在麵前,她根本無從否認。


    馬車內陷入一片沉默。


    宴會上,顧南淵舉杯應酬,姿態從容,眉宇間沒有半分異樣,仿佛方才的爭執從未發生。


    林若萱站在他的身旁,目光平靜如水,臉上掛著得體的笑。


    鎮國公夫人端著酒盞望了過來,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了一圈,滿意地收迴了視線。


    她唇角微揚,低聲對身旁的夫人說道:“看著這模樣,倒像是孩子們已經將問題解決了。”


    然而,宴會後的顧家。


    林若萱迴到院子,原本滿心忐忑地等待顧南淵歸來,想著再找機會與他溝通。


    可當男人推門而入時,他的神情依舊冷淡,從她麵前走過時,隻匆匆投來一瞥,仿佛這一天所有的溫情都是一場假象。


    房間內的氣氛因他的沉默而變得愈發沉重。


    顧南淵沒有多言,隻是徑直拿出一床被褥,利落地鋪在靠窗的羅漢床上。


    林若萱站在一旁,雙手緊攥著衣袖,遲疑地開口:“南淵……你這是做什麽?”


    “分床而睡。”顧南淵的語氣低沉,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你不想要孩子,我不會強迫你。既然你如此抗拒,喝藥瞞著我,那我從今以後也不必讓你有任何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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