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承心頭微跳,一把扶住有些站立不穩的清蕙,聲音略帶沙啞地道:「你等我迴來!」


    說著便闊步急急走開,走了幾步,又迴身叮囑綠意和菡萏道:「照顧好王妃!」


    清蕙軟軟地靠在綠意身上,心裏七上八下的,這些日子她不願意賀承和師傅擔心,一直強撐著,老天保佑,終於找到了倉佑了。


    綠意見王妃情緒激動,和菡萏微微對視,二人一起哄著讓晉王妃坐在軟塌上。


    一旁的安言師傅看著軟塌上的驪兒無憂無慮地玩著線球,不由輕輕歎了一聲。


    自古都說養兒防老,可這養大一個孩子,得費多少周折啊!


    安言師傅給清蕙遞了一盞茶,安慰道:「有些事啊,都是命裏定好的,倉佑和驪兒一出生便是藜國的祥瑞,以後啊,還會繼續造福藜國的,你安心才是!」


    清蕙捧著茶,喝了一口,苦笑道:「師傅,我也不求這兩孩子怎樣成才,隻要他們健健康康地長大便好!」


    為人母以後,清蕙才能深切地體會當初爹爹和娘親待她的那份心。


    阿魯特不說,黎淩吉這人便是有些心術不正的,當初,從他待大理寺卿詹家的女兒那般薄情寡義,便可看出。


    詹家!


    蘇清蕙腦子一震,倏地坐直了身子,嚇得安言師傅和綠意忙看過來。


    蘇清蕙深唿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了心緒,對綠意道:「你去定遠侯府上找義母,讓她找到黎淩吉身邊寵幸的那個婢女!」


    綠意抬頭見主子一臉凝重,也不由的提了精神,匆匆地出了門。


    蘇清蕙看著綠意的背影,眼神漸漸放空,黎淩吉寵幸的那個婢女四月前便已有了身孕,這是黎淩吉唯一的骨血。


    他不可能不管她!


    綠意一去便是許久,定遠侯府那邊想是正忙亂,也沒個消息傳來,安言師傅見清蕙額上沁出一層層的冷汗,過去拍著徒兒瘦削的肩,柔聲道:「好閨女,這時候你得穩住!」


    清蕙心思不屬地點頭,如果,萬一,遇到了什麽不測,她的孩兒!


    一陣冷顫從腳底升起。


    蘇清蕙緊緊握著手中溫熱的茶盞,白瓷金邊的茶盞裏氤氳出淡淡的一層熱氣,像蘇清蕙心頭火燒火燎的煙霧。


    日頭漸漸落山,七月傍晚的餘暉斜斜地從廂房的窗柩裏穿透過來,灑在屋中那張暗紅色的條形桌上。


    一隻小貓不知道從哪裏竄了進來,窩在蘇清蕙身旁。


    驪兒的視線立即便被這隻小貓咪吸引住了。企圖從軟塌上爬下來。


    嚇了旁邊的安言師傅一跳,奶娘忙將驪兒抱下地,眾人便見驪兒手腳並用地往小貓那裏爬。


    奶娘猶疑地跟在驪兒身後,想上前抱起來,又見眾人一副好奇地看著小主子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安言師傅見奶娘拘謹,擺擺手道:「不妨事!」


    「喵,喵!」


    「嗚,嗚!」


    一娃一貓,兩人互相看著。


    不一會,便見小奶貓爬到驪兒的身邊,軟嘟嘟的小爪子蹭在驪兒的小爪子上。


    驪兒眼裏似有光華一閃,啪地一下子一巴掌拍了過去,小奶貓的小爪子被打了下來,不覺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驪兒,前爪微微前傾,似乎要撲上去。


    看的一旁的幾個大人心裏咯噔一下。


    忽地,驪兒一把拽過小奶貓抱在懷裏,緊乎乎的,咯咯地笑了起來。


    也是這時候,清蕙才看到小奶貓淩空起來的小爪子上和小白一樣的,不由起身,提著裙子往屋外去!


    是小白迴來了!


    空蕩蕩的王府裏,下人一個個看著提著裙擺,在王府裏慌慌張張東跑西望的女主子。


    七月的太陽十分晃眼,蘇清蕙嘴唇發幹,直覺告訴她,她沒有追上小白!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蘇清蕙的心頭。


    「小白,小白!你在哪裏?」


    不出賀承所料,黎淩吉和阿魯特確實逃出了京城,一路向北,為了防人耳目,他們扮作了前往北方的商人。


    按照他們的計劃,便是晉王和安王察覺他們已經出了京城,也要幾日以後,這幾日,足夠他們甩掉追兵。


    卻不想賀承為了以防萬一,在當天便將張士釗派往通往荻國的必經之鎮——黑塞。


    張士釗跟在岐王身邊也有數月,對岐王世子也有些熟悉,便是易了容,觀其身形也能察覺出,是以,當黎淩吉和阿魯特載著綢緞布匹經過的時候,便被一群人圍剿起來。


    黎淩吉和阿魯特都做了易容,隻是荻國人骨骼比藜國人要高大些,阿魯特即使扮作商隊的馬夫,也顯得有些突兀。


    張士釗騎在馬上,周圍的火把漸次圍攏過來,一時明亮的像七月白日裏的太陽,竟有幾分灼人之感。


    黎淩吉淡淡地看著張士釗,嘲諷道:「不過是我父王身邊的一條走狗罷了,就憑你,也想攔我的道?」


    張士釗淡道:「世子多慮,我隻是要帶迴晉王府的那個孩子而已!」


    張士釗眼風微微掃向黎淩吉身後的馬車。


    努力隱著心頭的起伏,摩挲著手指上的玉扳指,笑道:「隻要世子讓我能夠迴去複命,世子便是想去荻國,我也不攔著,還請世子和阿魯特王子稍作考慮!」


    張士釗身後的兵士舉高了火把,一時燈火燦若星河,一眼望過去,有氣壓山河之勢。


    黎淩吉看了一眼阿魯特,卻見阿魯特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黎淩吉一咬牙,從馬鞍上抽出劍,舉在頭頂,喊道:「張士釗你若敢攔半步,你的小主子,就將命喪黑塞!」


    張士釗歎了口氣,極為真摯地看著黎淩吉,頗為感傷地道:「我也追隨岐王許久,世子爺,你要知道,你邁出這一步,是永遠也迴不了藜國了!」


    見黎淩吉麵上有哀戚之色,又道:「世子爺,如若你堅持去國北上,還望世子爺一路多多珍重!」


    說著,身後的兵士讓出一條路,一隻馬從讓出的路裏噠噠地出來,上麵馱著幾個布袋子!


    張士釗對阿魯特喊話道:「阿魯特王子,世子爺隻是去你那客居,我藜國奉上金銀,還請荻國信守承諾,能夠好生招待世子爺!」


    這突然來的一出,配上張士釗眼裏欲落不落的淚水,讓阿魯特心裏微驚!


    卻見那匹馱著東西的馬已經走到了商隊的跟前。


    阿魯特額上的青筋一個勁地跳,警惕地看著張士釗。


    忽地,一隻箭羽飛過來,射在了馬背上,頓時一陣煙霧從馬背上散開,馬驚嚇的不停的打轉跳腳。


    阿魯特憑著感覺要第一時間抓住那個馬車上的孩子,卻已然什麽都看不見,隻得拚命突圍。


    趙二將馬車牽了出來,張士釗看著馬車裏捆綁了手腳昏迷不醒的孩子,怒道:「放箭!」


    箭羽頓時像雪花般簌簌而下,對著中間的包圍圈一頓猛射。


    蒼白著臉兒,神識不醒的倉佑被張士釗護在懷裏,張士釗伸出手,顫抖地抹了抹倉佑的小臉,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倉佑的臉頰上。


    誰也不能明白他對這個孩子的感情!


    趙二上前問道:「張大人,是否立刻將小主子送迴京城給太醫診治?」


    張士釗抬頭看向趙二,半晌眯著眼答道:「趙大人負責善後,我先行一步,帶著孩子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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